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仙山。
山風寒洌，吹雪成刃。
牧野微微喘着氣，揹着古月曦攀至山頭。
“什麼鬼地方…靈力濃度如此之低就算了…山體還設有強大的禁制…”
牧野心中罵罵咧咧。
這一路走上來，可是不容易，要不是自己身體夠強，怕是帶了再多的靈藥當做補給也不管用。
不過別說，這小遊戲的體驗還是不錯的。
修仙界本就險地無數，外出遊歷稍不注意步入險地，那便是九死一生。
“那隻玄鳥的魂呢？”
山巔亂石嶙峋，只有風雪飄搖，站在此地向下望，猶似仙宮俯瞰凡塵，倒是令牧野頗有幾分心曠神怡。
先將古月曦放在一旁，貼上一張避寒符。
本以爲這位大能轉世如今記憶微醒，應該已經昏過去了。
沒想到貼上避寒符時，卻朦朦朧朧的睜開了雙眼。
“還醒着？”牧野微微點頭，指尖輕彈，便是一枚靈丹喂入口。
古月曦睜開眼，看着四周，望了望，眉頭微蹙。
“怎麼了？”
“這地方…我怎麼感覺有些熟悉…”古月曦搖了搖頭，“應是腦子有些不清醒了…”
聞言，牧野卻精神一震。
有些熟悉？
你既然有些熟悉，那就說明這地方果然與你有關係啊。
不枉費爺這麼辛苦的揹你上來。
“修士神念一靜一動，皆有緣由。”牧野緩聲道，“伱既然感覺有些熟悉，那說明此地或許與你有關係，你再仔細看看，說不定自有你的一番奇遇。”
古月曦笑着搖了搖頭道：
“師尊你可真會安慰人。”
她掙扎着氣派，穿着牧野給他的青雲法袍，望着漫天飛雪，忽然道：
“這地方景色真好，遙望蒼穹，近在咫尺…”
“棲仙山，莫非這地方棲息着仙人麼？”
“或許吧…”牧野道，“這一路走來，山上死去了許多修士，有些修士生前恐怕還有金丹左右的修爲。他們定是都爲了登上此山一窺仙蹟。”
這一路上來，自己光是找，都找到了許多法器殘片，還有一些比較古老的修仙法訣。
只是大部分玉簡都已經破碎了，裡面傳承的功法或許已經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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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曦默不作聲，忽然左右走了走，過了一陣。
她蹲在某處，用手刨去地面上的雪，露出了一面一小段古老符篆紋路。
“咦…這是陣法？”牧野走過去了看了一眼，便知這應該是一種古老而奇特的陣法。
只是以自己的陣法水平，肯定是看不穿的。
但好歹也是一階陣法師了，雖然看不穿，但至少能看出個大致。
“這似乎，是困敵一類的陣法…”牧野略微撫摸了一下陣紋，“這符篆走向，和鎖魂符有一兩分相似…就是不知怎麼解開。之前在玄鳥神窟，看着那隻玄鳥的虛魂飛至此地，這地方又有此類大陣…”
“千重獄魂陣。”古月曦忽然道。
“什麼？”
“這陣…好像叫千重獄魂陣。”古月曦道。
“你知道？”牧野驚訝道。
古月曦搖搖頭：“不知道，只是腦中忽然出現這個名字…師尊，這解陣之法可有麼？”
“一般解陣，只能佈陣之人親自以陣盤解開，或者尋出陣紋靈眼…也有以佈陣之人的精血催動收發的大陣…”牧野道，“或以蘊含天地精華的秘寶材料…解陣之法多不甚數，非佈陣之人，難以知悉。”
古月曦站起身，沉吟片刻後，忽然咬破中指，一滴精血順隨着傷口落在地面上。
牧野不動聲色。
雖然這位大能記憶還沒覺醒，但顯然這地方與她是有關係的，不說能幫她甦醒記憶，但來點奇遇終歸是可以的吧？
片刻後。
山頂驟然顫動，地面上的陣紋如通電一般，亮了起來。
於顫動之中，一座座古老的墓碑從怪石嶙峋的山體中顯露而出。
與此同時，一道旭光衝破晦暗的雲霄，顯露出一方如幕布般的投影，灑落在山上。
“這是…”
在這瞬間，牧野感受到了充沛的靈力。
那幕布未掀，卻傳出一兩道嘹亮的鳥鳴。
