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良弼雖然臉上還帶着笑，但是那笑容卻不若之前從容，顯得有幾分僵硬。
與範良弼同來的魏季廷等人對視一眼，暗自苦笑。
爲了讓範良弼在士人之中揚名，他們已經準備多日，沒想到卻被一個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來的人給攪了局。
書生們正向掌櫃打聽，“這位公子現在何處，不知可否出來一見？”
“我等對這位公子的文采與學識十分拜服，望能一見！”
掌櫃被一羣書生圍住詢問，先是行了一禮，然後才淡定地回道：“回諸位公子，寫文章的客人說了，家中長輩有過交代，不許他在外與人論政，今日他雖然忍不住以文會友，但是卻實在不便出面，還望諸位體諒。”
衆人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覷。聽這話家中長輩似乎管束得很嚴格？
很多規矩大的世家大族確實是會壓着族中子弟，不讓他們過早參與論政，以免孩子讀書分心，基礎不牢。像是慕家和範家對年紀小的子弟都有這樣的規矩。
但是前提是這些孩子年紀還小。
可是這篇文章不像是年紀小的人能寫得出來的吧？
有人打聽道：“這位公子年紀幾何？”
掌櫃回道：“這個小的不知，不過看着比在座的諸位公子年紀都小。”
衆人聞言無不震驚。
今日在場的書生們年紀最小的只有十三歲，這人難不成還不到十三歲？
有人還想繼續打聽，掌櫃卻擺了擺手不肯多說了。
範良弼一行人臉色更加不好了。
做文章輸給個年紀大的人還好說，範良弼本人也不過才二十出頭，但若是輸給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面子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此時，二樓的包間，小木頭剛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現在的他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憤怒羞愧的表情，眼神晶亮，臉頰因爲激動有些發紅。
“是姐姐，一定是我姐姐寫的！姐姐辯倒了範家的人。”小木頭對屋子裡的小夥伴們說。
小虎子和阿旦文采一般，除了覺得寫文章的人很厲害之外沒有別的想法，聞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只有春曉跟小木頭一樣激動，連連點頭表示肯定，“沒錯，肯定是我家姑娘寫的！除了她還有誰有這樣的文采！那個姓範的給我家姑娘提鞋都不配！”
小木頭跟着點頭如搗蒜。
小木頭一邊對自己的姐姐滿是崇拜，一邊也意識到了自己今日所範的錯誤。
他不該一門心思想着將範良弼的言論逐一反駁，這樣反而落了下乘，他該學他姐姐僞裝自己的真正目的麻痹對方，然後再找出對方的弱點，給予它致命的攻擊，並且要提出比範良弼更加高明的解決之法。
小木頭今日雖然輸了，但是卻學到了十分可貴的對敵經驗，他牢牢記住了今天的教訓，今後的人生中他與人辯政幾乎未有敗績。
這時，包間門被人推開，賀林晚和趙青青出現在門口。
小木頭一看到賀林晚就撲了過去，緊緊抱住了她的腰。
“姐姐，剛剛那篇文章是你寫的對不對？”小木頭眼中滿是希冀。
賀林晚摸了摸他的頭，溫和地說：“是我寫的。”
小木頭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睛卻有些泛紅。
“我就知道！姐姐怎麼可能輸給他！”
剛剛太過激動，小木頭說完才意識到還有個外人趙青青在，連忙放開了賀林晚，用羞窘的表情掩飾自己的緊張。
“這是茶樓的老闆，你喊一聲趙姐姐吧。”
小木頭連忙似模似樣地行禮，“楊木見過趙姐姐。”
小虎子和阿旦他們也跟着行禮。
趙青青笑着受了，多打量了一眼從未見過的小木頭，也沒有多問，只是打趣道：“你們再不走，夥計就攔不住那些書生們上來尋人了。”
賀林晚對小木頭說：“你和阿旦先去馬車上等我，我一會兒就來。”
小木頭也知道自己今日自己已經是衝動了，他的身份是經不住深查的，聞言點了點頭，示意阿旦跟自己一起先離開。
趙青青轉頭吩咐自己帶來的侍女，“帶他們偷偷上樓，再從三樓的暗門下去，別讓人發現了。”
侍女應下，帶着小木頭和阿旦先離開了。
賀林晚等他們走了也不急着離開，與趙青青在包房裡又坐了會兒。
趙青青與賀林晚小聲閒聊，“若是被範家人知道剛剛那篇文章是出自你手，怕是得恨你。人家處心積慮求的名聲被你一下子就搶了去。”
賀林晚一臉無辜，“我也非是有意，畢竟那名聲我要來又沒用。”
趙青青似笑非笑地看了賀林晚一眼，也不揭穿她，只是揶揄道：“還好你不是男子，不然這世上的男人被你這麼一比豈不是都成了庸才？”
賀林晚聞言只是笑。
等送小木頭離開的侍女回來，賀林晚才起身要走。
趙青青親自送賀林晚出去。
下樓的時候卻見有一人等在拐角之處。
那人擡眼看見賀林晚和小虎子不由得愣了愣，“表妹？阿寅？你們怎麼在這裡？”
賀林晚也面露驚訝，“表兄？你在這裡做什麼？”
魏季廷聞言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這個樓梯是通向茶樓後門的，一般是女眷們走的，他等在這裡是想要會一會那位寫文章的人，他猜到那人爲了避人耳目應該會從後門離開。
“我、我在此處等人。”
趙青青掩脣一笑，瞭然道，“魏公子可是在等那位寫文章的人？”
魏季廷被拆穿了也不惱，索性點了點頭道：“正是！不知”
賀林晚卻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啊，表哥等得難道是剛剛那個偷偷從二樓跳窗走的小公子？”
趙青青配合道：“應該是那位。”
魏季廷驚訝，追問道：“他跳窗走了？”
賀林晚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魏季廷身後，除了魏季廷以外還有一些人在探頭探腦，想必都是爲了堵人來的。
“可能知道你們在等他，所以先跑了。”
魏季廷有些失望，又打聽道：“表妹可看清了那人的相貌？真的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公子？”
賀林晚回想了一下，不確定地說：“到也未必”
魏季廷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能寫出那種文章的人年紀不可能
“看身形，也有可能是位年紀小的姑娘，女扮男裝來的。”賀林晚施施然道。
魏季廷差點被嗆到，那還不如是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