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銳鋒來到“萬千紅”大門口時發現整個商場已經停業了。
他看到不少穿着制服的公務人員進進出出,楊吉正在從中周旋卻一臉無奈的表情。
大門口有很多人在圍觀、在議論。
楊銳鋒聽到這些人談論着工商部門、消防部門、食品安檢部門的人都來了,說商場餐飲商戶的衛生沒有達標,說商場的消防設施沒有達標,說商場裡的品牌服裝代理商進貨渠道有問題之類的導致停業整改。
有人談論:“聽說早上一個年輕的官二代被這‘萬千紅’的人打得入院,不到兩個小時執法部門的人就來了。”
又有人說:“店大欺客慣了,這次碰到狠角了吧,活該!”
身後有人輕拍了下楊銳鋒的肩膀,說:“羅先生,我們齊老闆想和你面談。”
說話的是個大個子男人,面相兇悍,但是對楊銳鋒的態度還算得上恭敬有禮。楊銳鋒是想找齊鵬談談又苦於手機沒電,不過看來齊鵬比他還急,安排個小角色在這裡蹲點。
他說了句“你帶路”便跟着這個大個子退出人羣。
“萬千紅”側門的路邊停靠着一輛六座商務車,大個子將車門拉開,楊銳鋒看到裡面的齊鵬與劉媚靜。齊鵬愁眉深鎖地不停抽菸,而劉媚靜的臉居然青一塊紫一塊,眼角下方甚至還有很顯眼的淤腫。
捱打了,這男人遇上不順心的事身邊女人就會倒黴!
劉媚靜見楊銳鋒上車有些難堪,低着頭將一副墨鏡戴起。
“你還知道醜?摘下來,誰讓你戴眼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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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鵬無所顧忌地當面訓斥,劉媚靜只得將剛戴上的墨鏡從臉上取下,頭埋得更底了些。
楊銳鋒找了個座椅坐下,側着身面對齊鵬,說:“老齊,想秀‘恩愛’也用不着叫我來看吧。”
齊鵬對楊銳鋒的臉色沒有以往那樣客氣,繃臉沉聲地:“我知道你去了Z市,劉媚靜也和你一起,我打了一個上午的電話她居然不接,她和你之間做了什麼我沒興趣,反正只是我的一雙鞋,但是你的人給我捅了這樣的婁子你必須想辦法解決。那個牽頭鬧事的孫易冬他老子是個大官,你也看到了什麼叫效率,官方几個部門的人來查,樣樣上綱上線,按照這樣的節奏商場要關門了。你是合夥人,事情要真的搞僵了你投的錢就打水漂了。”
楊銳鋒上車前還在琢磨這齊鵬是不是將劉媚靜“嚴刑拷打”之後摸清了自己的家底,現在齊鵬拿“錢打水漂”來威脅自己,看來這劉媚靜是在“逼供”過程中像革命黨一樣地頑強。
她好像沒出賣自己。
楊
銳鋒裝成有些爲難的樣子,試探地:“錢沒了當然心痛,可我表弟的事是大事。我只是個合夥人,羅勝是你僱的員工,白紙黑字的合同,不說這事他做得對不對,起碼也是爲了‘鵬程’公司,作爲老闆你是不是應該分個身,對外公下關,對內請個律師先把羅勝保出來。”
“保個球!”,齊鵬狠狠地瞪着他說“我已經很給你臉了年輕人!要不是看你面子我不會多養你表弟這樣一個廢物;要不是看你份上,今天出了這事我會安排人“進去”廢了他。”
齊鵬發飆的時候劉媚靜已經嚇得身子有些哆嗦,青腫的臉上開始泛白。
楊銳鋒的表情卻是一種淡然、淡定與淡漠,他臉上有着一種奇怪的笑,不懼翻船、不怕威脅,而且語氣異常冷靜地:“感謝老齊你的擡舉,不過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把我當龍,可這龍也分三六九等,我不可能拿着槍去頂官方幹部的腦袋。如果我發力的話最多也只能跑腿先把我表弟給弄出來,至於你的上綱上線我是沒發法子了。”
說後楊銳鋒起身下車,在車門外他又轉身提醒齊鵬地:“你是老江湖了,見風使舵的辦法應該比我熟練,皇帝不急急太監的事我不會幹的,‘鵬程’公司的法人是你,你的後臺又是‘佳爵’地產,作爲股東,你自己的小船翻不翻倒是其次,官方介入了下一步就是媒體與網絡跟進,如果讓你背後的母艦受牽連相信董事會的人會找你麻煩,老齊你自己最好先掂量着。”
