烏髮齊耳,一挑眉毛斜斜的拉長,一對眸子微咪,素白色開襟繡袍,整個人如他腰間那把刀一般奪人眼球。
武素問好似一點都不詫異葉文和楚文生兩人回來這裡似得,眼睛微眯着向兩人示意,就好似葉文前世大學圖書館內,,兩個萍水相逢的校友相互點頭示意一般,溫煦有禮,再加上兩扇門扉初次被打開投射進來的陽光落在那張粉色的脣上,嘴脣微動,好似在細細唸叨些什麼一樣。
星羅閣刀宗分閣內恍如大學同校生活一般自然有禮,如果這裡不是武穆葉府的話,如果這裡不是他葉文的家的話,如果武素問不是武朝暗衣衛新任大統領的話,一切都顯得那般和諧。
但是,一切都沒有如果。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塊不可侵犯的地方,那裡有着他人不可觸碰的逆鱗。武穆葉府,恰恰在葉文心中就是這麼一個地反。
理所當然的葉文的右手搭在七星龍淵劍上,青色劍氣在剎那間綻放,恢弘似深淵涌出的一條巨龍咆哮着向着武素問鋪天蓋地而去,星羅閣中羅列得整齊劃一的各類刀宗典籍被滾動的氣浪掀動,“嘩啦嘩啦”的線裝書被揮舞得漫天亂墜。
與此同時,和葉文心有靈犀的楚文生在葉文出劍的同時身體動了,雙臂上猶如千百尾電光銀蛇似得劍氣繚繞,劍氣匯聚在兩指之間,以開山斷江之勢,毫無保留地刺向武素問的胸腹間。這是他上月同白素心一起登上劍宗求得的招式,勉力能在不觸動體內二百零六道劍骨的同時,將自己的殺傷力發揮到極致。
頓時,整個星羅閣刀宗分閣殺意四起,虎嘯龍吟,銀光劍氣充斥滿這個分閣。
武素問臉上的笑意不減,,雙眼更是眯成了一條縫隙,左手合上自己已經看完的書冊,右手雙指輕輕一捏,便已經將葉文手中七星龍淵劍的青色劍光拈滅;緊接着,武素問手掌虛握,五指微微彎曲,以自己的肉掌抓向瞬息到達自己胸腹的銀光劍指,楚文生閃電肆虐虎嘯龍吟的劍指在武素問的手掌中像是烈火遇到傾盆大雨一般似得,瞬息就被滅的乾乾淨淨。
楚文生葉文兩人在一個呼吸間判斷出形式,飛身而退,葉文撩向武素問腋下的一腳也提前收回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腳踢過去,十成十的有去無回,鳳雛世子就要變成單腿土雞了。
一場爭鬥在幾個呼吸之間,來得快去得也快。唯有紛紛下落的刀宗線裝書散落一地,證明着在這裡,之前有過一場紛爭。
“呼呼…”葉文調整着呼吸,整張臉龐被七星龍淵劍青幽幽的劍光映照的碧藍碧藍的,腦海中由於宿醉而導致的昏昏沉沉在見到武素問的一刻就煙消雲散。
武素問毫不掩飾自己破綻的彎腰,將一本有一本散落在地上的線裝書撿起來,工工整整的將它們在書架上擺放好,仔細細膩的將每一本書因爲他們之間爭鬥而引起的褶皺撫平。如果有熟悉星羅閣書籍擺放的人在這裡,就一定可以看出,每一本書位置都和之前一模一樣,按照分類擺放整齊。
葉文強忍着出手的慾望,看着武素問滿身破綻的撿起書籍,撫平紙張,放到書架上。雖然他自己的內心中在蠢蠢欲動,但手中的七星龍淵劍無時不刻不在警惕着他。
他們之間實力的鴻溝實在太大了,就算加上身旁體內蘊含着二百零六道骨劍的楚文生,乃至與再加上還在星羅閣劍宗分閣的白素心,恐怕都不是這個新任暗衣衛大統領武素問的對手,哪怕是像現在這樣故意露出破綻給自己,也是一樣。
“可惜了。”武素問臉上笑意絲毫不減,看着楚文生和葉文二人,洞開的兩扇門扉吹進一縷微風,武素問的齊耳短髮散落在他的額頭前,整個人彷彿太陽那般耀眼刺目。也不知道是在可惜自己好好地閱覽之旅被打斷,還是在爲葉文楚文生兩人剛纔沒有動手而可惜着。
“可惜了,這把七星龍淵劍。”武素問緊接着說道,他竟然在可惜着葉文手中的那把七星龍淵劍!