“還真是一種鎖魂類的大陣…”牧野暗道，“那麼之前在玄鳥神窟中的虛魂，莫非只是其一？這生前到底是何等靈獸？魂魄都得分開鎮壓鎖住？”
牧野轉而看向那些墓碑。
‘玉麟真人寧楚’
‘血骷魔梟白斬’
‘蓬黯劍仙幽垠’
‘昆吾龍首…’
‘蠱魔真人君辰…’
……
一掃而過，只覺眼花繚亂，墓碑上只留下了一個簡略的字體。
“真人…”牧野眼皮一跳。
遊戲中不說這真人是什麼。
現實中，一般只有元嬰修士才能稱之爲真人。
而且一般都是正道修士，會稱呼自己是修真得道之人。
劍仙也是如此，謂之仙字，也只有元嬰修爲的劍修才能自稱劍仙。
其他劍修，哪敢稱仙？
“聽着來頭很大啊…”牧野咂了口氣，“幽垠劍仙…這名字…我怎麼感覺有點熟悉…”
牧野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之前修煉玄垠劍訣時，似乎就聽過這個名字。
劍訣所說，玄幽化垠…
“不知與這劍訣有沒有關係…”
牧野再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這些墓碑雖然名字各不相同，但字體都是一樣的。
意味着，這些墓碑都是一個人弄的。
而且，每個墓碑右下角，都有一個細微的名字。
‘古寰，留。’
“古寰…莫非就是這位大能的前世麼？”牧野捏着下巴。
這麼多元嬰強者，都能給宰了。
前世難道是元嬰？
元嬰確實可以重修轉世，但其實稱不上大能。
大能，怎麼也得化神之上吧？
雖然…元嬰對練氣築基的雜魚而言，算得上是大能了。
但對於古今往來的修仙者而言，真正的大能，一般只有……渡劫大能這類說法…
不過那等修士，牧野在東荒從未聽說過。 眼界所限，元嬰確實是大能了。
牧野瞅了瞅古月曦，發現這位大能轉世如今正怔怔的看着那如幕布灑落的陣圖，裡面隱約能看到魂魄的痕跡。
“以精血激活此陣…但若想解去…”
恐怕沒這麼簡單。
這大陣牧野看一眼，就感覺有種天地偉力的壓迫感，絕非一二階大陣。
至少都是四階以上的大陣，那種陣法一般都是元嬰修士才能佈置。
倒是這些墓地，挺吸引牧野的眼光的。
他都想拋開看看，有沒有什麼至寶啥的。
與此同時，古月曦轉過身，輕嘆一聲道：
“師尊，那隻玄鳥的魂魄，好像就在裡面…但此陣無解，想要取之作鬼靈，怕是不行了。”
“哦？”牧野假裝不懂，“爲何說無解，你聽說過這陣法麼？”
古月曦搖了搖頭，隨即指着遠處：
“這上面寫着呢。”
牧野順着方向看去，只見最前方的一處石碑上，刻着一道道古老的字體：
【凡夫俗子，也想貪圖吾尊太古八法，今日將諸位斬首於此，望來生好好悵悔…】
【可笑至極，爲了一本虛無縹緲的古法，正魔兩道竟是臉都不要了一起聯合攻上我古篁仙山…若我族老祖正在閉關渡劫，何曾讓你們這些垃圾污了我仙山塵土？】
【殺殺殺…】
【……】
【塵年…吾與諸道修士，將古族最後餘孽玄離魔鸞屠於此地，以慰蒼生…設天都鎖魂大陣…以天道震懾，永不輪迴…敢破此陣者，非天運之人，必死無疑！】
這碑文上的字跡十分潦草，像是在訴說着什麼古老的神話一般。
但又消失了許多。
也不知過了多少年了。
從看到的推測，像是一堆修士，爲了什麼秘法殺上這座山，卻被這古族修士給殺完了。
後來又來了一堆，只是這次來的比較厲害。
然後…
牧野看了看四周，一片凋敝，早就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
“玄離魔鸞…便是那玄鳥的名字麼？”
“聽着倒像是什麼絕世兇獸…”
古族，莫非這古月曦就是這古族的大能？
也不知多少年了？
幾百年？還是幾千年？
牧野搖搖頭，這遊戲的背景，還是略顯單薄。
不，或者說，天鬼門所在的地方，還是比較小。即便吞併了巖鐵門，但其範圍也不過方圓數百里而已。
走的稍微遠一點，比如自己現在遊歷的位置，就已經開始數量可觀的築基修士了。
