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籠罩之下的一幕也驚呆了初出茅廬的張清。
在雲夢澤這一畝三分地，四大家族很多時候還是說了算的，尋常修士，甚至築基修士都不敢輕易對這些家族的練氣修士如何，多一些客氣都是常態。
驕傲，高傲，在家族之中並非特例，但是眼下這能屈能伸的一幕，着實讓張清忍不住心中驚歎。
四大家族都有人做着同樣的事，所以絕非個人性格使然。
而另一邊，金瀾宗的有模有樣也讓張清忍不住憋笑。
不過金瀾宗的人雖然學的模棱兩可，笑容和手段都僵硬，但架不住金瀾宗這三個字啊，那些被救起來的人，面對一顆顆光明正大的滄瀾復體丹，也只能面帶悽慘的笑容。
“先聲明一下，這不是勒索，這是買賣，是交易，是你情我願，你們還活着，就代表你們願意，如果不願意，那諸位道友可以把自己再埋下去或者簡單點給自己一刀，我張家自認倒黴浪費一份秘藥，絕不追究你們背後的家人。”
那邊，張君秀的聲音清朗洪亮，但在他面前，卻再也沒有了人開口反駁。
現在要他們自殺？怎麼可能。
經歷過一場災難的人，最是珍惜自己的性命。
“吶，這不就好了嘛？反正我又沒讓你們自己出靈石，拉聳着臉是怎麼回事？”
衆人內心苦澀，他們不比一宗四族，背後出錢贖……感謝張家對他們的拯救所付出的代價，最終都會壓在他們頭上，一點點去還的。
但此刻，也沒人有興致說這些了，活下來已經不易，之後的事情都再說吧。
一位築基加上近兩百名仙法傳承修士的幫助，徹底分解這座坍塌的山峰也足足耗費了兩個時辰的時間，而這也讓所有人都疲憊不堪，就是那位築基也被一宗四族給予了各種恢復的丹藥，金瀾宗那個赤妖更是將自己的滄瀾復體丹給了出去。
但是疲憊歸疲憊，此刻卻是無人休息，全都看着面前漆黑的泥濘大地臉色沉重。
除去一宗四族傷亡不多之外，剩下的修士頂多活下來三成。
“一場災難，死亡失蹤五成的練氣修士，嘖嘖。”張清的身旁，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身影，正是姜白衣。
“我還以爲姜兄會被挖出來的。”
姜白衣搖頭一笑，“我又沒靈石給他們買命，而且得虧你提醒在先，我並沒有受到多少掩埋，花費了點時間恢復了下，這才忍不住回到這裡。”
顯然，姜白衣也猜到了什麼，否則可不會回來這混亂的地方。
“其他道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倒是鏡先生，你年輕的過分。”姜白衣看着張清，沒有了面具之後，他也只能通過這一身白衣確認張清的身份。
十七歲的張清，臉上不可避免帶着還在湖心島時候的稚嫩，那不是面容上的，而是一舉一動所帶來的氣質，再加上身上那彷彿凡塵俗世之外的淡然寧靜，活脫脫一位年少仙師。
“是麼。”張清隨意回了一句，雲山河的事讓他有些不願多言，而且也迅速轉移了話題。
“姜兄覺得這下面有什麼？居然值得種金蓮大打出手。”
遠遠看着那片灘塗一樣的大地，兩個時辰分解一座山峰還是保守了，如果不是山峰被湖泊稀釋，恐怕這裡死的人還要多很多。
“在我被石頭壓在下面的時候，倒是聽到了些動靜。”姜白衣看着遠處那一宗四族已經開始進入淤泥深處解救自家前輩，口中緩緩說道。
“我聽到了兩個聲音，他們在說九幽花。”
“九幽花？這東西不是築基之物嗎？種金蓮也需要？”張清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鏡先生，我可沒說九幽花只是築基之物。”姜白衣笑着看了過來，“那只是九幽花的下限。”
“畢竟，這可是能夠生長在陰司大地每一條河流之上的東西，如果只是築基之物，可就沒有那麼廣的傳說了。”
“九幽花，可以是築基之物，也可以種金蓮。”
“萬千的九幽花最終只誕生出一朵真正的九幽花，那唯一的一朵，吞噬萬千濁氣而成就唯一的清氣之花，出淤泥而不染。”
“可鏡先生可曾想過，如果那朵九幽花最終不是留下，而是蘊含濁氣呢？”
“清氣上升，所以當時十九朵九幽花浮了上來，我本沒有想到更多，但是種金蓮的出現讓我知道了答案，還有第二十朵朵，濁氣下沉，那朵九幽花，沉入湖泊的最深處，也是引起那漩渦的根本原因。”
“陰司大地的東西，就沒有和濁氣沒關係的，哪怕出現在了天地間。”
張清震撼，忍不住問道，“那朵濁氣九幽花，能夠製造一位種金蓮？”
姜白衣凝重點頭，“那朵九幽花如果被點亮九顆清氣蓮子， 就是種金蓮，哪怕是你我這樣的練氣修士，如果能夠承受住其中恐怖的能力，都有機會直接跨越築基進入種金蓮，不過這種機會只存在於傳說就是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難怪了。”
張清了然，那兩位大打出手的種金蓮不是在爭奪靈物，而是在爭奪一位站在雲夢澤巔峰的種金蓮修士。
想到這裡，他看着腳下，體內錦鯉妖魔的力量擴散。
但最終還是忍不住搖頭，湖泊化作淤泥灘塗，他已經感受不到其中第二十道氣息了。
“可惜，要是之前知道的話那朵九幽花可能就是我的了。”他的心中，有些許遺憾。
不過遺憾很快釋然，種金蓮的出現，肯定是下面一些築基發現了九幽花，那種情況下張清就算下去也討不了什麼便宜。
“對了，姜兄手中那朵九幽花可還在？”
“這是自然，鏡先生有什麼想法？”姜白衣摸索着手上戒指，看着張清。
後者面色平靜，“我們給張家做事，現在其他幾位道友消失不見了，所以想要問問這朵九幽花怎麼分。”
姜白衣有些沉默，他想的很多，九幽花的價值巨大，多分一點和少分一點都是一大筆靈石，如果只有他和張清兩人倒是容易，但是如果之後有人活着找到了他們，怎麼辦？
“再等等吧，如果還有道友出現，那就有他們一份，如果沒有，就當做是他們放棄了。”深吸了一口氣，姜白衣如此說道。
張清也不再說什麼，而等待中，遠方已經有築基修士被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