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昨晚睡的不好嗎？”馮嬤嬤伺候林氏起牀之後，看林氏那重重的黑眼圈，忍不住擔憂地問道。
林氏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地坐在榻上，讓馮嬤嬤給她輕輕地按摩一下頭。
“我睡不着。”林氏嘆了口氣。
馮嬤嬤立刻小聲說道：“太太，您是還擔心什麼？昨晚上的事情，我不都跟您說了嗎？薛姨娘和大小姐，兩個那簡直就是水火不容的態勢。只要這兩個人從心底裡就不合的話，那您的事情還不是手到擒來？咱們什麼都不用做，靜等着坐收漁翁之利，如何不好？您怎麼還睡不着呢，我以爲您會睡得香着呢！”
林氏閉着眼睛嘆氣，“哎，這種事情，沒人說得準的。原本我以爲大小姐是個好拿捏的，但是這段時間看來，大小姐也是個頗有心計的！”
馮嬤嬤皺起了眉頭，“太太這話是從何而來？大小姐統共纔多大點兒，能有什麼心計？再者了，這些閨閣小姐們日後如何，還不是全仗着當家主母教導的？大小姐從小跟在太太身邊，太太一直都把大小姐當成是親生女兒一樣教養，大小姐只會善良敦厚，怎麼會變成那種心計毒辣之人？太太您莫不是想左了？”
“我也不清楚，但願吧。可是馮嬤嬤，你是跟在我身邊多年的老人了，你知道的，我的預感一向都很準。也不知道爲何，自從上次大小姐進山去給公主姐姐上香回來之後，我這心裡一直就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可是具體點兒說，我又什麼都說不上來。”
林氏的聲音有些陰沉。
馮嬤嬤抿了抿脣，“太太，莫不是您多想了？自己嚇唬自己呢？”
“不，絕對不是自己嚇唬自己。你也想想看，那次進山的事情，大小姐遇着山匪了，多兇險，可是大小姐居然能夠化險爲夷！這如果是擱在青雅身上，絕對是有去無回！或者是就算保住了一條命，名聲也要盡毀了。可是大小姐就是能逢凶化吉！”林氏的臉色越說越黑，“還有，怎麼會那麼巧，王嬤嬤給大小姐下藥，一下子就被揪出來了？還有啊，太妃壽宴上，青雅怎麼就那麼不知死活地誣陷了大小姐？這一樁樁一件件，就好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操控着一樣。總之，我跟你說，我這心裡亂的很！”
聽了林氏的話，馮嬤嬤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她遲疑了片刻之後，才說道：“太太啊，有些事情，您還真是別不信。大小姐再怎麼說，身上也流着天家血脈，乃是公主之女，哪怕只是一丁點兒的天家運勢附在了大小姐身上，那大小姐的機遇，也是遠非尋常人可以比的！”
這話說的在理。
林氏沉默了片刻之後，就微微地點頭，“你說的倒是也對。也罷，早知道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我也沒想着能夠輕而易舉地成功。放心吧，我會慢慢來的。”
馮嬤嬤點頭笑了：“太太這麼想就對了。再說了，以太太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會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丫頭呢。”
“嗯，話雖如此說，但也絕對不能掉以輕心。馮嬤嬤，凡事你得親自跟着看着，我這些天身子不爽利，不能輕易下牀，也不能插手過問府上的事情，你就是我的眼睛，我要你把看到的聽到的任何可疑的事情，全部都報告給我！還有，薛姨娘跟大小姐即便是表面上再不合，你也得給我注意着點兒，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林氏的聲音很平淡，但是那聲音之下的暗潮洶涌，卻是遮都遮不住的。
“太太，您的意思是，怕薛姨娘和大小姐，暗中勾結？”馮嬤嬤有些吃驚地看着林氏，“這怎麼可能？大小姐明知道薛姨娘是害死平昌公主的罪魁禍首，她怎麼還敢跟薛姨娘暗中勾結？這樣的話，豈不是對公主殿下大不敬！”
林氏擺擺手，“我也不確定。不過凡事還是小心一點兒好。雖然說我們在大小姐小的時候，就已經告訴過她，公主姐姐的死跟薛姨娘脫不了干係，但是誰知道現如今，大小姐還記不記得這話？”
“當然記得！”馮嬤嬤趕忙說道，“如果不記得的話，昨晚上大小姐就不會那麼對薛姨娘了，太太您是沒見着啊，平日裡溫和善良，看起來就跟菩薩一樣慈悲的大小姐，昨晚上可是大發雷霆呢！字字句句都在針對薛姨娘！這足以證明，大小姐對薛姨娘的恨意，是有多濃。太太您也不想想，大小姐那麼小就沒了孃親，這麼多年來雖然您對大小姐好，可是大小姐又怎麼會不想自己的孃親？她有多想公主殿下，那她對薛姨娘的恨意，就會有多深！這一點，老奴敢打包票，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林氏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卻是沉默了一下，緊接着又若有所思地說道：“大小姐對薛姨娘恨，也是自然的。但是馮嬤嬤你不要忘了，如果薛姨娘鐵了心得想要討好大小姐呢？大小姐到底還小，如果薛姨娘跑到大小姐跟前去哭訴，再去懺悔，或者是乾脆就全盤否定，來個死不認賬，又或者花言巧語說自己是多無辜的……大小姐心善，年紀又小，指不定就相信了呢？”
馮嬤嬤瞬間就恍然大悟，“太太的意思，老奴懂了。太太放心，老奴絕對不會給薛姨娘這點兒可乘之機的！哼，想要誤導大小姐，她薛姨娘絕對沒有這個機會！”
見馮嬤嬤懂了自己的話，林氏就點點頭，“嗯，這就對了。萬萬不能放鬆警惕。哦還有，去看看國公爺出門了沒有？如果還沒有出門的話，就說我頭暈噁心，吃不下飯。”
馮嬤嬤只是愣了一下，就笑了起來，直接點頭，“嗯好，太太您放心，我明白的。”
一大早的，雲千度的心情就無比激盪。
那一份讓人難以置信的聖旨，真是讓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一夜的功夫，君清夜竟然真的弄來了這樣一道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