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不清醒

席三默沒有回來的時候,霍離就是一具行屍走肉,他拒絕接觸任何人,同時也封鎖了所有的感覺,他不知冷熱不懂苦辣,只悲痛的活在自己編織的黑暗世界中,熬着未盡的時光,等着和席三默相遇。

現在席三默回來了,他的生活質量得到了明顯的提高,但這種提高也是席三默爲他創造的外在條件,他自身並沒有多大的好轉。

他還和以前一樣,覺不出苦痛,吃不出酸甜。

還和以前一樣,眼睛裡只能看見席三默一個人。

還和以前一樣,霸道的不允許其它人的靠近。

那一天,他想帶席三默出去玩,可席三默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也實在是打不起精神陪他出去閒逛,於是就和他商量請髮型師過來,幫他理髮剃鬚。

他當時答應的好好的,可等髮型師趕到的時候,他就忽的變了臉,一身強大的內力騰騰的在他周身盤旋,嚇得席三默只能打電話,讓髮型師先回避一下。

之後,席三默就一直勸他,一直哄他。

可是在霍離的心裡,凡是想接近他們的人,都是想來害席三默的人,席三默也正是被這些人給害死的,所以現在他是不會允許任何靠近席三默一步。

無論席三默怎麼勸他,他都一直黑沉着臉,還焦躁的拉着席三默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那模樣就像一頭被困得煩躁不安的獅子,恨不能衝出去大開殺戒。

席三默累得兩腿都發抖,最後實在是走不動了,只能跌在沙發上嗚嗚地裝哭。

霍離最怕她哭,她一哭,他就沒轍了,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席三默也就在這種裝哭的狀態下,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在傍晚時分說服霍離讓髮型師進來。

但是霍離也有條件:“可以聽你的讓他進來,但你要坐在我的對面,我要一直看着你,你也要拉着我的手不許鬆開,這樣他們纔不會把你帶走,纔不會傷害你。”

一場頭髮剪的,氣氛格外的緊張。

席三默不敢和髮型師多說話。

髮型師也擔心霍離突然發狂。

霍離更是害怕髮型師傷害席三默,全身崩得緊緊的,眼睛也自始自終都緊張地盯着席三默,生怕席三默眨眼間又出現什麼閃失。

好不容易捱到剪完,髮型師還沒有整理好工具離開,緊張許久的霍離就迫不及待地把席三默抱到腿上,緊緊相擁久久都不肯再放手,苦了席三默被他那一身碎髮扎得渾身癢癢的。

但經過這一件事情之後,席三默就動了讓霍離出院走向大環境的心思,因爲髮型師他剛一開始也是牴觸,最後還是一樣的接受了,這就足矣說明他對外界的牴觸,不是百分百的絕情,完全有商量的餘地,也完全可以慢慢學着適應。

他一旦適應,也就能成功走出心靈中的黑暗,做回以前那個叱吒風雲的人物。

但是,不待她決定出院的日子,她又暫時取消了這個想法,理由很簡單,因爲霍離的情緒變化,她未必有來得及商量的時間。

那一天,席三默的身體好了七成,她見外面天氣晴朗陽光暖和,於是就陪霍離去海邊散步,一路上,她手舞足蹈地講笑話哄霍離開心,霍離也確實很開心,拉着她的手,一直笑得合不攏嘴。

宮睿德遠遠地看見他們,也就想過去陪女兒湊個熱鬧,誰知霍離感應到了身後的“危險”,立即使出功力要把宮睿德震飛。

席三默當時只覺呼吸受阻,猛然回頭,看見身後的宮睿德,她嚇得立即大叫阻止霍離的行爲。

霍離驚慌地收了內力,但迸射*出去的強大內力依舊把宮睿德震飛了三米之遠,好在初冬季節穿得厚,沒摔出什麼重傷,只是在落地的時候,把右手腕給扭傷了。

外面的環境顯然要比這裡更復雜,來來往往的人,她勸了這邊,未必能勸得了那邊,所以席三默只能暫時取消出院的念頭,和霍離呆在醫院繼續耳鬢廝*磨。

霍離很粘她,二十四小時都要拉着她的手,連吃飯睡覺也不例外,沐浴什麼的,兩人也都要擠在一個浴缸,霍離是決不允許席三默再離開他的視線。

隨着時間的推移,席三默的身體漸漸康復,她也開始針對霍離的病情做系列的康復治療,首先是恢復他身體的知覺,讓他體會酸甜苦辣,疼痛悲喜。

三餐的飲食,必有一份特殊的食物,或者極甜或者極鹹,席三默先吃,然後再讓霍離吃,霍離沒感覺,吃不出味道,她就提醒他:“太酸了,酸得我牙都疼。你再嚐嚐,是不是很酸。”

