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說……”李冬青被這疼痛給折磨的要死要活,他很想嘴硬下去,但是這樣的痛苦卻讓他不得不妥協了。
他這一輩子殺過不少人,無論是痛快的解決,還是殘忍的虐殺,他總是喜歡看到別人在他面前顫抖恐懼的模樣。但是,因果輪迴報應不爽,這樣的事情終究輪到了他自己來品嚐一次。
爲了早些解脫,他決定要招了,他要將一切都說出來,他不要再守着這個秘密,以至於自己如此痛苦,卻連死都做不到。
“你說什麼?風大,我聽不見。”沐如錦對於李冬青的妥協毫不領情,不由分說,抓上一把食鹽就往那抹滿了蜂蜜的傷口撒去,且撒的十分均勻仔細。
“啊!!!!!”慘叫聲響徹了地牢,李冬青虛弱的看着沐如錦,道:“我都……願招了,爲何還……要……折磨我……”
沐如錦一臉的冷笑,玩味的看着李冬青道:“那好,你說,我聽着。你若是有半點隱瞞,我保證,會讓你嚐到比這更加痛苦千倍萬倍的滋味。”
“誰派你來的?”蘇衍的語氣十分陰沉,一想到自己險些遇險,他心口憋着的這口氣兒就開始不安分起來。
自從一年之前的那次事故之後,他不停的遇到這種讓人厭煩的事情。這些人,就像是一個無主的孤魂一般,無時無刻不纏在他的身邊,策劃着些什麼。
他活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但這些人卻將他當做玩偶一般,不停的戲耍,這讓他很不舒服。
“是……是江……江姨娘……是她,派我來殺你們……”李冬青因爲疼痛,那張原本還算可以的臉已經扭曲的十分醜陋。他說的話斷斷續續。但沐如錦和蘇衍他們卻是聽明白了。
“江姨娘?”蘇衍努力的想了一下這個所謂的江姨娘是誰,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一般,驚道:“江伊蓮?”
“是……就是她……是她派我來……來殺你們……”李冬青費力的點點頭,提起江伊蓮這個名字時竟然還帶着一絲怨恨。
江伊蓮,江姨娘。蘇衍沒有想到派人半路截殺他的竟然會是這個人。
說起這個江伊蓮,她是蘇衍的七房小妾之一。雖然算不上什麼安靜溫婉,但相對起柳芊芊、林如玉這樣的刺兒頭來說,那已經算是個難得恬靜的人了。
她鮮少與人爭端,見任何人臉上都掛着溫和大度的笑意,讓人一見。心中就會對她多一份親近。
因爲中了冰絲蟾毒不能近女色的關係,蘇衍對那七房小妾是十分厭惡的,但是。唯獨這個江伊蓮,他雖依舊不喜歡,但卻並不如林如玉之流那樣的排斥。
他一直以爲至少這個人不會這樣狠毒,但沒想到,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偏偏是這個他沒有懷疑的人竟派人來截殺他。
“呵呵。”沐如錦呵呵笑了兩聲,成功的引得了所有人的注意後道:“笑話!江姨娘是夫君的小妾,她的生死榮辱全要依靠夫君,害死夫君對她有何好處?她如何會做這種吃了力卻討不找好的蠢事?你這根本就是在挑撥離間。”
“我……我沒有說謊……她……她是……是楚王派到逍遙侯府的……細作……是……故意加害於你……們的……”李冬青用了渾身全部的力量,此時,說話對他來說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楚王?他就是幕後之人?”龐涓細細的琢磨着李冬青的話。心底的陰霾在一瞬間爆發,此時她對於楚王的恨意已經達到了頂點。
“師孃,他說的話你也信?”沐如錦嗤笑一聲。顯然是對於李冬青的證言嗤之以鼻。
“怎麼?莫非他在說謊?幕後之人並非楚王?”龐涓對朝廷的事當真是沒什麼瞭解,故而對於沐如錦此時的態度十分不解。
沐如錦抱起一小罈子的烈酒,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已經奄奄一息的李冬青,笑道:“楚王雖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卻還沒有卑鄙到如此地步。”
說着。沐如錦將烈酒又倒在了蜂蜜和鹽鋪滿的傷口之上,那已經被燙過的烈酒在傷口處發出了‘茲茲’的聲音。讓人聽了覺得十分恐怖。
不去管李冬青疼的齜牙咧嘴,沐如錦自顧自的說道:“不錯,江伊蓮確實不是什麼好鳥,但她卻並非是什麼楚王派來的,她真正的主子,可是高坐在金鑾殿上的那個。”
“你是說皇帝?”龐涓有一瞬間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這並不是說她害怕皇帝。事實上,站在她這樣超然的高度,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賣她三分薄面。她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會是皇帝。這樣做對他究竟有什麼好處?