遊戲中，這是挺正常的。
總不讓玩家出生就在金丹元嬰遍地走的高級地圖吧？那估計鬼能玩下去。
“這是天都鎖魂大陣。”古月曦低聲道，“乃是一種以上蒼之力凝作陣紋的通天大陣，古老至極。根據碑文傳說，這種大陣沒有破解之法，亦沒有陣眼。被困在裡面的生靈天道不允，無法轉世，無法輪迴，直至魂魄消亡…”
“只有所謂的天運修仙者，纔有解開的一線生機。”
“天運修仙者？”牧野一愣。
“應該就是那種上天眷顧的修士吧？”古月曦搖搖頭，“這種修士，師尊或許都未曾見過…”
牧野思索片刻。
巧了。
我，天鬼門當代宗主，遊戲中的主角，自帶天命之人的修士。
說的不就是我麼？
“那玄離魔鸞，與你有關係麼？”牧野問道。
“不知道…”古月曦輕聲道，“弟子只覺有些熟悉，一想就感覺頭疼欲裂…”
“你無父無母，來歷未知，想要尋到你的身世，這應該是個線索…”牧野想了想，隨即大袖一揮，“什麼上天眷顧，不如師尊去試試。師尊建立天鬼門，一路順風順水，說不定就是這天運修仙者。”
“師尊，不可！”古月曦大急，卻自家這位師尊已經踏入那副古老的幕布之中。
在這一瞬，牧野感覺意識朦朧，神識一個機靈，遊戲卻出現信息提示。
【你破解天都鎖魂大陣，精血虧空，你放出了一隻古老的靈魂…】
【你的天賦，天命之人發生了些許變化，吸收了一絲古怪的力量，變成了‘弒命者’】
【弒命者：違背了天道的修士，福緣和氣運降低，但也因爲不受天道掌控，你的修行將充滿了迷途從而不可推衍。同時，你可以通過擊殺天命之子，汲取他們的氣運與福緣。】
“我這天賦還能變的？”牧野疑惑道。
不受天道掌控，不可推衍。
其實主要在後面那句話，不可推衍。
這算是遮蓋了自身的痕跡。
像是一些金丹元嬰修士，可以通過周天僕算推衍，直接算出一些小修士的蹤跡。
那玩意兒，就像是全球定位追蹤一樣，可牛嗶了。
隔着幾千裡，幾萬裡都能把你給宰了。
之前東荒修仙界，就有一位傻子不小心滅了一個修仙家族，誰料這修仙家族背後竟然是一位五百年都未曾返回過的元嬰老祖的老家。
後來這位原因老祖想要化神，必須要了結塵緣，於是返回自己的家族發現家族被滅幾十年了。
於是勃然大怒，便施展了一種奇特的周天演算之法，隔了幾十年依舊將那位已經金丹的修士，數千裡之外一記劍光斬虛空而滅。在當時可謂大大震撼了東荒修仙界。
這也才讓東荒修仙界，瞭解到了元嬰修士的強大和不可違逆。
“不過後面倒沒什麼用了，還能殺天命之子…咋地，我還能當個反派是吧？”
這個天賦變化，只能說有好有壞吧。
在現實中，對自己其實只有好處。
因爲現實修仙界中，自己不怎麼出去，只要不出去，氣運福緣只要不是太差，災禍是比較難找上門的。
不然許多修爲高深的修士，爲什麼要動不動就閉關呢？
有些修士知道自己運氣太差，索性就不出去埋頭修煉唄。
牧野搖了搖頭，周圍光景再度變化時，一道嘹亮的清鳴帶着幾分令人心魂顫慄的殺意響起。
“小月，快，用十衍鬼訣！”牧野趕忙朝着身後喊了一聲，“那隻鸞鳥靈魂飛出來了！”
牧野看了一眼，不同於之前玄鳥神窟的那分魂，這隻玄鳥之魂形態完善，通體幽藍，虛化的鳥眸是赤紅色的。
看上去極其可怕。
也只曾吞噬殺戮了多少修仙者。
後面的古月曦連忙點頭，也是反應了過來，立刻就催動十衍鬼訣，對對這玄鳥之魂進行開靈。
其過程…順利的讓牧野直呼量身定製。
自己當初開靈，好歹兩隻鬼魂養了許久，才輕鬆開靈。
這古月曦只是一瞬間，法訣還未施展，那玄鳥之魂直接朝她飛來，落於其身。
隨着法訣運轉，舉天紅霞環繞着一魂一人。
“紅霞繞行，這好像是鬼魔…而且氣息之盛…比之陰聖，戰鬼都絲毫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這修仙界的鬼靈，真是了不得…”
牧野看着這一幕，心中暗暗吃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