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唯墨連夜命人,從宮中召來了數名御醫,爲重傷昏迷的夏微瀾治療,晉王下令,如果晉王側妃出了什麼差錯,他就要他們全體拿命來賠。
御醫們誠惶誠恐,兩天兩夜,不曾閤眼,使出渾身解術救治晉王側妃。
chuang榻邊,丫鬟杏兒端着藥碗,正打算爲夏微瀾喂藥,可是,昏迷中的她,嘴脣緊閉,不得已,只得用筷子橇開她的嘴,再用湯勺舀起藥汁,一點一點喂入她口中。
湯藥少量的流進她口裡,大半的藥汁灑了出來,順着下巴,流到頸窩,滴在被褥上。
就在這時,冷唯墨走進來,看到她不利落的動作,凝重的眉宇不由緊鎖,冷聲喝斥道:“怎麼伺候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杏兒驚嚇的跌跪在地上,低垂着頭,眼眶中隱隱泛起淚光,“奴婢該死,王爺恕罪!”
冷唯墨厭煩的瞥了一眼,怒喝道:“滾!”
杏兒禁不住不一個哆嗦,趕緊起身,倉皇失措逃出了房間。
冷唯墨陰沉着臉,看着還剩下半碗的湯藥,再看到被褥上的藥漬,目光漸漸變得銳利,鉗緊夏微瀾的下顎,迫她張開嘴。
然後,他迅速喝下一口湯藥,極爲苦澀的味道,讓他蹙緊了眉,俯下身,毫不溫柔的覆上薄脣,冰冷柔軟的觸感,讓他心頭一震。
霸道的舌,猛地竄入口中,將藥汁一滴不剩的餵了進去,緊接着,如法炮製,很快,半碗藥,全部都喂進了她的嘴裡。
冷唯墨放下碗,腦中一陣恍惚,緊盯着對方蒼白的菱脣,想起剛纔喂藥時,所碰觸的軟潤口感,思及那一夜……不由有些恍惚。
後知後覺,冷唯墨眉頭緊蹙,暗咒一聲,倉惶失措的放下碗,步履慌亂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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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微瀾昏迷第三天開始,冷唯墨竟留守在了雲落苑,然而,他的面容,一天比一天冰冷,眼神冷厲陰鷙得讓御醫們膽戰心驚,生怕一個紕漏,項上人頭不保。
他冰冷的目光,冷冷的看向chuang上的夏微瀾,她的臉色是那樣蒼白,幾乎成了透明色,似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冰冷,毫無人氣。
一場普通的高燒,竟然燒了三天三夜不退,一羣醫術精湛的御醫,對病情竟然束手無策,簡直是匪夷所思,她是不想活了,是嗎?
她以爲,這樣一死了之,就可以從他手中逃脫嗎?簡直是癡心妄想!
冷唯墨冷哼一聲,冷峻的臉上佈滿寒霜,毫不憐惜的揪起她的衣襟,冷冷道:“夏微瀾,給本王聽着,再不醒過來,本王就將夏家滿門抄斬,本王向來說一不二,你儘可試試!”
一陣陣噬骨的灼疼,讓夏微瀾的頭腦,變得混沌起來,昏昏沉沉的她,赤足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忽然,一道極爲強烈的光芒,從頭頂上方投射下來。
明明是炎炎夏日,但是,她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彷彿全身,都置於冰天雪地之中。
而背上,似乎有根燒得緋紅的鐵棒,在無情的錘打着她嬌nen的肌膚,讓她痛得死去活來,一半是凍入骨髓的寒冷,一半烈火焚燒的炙灼,真正的歷劫了冰火兩重天。
夏微瀾忍不住瑟瑟發抖,不知是無法忍受酷熱的炙陽,還是無法承受寒洌的陰冷,她只覺渾身滾燙,頭痛yu裂,喉頭乾渴,彷彿數日不曾飲過滴水般,xiong悶yu嘔,難受之極……
她試圖挪動身體,卻發現四肢虛軟無力,背部的劇痛,還是繼續折磨着她。
就在她要放棄一切的時候,一個冷厲之極的聲音,強勢地竄進她的耳中,將她漸漸下沉的神智,猛然地驚醒過來,“夏微瀾,不想那丫頭死無全屍,就給我趕快醒來!”
他說什麼?
丫頭!死無全屍,洛兒……心臟一陣劇烈的收縮!
掙扎的半晌,夏微瀾終於睜開了朦朧的眼眸,看到眼前的男子,正一臉痛恨的望着她。
冷唯墨銳利森冷的目光,像一根根淬着劇毒的得箭,狠狠地刺入她的xiong腔,令她幾近窒息,突地,薄脣輕啓,冷厲的開口:“哼!現在捨得醒了?”
霜微瀾痛苦的抽着冷氣,氣若游絲地冷聲道:“你把洛兒怎麼樣了?”
她心中一嘆,自己終歸把事情想得太簡單,現下,不光救不了洛兒,反而將自己也搭進去了!
冷唯墨的修眉微挑,深邃如寒潭的黑眸半眯,冷厲的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冷哼道:“你倒是挺在乎那丫頭!”
夏微瀾緊皺着眉心,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更是孱弱,感覺xiong口一陣淤塞。
她猛烈地嗆咳起來,一邊咳嗽,一邊說道:“事情、與她無關,你討厭我,那所有的報復、就衝着我來就是……不要、傷害她……”
冷唯墨微微一怔,鉗制着她的手,微微鬆動,冷冷一甩手,將她扔於榻上。
夏微瀾背上的鞭傷未好,被他這麼一扔,只覺像是被火烙過一樣發痛,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一般,苦不堪言,一張秀美的小臉,不禁變得有些扭曲。
冷唯墨冷厲的眉峰一揚,周身陰鷙的氣息愈發濃烈,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冷笑道:“夏微瀾,還沒吸取教訓嗎?若是想保她,那麼,在本王面前,就要越裝着不在乎,如今看來,你還是不夠聰明!”