“你……你胡說……”李冬青聽到沐如錦所言,立刻瞪大了雙眼,眼中的驚詫卻絲毫沒有掩飾得住。
沐如錦不理衆人,而是臉上掛着危險的笑容,繼續道:“皇帝劉鴻御,這是個野心十分膨脹的帝王。他享受權利帶給他的虛榮,更不希望這世上有能夠逾越他的存在。哪怕讓他忌憚也不可以。”
“藥王谷超然世外,在江湖上享譽盛名。因爲救過太多的人,又不去過問那些亂七八糟的紛爭,故而,在江湖中的地位十分特殊。若是當真振臂一呼,或許真能糾結起一批人與朝廷對抗也說不定。故而,皇帝對於藥王谷,早就忌憚已久。”
“何況,當年皇帝重病,求到藥王谷時,師孃你並未因爲他是皇帝而敬畏,相反,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尊,到了藥王谷,卻也要遵守藥王谷的規矩,乖乖的排着隊,等待師孃救治。這對於掌控欲十分強烈的皇帝而言,根本就是一種恥辱。”
沐如錦將一整壇的酒都倒到了李冬青的傷口之上,繼續道:“因爲如此,藥王谷早已成了皇帝的眼中釘。但明着與藥王谷撕破臉他不敢,也不明智,所以就只能使陰的,於是他就派來了這個人去刺殺師父。到時就算師父死了,那也不過是江湖紛爭,誰都不會將事情懷疑到他的頭上去。”
“卑鄙!”龐涓將拳頭握得緊緊的,顯然已經快要到了爆發的邊緣。
沐如錦搖搖頭,心說這才哪跟哪啊,更加卑鄙的那還在後頭呢。於是她繼續說道:“同時,皇帝也看上了逍遙侯府的錢財還有鎮國侯府和徐國公府兵權,於是,這些不入流但一環接一環的小陰謀便拉開了序幕。”
“他也許是威逼也許是利誘了蘇啓,勾起了他心中隱藏的很好的野心,終於,在一次走商的途中,蘇啓對自己的兄弟下手了。這件事所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蘇徹被殺,而夫君卻因爲毒量下的小了而保住一命,但卻寒毒纏身,無法與女子行房,與子嗣一道無望。”
“不僅僅如此,在得知夫君大難不死之後,他一面繼續支持蘇啓奪位,一面卻派了江伊蓮安插在夫君身邊爲妾以防萬一。同時,他將藥王谷十分需要的聖藥七兩海棠賜給了逍遙侯府。”
“你是說,賜藥之舉也是他有意而爲?”蘇衍皺了皺眉,卻沒想到連當初賜藥也是他有意爲之,這樣的舉動看似不相關,但卻處處透着陷阱。
“自然。他知道師父只是重傷,而當時還是逃過一命,他總不能集結兵力打倒藥王谷去,於是便將七兩海棠這樣的療傷聖藥賜給了逍遙侯府。一則,是因爲她怕藥王谷公然向朝廷施壓。若是拒絕,爲了師父性命,兩者很有可能大動干戈,皇帝壓根就沒打算要跟藥王谷同歸於盡魚死網破。二則,若是藥王谷來軟的,無論是索要還是偷盜,對於朝廷的影響都不好。但是,賜藥給逍遙侯府卻不同了。”
“若是藥王谷去逍遙侯府偷藥,我想,他早就派了人盯着侯府,咱們很有可能栽在他的手上。若是去求藥,那是御賜聖物,逍遙侯府也未必敢隨意送人。否則,他就能找到藉口名正言順的治了逍遙侯府的罪。那麼,逍遙侯府的龐大家產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我會以嫁到逍遙侯府沖喜這樣的方式去尋找七兩海棠,在監視了一段時間,確定了師父已經身死,而藥王谷也沒有絲毫的動作之後,這才撤了人回去。”
“我想,當初他之所以將楚月心這個郡主嫁與蘇啓這個庶子,就是打着送蘇啓上位方便操控的主意的。夫君性子直來直去,又是愛憎分明,這樣的人,不利於控制。二哥蘇徹爲人精明幹練,主意也多,這種人,比夫君還難以控制。而逍遙侯府子嗣不旺,剩下的就只有貪慕權位的蘇啓了。所以自一開始,或者說,自從蘇老爺子身死之時,皇帝或許就盯上了逍遙侯府的龐大家財,甚至不惜多年佈局,直到一載之前才命蘇啓動手。只可惜,夫君命大,讓他的計劃落了空。”
“我讓師父查過,故而知道我與二哥當初所歷經的噩夢都是拜他所賜。可我沒有想到,他竟能處心積慮這麼多年才下手……”蘇啓臉色十分難看。一想起一年之前二哥爲了救他拖延時間而死在蘇啓手上時,他的心就一陣一陣的抽搐,對於皇帝這個幕後黑手的恨意也就越加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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