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衆將都在交頭接耳議論剛纔發生的事情,龍賈也氣鼓鼓的坐在椅子上,自己正跟自己嘔氣,沒有人注意到徐子安的舉動。
龐絹看着徐子安的雙眼,緊緊握着師兄的手,低聲道:“你要走了?”
徐子安點了點頭,使勁握了握龐絹的手,側身從衆將身後離開了的中軍大帳。而龐絹呆呆的望着師兄的背影,心中無比惆悵,這正是聚也匆忙別也匆忙,不知下次見面又在何時啊。
徐子安遠遠跟着押送信陵君的樑兵,好在由於衛軍的火攻,軍營中仍然有不少士卒在穿梭往來,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徐子安。
不多時,前面出現一頂不大的營帳,信陵君和朱亥被帶了進去,不過樑軍士卒顯然非常忌憚,不僅沒有將二人捆綁,連說話的口氣也是十分恭敬。近80名樑軍,裡三層外三層的團團將營帳圍住。
徐子安躲在一處營帳之後,遠遠觀察着,心中琢磨着如何解救信陵君,正在這時,身後忽然一陣風聲,一隻手掌猛然拍向他的肩頭。
徐子安心中大驚,作爲一個特警來說,有人已到自己身後,而自己卻毫無察覺,這簡直和死沒什麼分別,不過他也是反應極快,當手剛一接觸徐子安的肩膀時,他右肩向下猛然一沉,一把抓住拍來的那隻手,身體猛然向後一挺,將來人一下甩到地上。
徐子安單膝用力跪到來人胸口,右手疾如閃電,卡住來人的喉嚨,正欲用力將他掐死,卻見躺在地上的人正是那日與自己對射弓箭的神箭手——更贏。
徐子安低聲說道:“是你?”微微鬆了鬆右手。
更贏一隻手捂着喉嚨,瞪視着徐子安道:“你是誰?”
徐子安道:“我是李子仲。”
更贏雙眼一亮,隨即又換成驚異的目光,說道:“你?你怎麼來這裡?你想幹什麼?”
徐子安忽然覺得這可能是個機會,若是自己貿然出手,八成是救不了信陵君的,說不定還得搭上自己的性命,而更贏是偏將軍的軍階,若是脅迫他救人,說不定倒會成功。
想到這裡,徐子安右手再次微微用力,狠狠道:“我們現在作個交易,若是你能爲我救出一個人,就饒你性命,如若不然,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更贏的臉頓時憋的通紅,無奈身體被徐子安死死頂着,掙扎數下,仍然不得動彈,徐子安見狀又微微鬆手,瞪着他的眼睛,說道:“如何!”
更贏連連喘氣,半響才說道:“你本就放過我一命,現在取回也是應當,但要逼我爲你做這等事,呵呵,卻是不用想了。”
徐子安一怔,沒有想到這更贏也是一個不怕死的硬漢,當下倒也沒有法子了,殺了他?這樣的一條漢子,徐子安下不了手,放了他?萬一更贏將自己揪出,不要說救人,自己立即就得屍橫當場。
徐子安沉默了半響,忽然撤回右手,站起身來,說道:“你走吧。”心中想到:更贏既然如此有氣節,寧死不肯背叛他的國家,想必也不會出賣自己,自己畢竟放過他兩次性命了。
更贏一下躍起,看着徐子安,一抱拳,說道:“我會當沒看見過你的。”說完轉身便走。
剛走出數步,更贏忽然轉身問道:“勇士,能否告訴我,你要救的是什麼人?”
徐子安淡淡道:“信陵君。”
“啊!”更贏驚的張大了嘴巴,急忙說道:“信陵君來了?他在哪裡?他有危險?你爲何要救他?”
徐子安看着更贏吃驚的表情,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隨即把剛纔的經過簡要的說了一遍。
更贏聽完,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不知君上這樣做是對是錯,但我定會竭盡全力將他救出。”
徐子安頓時大喜,一把扶住更贏的肩膀,說道:“好,我們這就去。”
更贏點點頭,說道:“容我想個萬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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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幾處營帳忽然燃起火來,火勢不算很大,但足以讓四周紛亂起來,不時還傳來“衛軍襲營,衛軍襲營。。。”的叫喊聲。
關押着信陵君的營帳前面,一個校尉大聲呵斥着部下道:“各就其位,不要慌,提高警戒。”
不一會,五個披掛整齊的將士衝到營帳前面,爲首的正是更贏。
更贏一挺胸,揚起下巴,對那名職守校尉大聲喊道:“衛軍襲營,龍賈將軍命我將犯人帶出,移至主將大帳旁邊。”
校尉連忙說道:“諾,我這就提人,對了,更將軍,可有手令?”