也不管齊鵬是啥臉色,楊銳鋒轉身就走。
車內的齊鵬將菸頭扔腳下狠狠地踩滅,他衝身邊的劉媚靜看了一眼,見後者始終埋着腦袋,他突然氣不打一處出地反手摑了她一巴掌。劉媚靜被打得猝不及防,身子一顫立即用手捂住熱辣辣的臉,兩行青淚順流而下。
齊鵬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掰過來面對自己:“你不是說沒有男人你搞不定麼,這個姓羅的,你到底在他身上使上勁沒?你人都跟着去了Z市還摸不清他的底?你是有意想隱瞞我什麼吧。”
劉媚靜的下頷被捏得發痛,她想掙脫卻不敢,幾乎用乞憐的聲音聲淚俱下地:“我沒有隱瞞你,真的。他的戒備心很強,那次我主動上門他都沒上當。”
“是吧,我知道。上次跟你睡的那個是他表弟羅勝,微信裡的聲音我聽得出來,別以爲我好糊弄,比你聰明的人多得是,這個姓羅的我另外安排人去查他。提醒你,如果讓我知道你有一些不好的想法,不管你攀上誰我會有不下二十種方法讓你死得難受。”
她像只何他宰割的綿羊一樣使勁點頭地:“我知道,我不敢!”
齊鵬
把手從她下巴上拿開,見她用紙巾抺眼淚,他說:“你給我把墨鏡帶上,看到你哭老子火就大!”
劉媚靜只得重新將墨鏡帶上。
楊銳鋒通過齊鵬的判斷知道這次羅勝是闖禍了,齊鵬這樣的江湖老大有了今天的小成就本應是處變不驚的,現在也按捺不住了。要說黑吃黑、硬碰硬老大們有的是手腕與套路,但在黑白森林這樣一個大環境下再牛的人也不是萬能的。
羅勝的事還得楊銳鋒自己燒腦解決。
走了幾步路,他想先應該通過張小勇聯繫那位飆哥,其次是去找個律師。
羅勝的這6個小時可謂終生難望,首先在派出所的審訊室就待了2個鐘頭,登記、口供、筆錄,羅勝那是一五一十、有一說一。面對警察他是問心無愧、回答的也是理直氣壯。
當告之孫易冬已經被他打得入院他心裡就有些慌張了,他立即聲辯不可能,說孫易冬是成年人,又聲稱自己是守法公民、斯文人,從小在班裡體育成績就是倒數,從不鍛鍊身體,孫易冬入院是要麼是無中生有、要麼是他在演戲。
警察只看結果,回答他:是與不是要等待驗傷報告。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他被扣在審訊室裡像個犯人一樣被監視着。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通知他孫易冬的腦部出現了腦震盪,接着他被帶入警車來到了看守所。他知道自己面臨刑事拘留,現在他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況且對方還是個官二代。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會來到這樣的地方,在辦理了入所移交手續後他被帶進了6人間的房子裡。
這是犯人待的地方,現在自己也是犯人的身份了。房子裡的高低鋪上都坐着人,似乎這些人都在看他,他坐到牀鋪上埋着頭,大氣不敢喘、一聲也不敢吭。以前兒時港片裡那些監獄裡犯人虐待犯人的畫面像電影一樣浮現在他腦中,他愈想愈怕,心裡在問自己:我這輩子是不是完了?
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他就這樣一直傻坐着,其間聽到裡面的人聊天,他心亂如麻,接着被通知排除去吃飯。
這飯是他認爲有生之年最難吃的,米硬不說,菜就是豆腐上面灑了點鹽的味道,而且不可以剩下。他雖然肚子餓了,但沒任何味口,只得強迫自己嚥下。他覺得自己已經與外界失去了聯繫,家人、朋友、還有他所認爲的戀人劉媚靜。
飯後回房裡看着牀上的枕頭與薄毯,他知道今晚是出不去了,而且要在這裡待多久還是未知的。
只到看守所的工作人員喚他出來,說有律師要見他,他才覺得自己看到了一絲曙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