葉文眼神凜然,心中卻閃過一絲苦澀。武素問說的沒錯,七星龍淵劍留在自己手中的確是可惜了,算是暴殄天物。自己十幾年來只修體不修氣,就算七星龍淵劍因爲某種原因可以讓自己拔出鞘,而自己也不過是用七星龍淵劍的鋒利以及它自身存在的劍氣,或者說是七星龍淵劍上一代主人,自己的母親徐清饋贈給自己的劍氣在使用。而自己莫說是御劍千里飛行,殺敵與千里之外,就連緊緊地馭劍離地三尺都做不到。
或許,七星龍淵劍最適合的主人是他吧,葉文在此刻失神想到了那個腰間一點血紅淚痣,堪稱完美的人,武啓。
難道要使用那一招了嗎?可是,那是爲他準備的!葉文在心底默默忖度着,七星龍淵劍“鏹”的一聲自動回到劍鞘。
葉文皺眉,沒有危險了?這是七星龍淵劍察覺不到有任何殺意殺氣殺機纔會採取的措施,要不然它總是出鞘在外,武穆夫人徐清留下饋贈給葉文的劍氣總有一天也會用完的,這就好像是坐吃山空,要節省點用。
武素問沒有任何殺意?不只是葉文疑惑,就連站在他身邊的楚文生都一臉的不解,雙臂上縈繞着的絲絲縷縷熠熠生輝的銀色光芒劍氣也逐漸消失。
“你怎麼進來的?”葉文看着一臉溫煦笑意的武素問問道,既然他沒有動手的慾望,自己在度過了最初的衝動之後,自然也不會再冒險行事,自己不能死在這裡,至少現在還不能死!葉文莫名的嘆了口氣,全是緊繃地看着武素問。
難道他已經進入了陸地神仙的境界?那就太可怕了,就連修行枯劍數甲子的劍宗老祖宗守山劍叟據說現在都還僅僅是半步陸地神仙。而且根據馬如龍所說,欽天監內的那九幅陸地登仙圖全都都僅僅是隻有一半而已。
但是,如果沒有陸地神仙的境界,那麼他又是怎麼突破武帝高原湖水倒灌後湖面上的層層劍網?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陸地劍仙,武穆夫人徐清佈置得。所以,葉文心裡很想知道這個答案,他的佈局,有很大一部分要靠那湖面上以及這湖面下武帝城內的諸多佈置,謀劃了這麼多年,可不能出差錯。
“哦,你說這個啊。”武素問眉毛一挑,嘴角翹的更彎了,“自然是跟在你們後面進來的,那湖面上的重重劍網,我可是看了都有些膽戰心驚呢。”武素問毫不掩飾自己確確實實的度不過湖面上陸地劍仙武穆夫人徐清留下的劍網,但是緊接着他的下一句話就讓葉文的心中涼了一半。
“但是,破壞它也會浪費我不少手腳,所以,就只能做一次小人行徑,尾隨着你們了。”武素問雲淡風輕的左手搭在腰間佩刀上,口吻十分自信。
看着絲毫不像是說謊誇大的武素問,以及腰間那把從來不曾出鞘的精美彎刀,葉文突然想起武啓曾經說過,他救贖劍學習的藏劍術就是從武素問這裡學來的。那麼就連他那把救贖劍出鞘都引起了天地變化,那麼這個真正“藏刀術”的宗師榜第四的武素問,腰間佩刀出鞘又該是怎樣的一副瑰麗場景,又或是能一刀劈出怎樣的人間地獄。葉文不敢想象。楚文生同時也想到這一點上,喉嚨悄悄滾動一下吞下一口害怕恐懼的口水。
武素問無趣的微微活動一下僵硬的脖子,穿着尋常墨色長靴的右腳毫無徵兆的向前跨出一步,葉文近乎本能的右手握住七星龍淵劍,楚文生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眼前笑語嫣然的武素問便已經消失在兩人眼前,出現在兩人背後,身後留下的是清風翻動書架上線裝書的嘩啦聲音。
武素問再次跨出一步,短短兩步,武素問便已經出現在被星羅閣圍繞着的月半湖中央,一身白衣翩翩,然後他在那裡,遇見了白素心。
白素心正在星羅閣內尋找到有關骨劍的典籍,突然又聽到不遠處有人交手的聲音,她能夠感應到其中一人是楚文生的銀光劍指,還以爲是葉文和楚文生兩人無聊切磋着玩耍,出了星羅閣劍宗分閣後,在月半湖的湖中央看到了白衣飄飄的武素問,手上的青紫色劍氣暴漲,佩劍應聲落在她手中。
隨後,葉文和楚文生站到了白素心身旁,這一次,由兩人面對武素問變成三人面對,雖然是人多,但三人心中依舊沒有任何勝算。
武素問見到白素心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似得,開口道,“十分不好意思由我來告訴你這個消息,但是請節哀。”
武素問嘴脣無聲的開合,臉上笑意卻絲毫不減,眼睛微咪看不清是什麼神光。
“鏡湖湖畔,拓跋之墓。”
楚文生、葉文、白素心三人不敢相信的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