更贏眉毛一豎,一把抽出長劍,厲聲道:“手令?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羅嗦,快去帶人,有任何閃失,你十個腦袋也擔當不起,你想死嗎?”
校尉一個激靈,連忙跑去帶人。
不多時,信陵君和朱亥被帶了出來,更贏一言不發,向隨從一揮手,十幾個侍從上前把二人圍住,一起向北面走去。
走出一頓飯的功夫,已經接近營門,不遠處的一座營帳後停着幾匹戰馬。
更贏走到戰馬前,忽然轉頭對信陵君一抱拳,低聲說道:“請君上上馬。”
信陵君和朱亥互相對看了一眼,上下打量更贏一番,說道:“你是?”
更贏道:“君上可還記得宋就,宋就曾經蒙君上之恩,得以保全性命,而我正是宋就的異姓兄弟,他一直想報答君上,卻苦無機會,今日我也算爲兄弟了了這個心願了。”
信陵君這才恍然大悟,說道:“宋就一心爲民,受到不白之冤,我豈能坐視不管,沒想到他倒是一直記在心上。”
更贏再次抱拳,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君上速速上馬,我護送君上出營。”
信陵君和朱亥不再多言,立即一躍跳到馬上。
更贏也隨即上馬,對一直充做侍從的徐子安說道:“李兄還要返回濮陽?”
徐子安點點頭道:“不錯。”
馬上的信陵君還記得徐子安就是剛纔帶她們到中軍大帳那個士卒,有些詫異道:“這位壯士是?”
更贏道:“他就是‘降龍勇士’李子仲。“
“啊!”信陵君更加詫異,說道:“久聞壯士大名,我曾趕往鄴郡相見,卻不得而遇,沒想到竟在這裡見到了。”
徐子安微微一笑道:“君上,你我志向相投,日後必有並肩作戰的一天,務請君上多多保重,我們後會有期。”
帶着對徐子安所言的些許疑問,信陵君縱馬向營門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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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徐子安不敢再試圖從營門返回濮陽,而是偷偷翻過營門離去,畢竟軍營對內的防備比對外鬆懈許多,加上翻牆越障本是特警的拿手好戲,所以徐子安有驚無險的離開了樑軍大營,返回了濮陽。
濮陽城上燈火通明,胡博涵、仲由和史等人一直站在城上,焦急的等待了整整一個晚上,此時看到徐子安安然歸來,衆人都是格外歡喜,而仲由卻是一拳砸在徐子安肩頭,狠狠道:“你身爲守城主將,怎能如此行事,要是你天亮再不回來,我就帶隊殺出去了。”
徐子安心中一陣感動,呵呵一笑,說道:“子路兄,現在可不能殺出去啊,不過天亮後的一戰,我保證子路兄定能殺個痛快。”
史聞言一喜,道:“事已辦成?”
徐子安點了點頭,嘿嘿一笑道:“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胡博涵和仲由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二人一臉的笑容,已知道徐子安此去必定是做了一件大事,至於是什麼事,估計也不算光明正大,否則徐子安這傢伙也不會笑得這麼奸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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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便從城外傳來陣陣戰鼓之聲。徐子安等人已經稍做休息,此時早已登上城牆。
遠遠望向城外,只見朦朧的晨曦之中,一隊隊樑軍慢慢列成一個個整齊的方陣,每個方陣之前都配有新補充的臨車和修櫓,在晨霧中彷佛一個個猙獰而又高大的怪獸,慢慢向城牆處移動。
徐子安仔細觀察了半響,轉頭對胡博涵說道:“我軍已經準備完畢?”
胡博涵一挺身,大聲道:“八千步兵,六百‘傅抵營’都已準備停當,只待將軍下令。”
徐子安喝道:“城上防守就交於你手,一切依計行事,西面城防稍做抵抗,便需棄守,切記!切記!”說完一甩披風,一路跑下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