霍離的知覺只是封閉了,本身並沒有障礙,所以幾次下來,他也能慢慢嚐出味道,特別酸的,他放到一邊,席三默不喜歡吃的,他也先放到一邊。

沐浴的時候,席三默也會讓他去放水,他都是隨手打開,席三默設什麼溫度,他就放什麼溫度。

那一天,他放了一浴缸刺骨的冷水,抱着席三默就進去洗浴,他覺不出冷,席三默卻凍得一直哆嗦,一直喊冷,嘴脣都凍得慘白慘白。

霍離見她如此難受,這才集合全身的意識,去感觸浴缸的水溫,由此席三默付出了三天的重感冒代價,才讓霍離恢復了冷熱知覺,他也終於懂得把水調到最舒適的水溫。給席三默喝的熱水,他也會先嚐一嘗,不燙嘴了,纔給席三默喂下。

在席三默強行的治療下,霍離一天天發生着改變,他的眼睛一天比一天有神,身上那股消散數月的王者霸氣和男人魅力,也在緩緩的往外冒,只是他不曾發覺而已。

席三默樂在心中,繼續趁熱打鐵,在某一夜的臨睡前,她又不着痕跡地傳授了他生與死的概念。

“生命是運動的,運動是熱血的,所以我們也是有體溫的。像前幾天我39度,那就說明我發燒生病了。如果哪一天我變成了零度,那就說明我死了。我死了嗎,沒有,我現在是36.5度,正常的活人體溫,你摸*摸,是不是和你的溫度一樣?你再真聽聽我的心跳,這是生命的馬達,只要它在跳動,生命就不可能停止。所以霍離,我們不但活着,還活得很健康,知道

嗎?”

霍離顯然不喜歡這個理論,噘*着嘴又露煩躁神色,望着她的眼神更是滿載幽怨:“生生死死對我們都沒有意義,我也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能不能和你在一起。如果活着沒有你,不如像現在這樣死了,至少我每一天都和你過得很開心。”

席三默懂得他的心裡,也清楚的明白,其實在霍離的心裡,他什麼都清楚,只是不想去面對而已。而不想面對的原因,說到底還是沒有勇氣承擔失去她的痛苦,他害怕自己萬一活了,她又不在身邊了。

席三默撫着他的臉,迎視他的眼:“霍離,不用害怕,我和你是一樣的,你活着,我也一樣是活着的。霍離,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能一直再沉淪下去,還記得蕭不凡、洛姍姍嗎,他們還在等我們去迎救,還有女兒……”

“不聽不聽不要聽……”霍離很煩,他最不想聽的話題,就是這等無聊的話題,他捂着耳朵縮進她的懷裡。

手,還攀上她的衣釦。

放以前,席三默肯定會乖乖合作,任他取捨,任他滿足,可今晚她很生氣,誰讓霍離一直不肯面對現實清醒過來呢,所以不客氣的,她一把拍開他的手,惱道:“什麼事情都不想做的人,就是胸無大志的人,不許碰我。”

霍離的手被拍開,一時倍覺錯鄂,很不可思議地望着席三默。

席三默狠狠心不理他,裹着被子側轉身子背對他。

霍離完全傻了,明明不是這樣的,明明是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的,她也說過會縱容他,永無期限,竟然永無期限,她又怎麼可以曬他一個大後背呢?

不可以,不可以!

霍離不允許她這樣做,於是伸手去揭她的被子,席三默也在氣頭上,又是一把拍開他的手:“都說不要再碰我,你聽不懂嗎,端王爺!”

“爲什麼不讓我碰,你說過要陪我的,你說過要縱容我到永遠……”

席三默氣死了,騰一下從被子裡坐起來,朝他嘶吼:“你也說過要一輩子保護我,你也說過要娶我,霍離,我在等你來娶我,可你又想讓我等到什麼時候?現實就是這樣,你沒有死,我沒有死,你不想承認也要看見,我已經活着回來了。”

霍離一遇到這個話題,就自屏蔽隔音,他什麼都沒有聽見,什麼也沒有看見,只巴巴地湊到上前,拿去席三默的被子,再次伸手去解她身上的衣服。

席三默吼過之後,已經心痛,已經不忍再拒絕他,她坐在那裡,哀痛地望着他:“霍離,你要什麼?我又能給你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沒了女兒?你知不知道我丟了子*宮?你知不知道,我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想給你的一個孩子,我都已經做不到了。霍離,你醒一醒好不好,你幫幫我,讓我變回完整的女人,好不好?”

霍離的表情一片空白,好似什麼都沒有聽見,只是他的手一直顫抖着,連第一顆鈕釦他都沒法解開,耳中迴轉着席三默悲痛的聲音:“女兒沒有,子*宮沒了,我不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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