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隱約可見,房子的入口嵌在黑暗之中.燕歸與夏遙貓着腰,空中模糊的影痕,流落在那黑色的月光之下.小心翼翼的,穿越那些散發異味的植物.空氣中是這些香氣的形狀,旖旎而扭曲,猙獰而迷離.只覺得有些眩暈,沒過多久,夏遙朝前一指,直起腰來道:"這就是煉藥師的大門了."
燕歸一眼望去,只見這大門竟是由骨架構成的,不由得感覺一陣噁心.夏遙則嘿嘿一笑,從衣衫中取出一塊小小的琥珀,遍體透着熒光,凝固 了成百上千年的時光,有着無與倫比的美麗色彩,照亮了模糊迷離的黑暗.她的容顏沐在這溫柔的光線中,剎那間,她的色彩顯得格外俏麗.
"我和別人不一樣,如果我偷了不還,那廝定會換鑰匙.所以開了門我又把鑰匙還給他,神不知鬼不覺,哈哈."
"他都沒發現過你麼?"燕歸奇道.
"若他發現了我,我還能站在這裡和你說話麼?"夏遙手一攤,接着又揚起袖子來,拿出一瓶藥一樣的東西,一打開,竟是無限媚惑的香氣.暗門隨着夏遙輸入偷看到的暗號洞開."裡面可是橫七豎八的鋼線,上面都是毒."夏遙把燕歸從頭到腳灑上了香藥,自己也灑上,得意地笑說:
"這香氣,就是第二把鑰匙了.我要偷的是秘方,所以還是要靠你牽制住那廝."
"你把這裡當你家了啊?"燕歸苦笑.
"什麼我家,若是我有把握偷得解藥,就不會找你了啊."
"那......"
"先隨我來吧."夏遙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燕歸則隨之進入.大門吱的一聲輕輕關上.夏遙去過的地方,鋼線紛紛收起,發出顫慄的迴音.燕歸則捂着鼻子,反感這藥水的怪異的氣味.在黑暗的角落,躺着幾個蒼白的身影.已經完全沒有了生機,冰冷的遊離在徹底破碎的深處.
"閉氣."夏遙提醒道:"除非你想和他們一樣."
燕歸皺起了眉頭,閉住了呼吸.夏遙一指前方,隨即極快速而輕盈地跑動起來.燕歸則緊隨其後,一路不斷有被毒氣所殺的人,橫躺在路邊,夏遙在這迷宮一樣的地宮中來回穿梭.快得如同飛鳥,時間在迅速地流逝,迷宮還沒有盡頭的一線光照.若找不到出口,則必死無疑.
夏遙在前方停了下來,用手推一堵牆.轟鳴聲後,最後一道門洞開.新鮮的空氣立刻涌了出來,燕歸長出了一口氣.
"你準備好和他打一架,我去偷解藥.解藥一丟我自有辦法對付他."
"什麼人?"正在打坐療傷的煉藥師怒喝道.這人滿頭滿身都是血紅色,血腥氣撲面而來,伸出巨大手掌,朝燕歸頭上掃過去.燕歸見他來得狠快,後退一步,使出絢麗的劍花,包裹着的最中間一劍即可致命,而煉藥師的攻擊眼看到了他頭頂,這幻象一樣的攻擊卻反被燕歸一劍刺中了胸口.一旁夏遙卻慌道:
"不好!"
只聽轟的一聲,煉藥師的身體垮了下去,竟是個木偶.裡面閃電般升騰起一縷煙霧,根本來不及閉氣,從天花板上傳來了狂妄而兇狠的獰笑.竟是真正的煉藥師,容貌兇狠,妖異,衝兩人哈哈大笑.那笑聲中震撼着四周一片火紅,不斷有光線從頭頂隕落下來,地面亦分裂了開來.
"小丫頭,你真當自己是誰啊,現在你到了我手中了,哈哈哈哈!"
"以前你不現身,我也抓不住你,但你肯定會出手拿藥的,我可終於等到這一天,讓你們成爲我的戰將."煉藥師惡狠狠笑了.
"我們都......中了傀儡散了."夏遙艱難地開口,似要昏倒.燕歸則一劍指向煉藥師,怒喝道:
"交出解藥來,不然要你陪葬!"
"你就是燕歸?"那煉藥師白了他一眼."沒錯,交出解藥來!"燕歸冷淡地回答他道."聽說你有個寶貝,我用解藥與你換如何?"燕歸一驚.
"那寶貝在我這兒!"夏遙急道.
"哦?拿來我看看啊,他的寶貝怎麼會在你那裡?"煉藥師賊笑道. "我是他未過門的妻,自然要幫他保管了."夏遙衝燕歸使了個眼色.
"沒錯,你想要的可是飛雀盒?"燕歸心領神會.
"我要,哈哈,就和你們交換吧."煉藥師狂笑道."你把手給我,我拿給你,你把解藥先給他."夏遙不依不饒.