夏微瀾渾身一顫,眼中浮現一抹的恐慌之色,但是很快,她的面容變得異常冷凝。
她艱難的支撐起身子,咬牙冷聲道:“冷唯墨,我自知無力與你對抗,但,你若敢傷害她,我夏微瀾發誓,絕對會傾盡所用,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
秀麗的眉宇,緊緊的顰起,只是稍微挪動了下,全身就在叫囂着,錐心的疼痛,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還有沒有地方,是完好的?
冷唯墨驀地伸出手,大掌狠狠地掐住她的頸喉,陰沉森冷的臉上,帶着隱忍的怒氣,墨黑的眸瞳,泛起一股濃重的殺氣,殘酷的脣角,緩緩勾起,咬字含冰:“你好大的膽子!嘗過一頓鞭子之後,你倒是越發放肆了!”
緊抿的嘴角變得僵硬,爲她的倔強,也爲她的不屈服!
狂烈的怒火,無法抑制的燃燒起來,手稍稍鬆怠,兩指捏住她小巧的下頷,審視她淡漠冷凝的表情,“夏微瀾,你當真以爲本王治不了你!”
夏微瀾毫不畏懼的望着他,冷冷一笑,蒼白的脣瓣,在這恍然的輕笑間,竟帶着一絲絕豔的緋色,粉脣輕啓,聲似黃鶯,“王爺權勢如日中天,又怎麼會治不了我?”
冷唯墨眉心緊皺,眼眸幽深如寒潭的池水,冰冷而不起絲毫漣漪,厲聲道:“你這麼想就對了!不光是你,就是你們夏家,本王都能隨時摧毀……”
他微笑的告之,手中握着的玉佩,一瞬間,化成了點點粉末,從指縫中悄然散落。
後背的傷口,時不時傳來陣陣強烈的劇痛,夏微瀾倒抽了一口氣,她強忍着難熬的痛意,冷傲的仰起下巴,沉聲道:“冷唯墨,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到底對我們夏家有什麼仇恨,如果你想要報復,我任憑你處置就是,但請你不要傷害其他人!”
冷唯墨冷峻的臉上,佈滿陰寒,漠然俯首,盯着夏微瀾蒼白的小臉,薄脣緊抿成一線,下頷倨傲的揚起,深邃的眸中透着一股,讓人捉摸不透的高深莫測,冷聲道:“夏微瀾,你沒有資格和本王談條件,本王警告你,沒有我的允許,你連死的權力也沒有!”
夏微瀾的臉上,帶幾分怔忡,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吐出,本以爲,自己得到了解脫,沒想到,卻是另一輪痛苦折磨的開始。
冷唯墨居高臨下,佇立在chuang邊,眼神冰冷森寒,沒有一絲溫度的盯着她,渾身散發着森冷的陰寒氣息,冰刃般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來人啊,側妃婚前失、貞,是爲不/潔之人,即刻起,已被貶爲賤奴!不再享有側妃的一切權力與殊榮。”
冷唯墨冷冷的交代完,一雙陰冷的冰眸,淡掃了夏微瀾一眼,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陰森狠絕的話語,讓她感到徹骨的寒冷,夏微瀾望着他無情的背影,緩緩的閉上了眼眸,一座如囚牢般的王府,一個殘暴無情的王爺,真的讓她猶如身處地獄。
經過上次那場無妄之災,日子很快恢復了,以往的平淡如水,只是,似乎又有所不同。
洛兒受過那次責罰後,xing子也收斂了許多,或許,她已經明白,這裡不是夏府,由不得她的xing子胡來,可是,她們的生活,卻也因爲晉王的刻意刁難,變得十分清苦。
沒過多久,洛兒拿着飯盒回來了,只是,這次,她頭上和身上全都溼漉漉的,細nen的小臉,腫得老高,嘴角還沁着血,額際上青紫一片,模樣好生狼狽。
拿去的飯盒不翼而飛,手裡端着兩個破齒的小碗,裡面盛着泡水的米飯,上頭摻了幾片青黃的菜葉子,似乎還發出一股子餿味。
夏微瀾面對這情景,臉色有些怔忡,低聲問道:“洛兒,你怎麼了?”
洛兒還沒開口說話,眼眶發紅,淚水從眼角掉落,一滴一滴地,掉進了碗裡。
夏微瀾心中一怔,眉心微擰,連忙上前,輕聲安慰道:“別哭了,先把飯菜放到桌上,再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洛兒抽泣着點頭,將手裡的碗,放到了桌上,隨後,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原來是廚房的大娘狗仗人勢,隨便盛了兩碗,昨天剩下的冷飯給她,撿了幾片菜葉子,放在上面,如今,小姐的身體那麼虛弱,吃這些餿食,怎麼行呢?
洛兒跪在那裡,磕了好幾個響頭,要求大娘,重新給她盛兩碗新鮮飯菜。
大娘不耐煩的叫罵幾聲,並把她趕出了廚房。
洛兒氣不過,與大娘爭執起來,不僅捱了好幾個耳光,還拿着一盆洗菜的水,潑到了她的身上,受到這樣的奚落,洛兒再也忍受不住,就拿着這兩碗餿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