"好,我就先給你們一粒解藥,給了飛雀盒給我再給另一粒."
"兩粒加在一起纔有用."夏遙沉聲道.
夏遙把一個盒子放在了他手上,那煉藥師的手包裹着一層帕子.燕歸則催他:"解藥呢?"
"哈哈哈哈哈,我不把解藥給你們,你們又能怎麼樣呢?"煉藥師大笑起來,打開蓋子,裡面卻是空無一物.手掌突然劇痛,叫聲不好,竟是中了夏遙的毒."就知道你會反悔,所以也不指望你拿出解藥了.這毒藥直接接觸不會有事,但是一旦隔物就會發作,這是專門送給你的大禮."
"這解藥是你中的毒的."夏遙淺淺一笑,手中出現一個瓶子.她只將這瓶子裡的藥灑到了地上 ,泛起清澈奇香.
"你......!好,等你們敵化了,自然會把解藥乖乖給我,哈哈哈哈!"
"是麼?"夏遙笑了."那我們走着瞧."
猛的,兩人身上冒出火焰一樣的光芒,敵化開始了.夏遙卻在這時哼起了歌來."沒有解藥了,有也被倒了."燕歸也露出了笑容."想聽你的話 卻聽不成了."
"不可能!沒,沒解藥了?"煉藥師半信半疑,隨後雙手一揮,竟什麼也沒有搜到."你這廝,別對女孩子動手動腳的!"夏遙怒喊道."把解藥給 我!"那煉藥師感覺到了毒的流動了,與此同時燕歸夏遙的毒化也結束了.頓時華光照耀,燕歸,夏遙和敵化人們紛紛恢復了神智.
光芒.單個光芒,武術的光芒,交織成一片燦爛的海,映上了旖旎的天空.那煉藥師倒下的位置,瀰漫消散後又再度聚合,竟是妖光化爲清光,最後歸於虛無.那敵化的幽暗消退後,人們又恢復了新鮮的面容.華美曙光在天地彼岸,如同飛雀劃過天空.留下吟唱的回聲.
"早知道殺了他就是解藥,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夏遙淺淺的一笑.
"這是怎麼回事?"燕歸奇道.
"他自己也服了傀儡散.這傀儡散是活物,聽從他的傀儡主人,所以當他中毒而亡的時候,其他傀儡散失了主,紛紛被人們本身淨化的力量消去了."
"我發現中了傀儡散的人,眼旁會放紫氣,所以才發現這件事."
"那......那那些敵化兵呢?"燕歸問道.
"都沒事了."夏遙得意地笑.
地上.橫七豎八躺着昏迷的百姓.有人已然睜開了雙眼,清澈了容顏,幽黑的雙眸.他們彼此驚訝,彼此欣慰,彼此擁抱.喜悅這來之不易的重生.燕歸和夏遙,柳靈等人則佇立在城牆上.段言輝再次向兩人行了禮,感激道:"多謝兩位!"燕歸聽了,淺淺一笑:"不要客氣."
"我也要謝謝你."夏遙搖了搖手中豐厚的報酬.
"哈哈哈哈哈!"段言輝仰天大笑.
一衆人們也笑了,轉頭望向長空.地平線上密密麻麻的恢復了神志的人們紛紛與所愛的人擁抱,訴說離別情.這風景,連彩虹亦出現了.衆人紛紛露出釋然的笑意,天空晴朗拉開了帷幕.在舒心地淺笑過後,段言輝拉過一邊的燕歸,笑着問道:"你可願意當我的將軍?"
"喲,有官當了哦."夏遙在一旁笑了.
"對不起,城主大人,我不能接受."燕歸淡然地回答."爲什麼?"段言輝疑惑了."是否覺得還不夠好呢?"
"不是."燕歸憂傷地笑了."我要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爲了語兒而活.我要去尋找真相.我相信,她不會就這樣離開我.不管她生死如何,她留給我未完的事,我要去辦."
"燕兄......好,我也幫你一把,懸賞楊姑娘的去向."段言輝則另外掠過一幅仕女圖,上面還畫着一襲白衣的美麗女子."多謝城主大人."燕歸笑了,然後不解道:"這是......?""這是我出走的戀人."段言輝說到她,眼睛都有些泛紅了."已經過了一年多了,一點下落都沒有."
"這......"燕歸舉起畫卷,越發面熟.那淡然的雙眸,清澈的容顏,纖細俊俏,風華絕花,雪一樣白的身影,正是程珍,似要從畫上走下來一般.只是比起本人,畫上的她更多哀傷和迷惘,似乎是記憶的流逝,熟悉而陌生,幽幽的神情少了幾分淡然,似在嘆息,又似沒有淚水的傷悲.
"她叫程陽兒."段言輝擦了擦雙眼,嘆了一口大氣.
"我......我見過她!"燕歸驚異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