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武和陳孫起兵之後,迅速控制了守備空虛的安陸等屬縣,接着便是率衆圍攻郡治西陵,不料西陵守軍抵抗出乎尋常的激烈,甚至城內的各家世家士族也是派遣了門客奴僕協助守城,張武陳孫接連猛攻數日,卻是連城牆也是沒能登上去一次。
而黃祖回軍的消息剛傳來,張武和陳孫便是不敢再強攻,一邊連夜後撤,一邊是派出了信騎打探楚軍的動向。
還好,張武和陳孫這次押寶押對了,沒有選擇信錯人。張勳收復了邾縣之後,便是如約率軍開進了江夏郡繼續進攻黃祖,張武和陳孫總算是不用擔心自己是被楚國利用。
張勳領軍剛至西陵城下,張武和陳孫便是率部趕至與楚軍會合,適時呂蒙統領楚國水師遊弋在江夏水域,一時楚軍兵勢大盛!
張勳也是正式命張武陳孫二人暫代楚國的威虜將軍、捕虜將軍之號,至於正式的名號得等張繡的詔令,安撫了張武陳孫二人,便是準備起攻堅事宜。
關於攻城,楚軍卻是不敢拖延耽延,一方面城中儲糧充足,不宜久攻,另一方面張勳也憂慮劉表派遣另外半數主力前來,那楚韓相爭的勝負走勢很可能就完全被逆轉了。
幸好此時不論是南岸和北岸的韓軍還是江面上尚完整的韓軍水師,都是沒了主動出擊的鬥志。於是暫代水軍都督的呂蒙卻是有機會給張勳軍運來部分攻城器械,不至於楚軍太過於倉促進行攻城。
當然,運來的攻城器械中並沒有像霹靂車、霸王弩這兩種楚軍特製的攻城大殺器。這兩種新近製造的器械已經是悉數運往了豫章,攻張繡攻打南昌使用。
說起霹靂車,相信後世有不少人有所耳聞過。本應是曹操在官渡之戰時動用的大型武器,但是在此世,因爲劉曄爲張繡所用的緣故,霹靂車的技術爲張繡所得,於是大制這種威力強化版的投石機爲所用。並因其擊發之時的聲音如霹靂,命名爲霹靂車。
而至於霸王弩,雖然仍是劉曄所制,但其設想乃是張繡所提。而事實上張繡也是偶然想起了後世的赫赫有名的三弓牀弩,於是將其大概原理告之劉曄,仍是由劉曄負責研製製造。其整個過程也是頗費周折,僅僅是弩車的草圖劉曄便是畫了上百張,接着又是擇選弓木材料和弓弦種類,費時數月才製造了一架三弓牀弩,好在其威力測試之後果然如張繡所言的那般強勁,端的又是一件摧堅利器。而且因其製造所用的材料和工藝也不是非常複雜,是故最終被列位爲楚軍的制式器械之一。
而又因這弩車所用的弩箭如標槍一般大小,力道又剛猛無比,就如霸王投槍一般,是故賜名霸王弩。而且在研製生產霹靂車和霸王弩的過程中,因爲張繡的大力支持和鼓勵,劉曄收攏了一大批的墨家傳人和各類能工巧匠,並奏請張繡在司空府之下設立了技器司,專職研製各類器具改進楚國製造工藝。而到後來,技器司的設立卻不僅僅只是提高了楚國的器具水平,而且對楚國乃至整個漢族社會產生了另類的深遠影響。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沒有霸王弩和霹靂車,甚至就連普通的的投石機和牀弩也不是很多,但張勳攻打西陵的決心不減,仍是命人廣制雲梯塔樓,準備強攻。
看到城外的楚軍士卒和民夫夜以繼日地砍伐木材,城內的黃祖自然不肯讓楚軍如此輕易就製造攻城器械,於是也輪番派出斥候和輕騎隊進行襲擾,反正楚軍的兵力也不佔多大的優勢,並不能形成圍城之勢。
黃祖這一做法無疑是正確的,派往襄陽求援的信使早已出發,此時越是拖延楚軍攻城的進度,後面反敗爲勝的機會就越大。但是黃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他此舉卻是恰恰葬送了江夏城和自己的性命。
派輕騎出城進行襲擾的第一天,便是直接便有壞消息傳到了黃祖案前。
甘寧叛逃了。
話說甘寧坐船逃回江夏後,並未因自己阻敵滯後的功勞而得到黃祖的升賞,正相反,黃祖卻是要追究甘寧身爲邾縣縣長卻棄城而逃的責任,好在好友蘇飛再次及時出面,一番勸阻,最後纔是讓甘寧在邾縣射殺楚將張闓的功勞抵了罪,留軍聽用。
甘寧回去後左思右想,越想卻越是憤忿,哪有這般欺負人的,想當年在巴蜀,郡縣裡哪個官員敢對我甘興霸如此輕怠?倒是有幾個不開眼的,卻個個最終都被填了江中魚腹。就算本大爺這幾年脾氣收斂了,也還是爺們一個而不是白白挨氣的孫子,黃祖匹夫,小爺我不伺候你了!
甘寧本就有離去之心,這回一肚子積怨已久的氣再也遏制不住了,於是決心下定,卻是不管如何都要離開黃祖。
蘇飛和甘寧關係很好,好到了無話不說的程度。蘇飛也是早就知道甘寧心之歸屬,但是他一直對於甘寧的想法保持不支持也不反對的態度。黃祖什麼貨色,恐怕沒人比同爲江夏人也一直做黃祖副手的蘇飛更清楚,但是作爲江夏本土人氏,妻兒家族都在江夏的蘇飛卻是不能背叛黃祖。於是對於甘寧的想法,蘇飛是不支持也不揭發。
但是此事之後,蘇飛卻是心裡清楚,江夏怕是留不住甘寧這頭猛虎了,於是他是主動找上甘寧,卻是正見甘寧及其手下部曲正在偷偷磨拭兵甲,準備行裝。而甘寧見面也是直接向蘇飛言明瞭心中所想,蘇飛也不勸阻甘寧回心轉意,而是敞開心懷與甘寧宿談,勸甘寧在戰前出城投靠楚軍,而不要在戰時倒戈。
蘇飛這一建議,一半是爲甘寧着想,畢竟陣前倒戈和戰前叛逃雖然都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前者的情節卻是比後者嚴重得多,對於甘寧日後的聲名也是有影響的。而另一半蘇飛也是爲自己着想,現在江夏城內的人都知道自己照顧甘寧,若是甘寧陣前倒戈一擊,則勢必所有的怨恨都會集中在他這個平常爲甘寧說盡好話的擔保人身上,到時候不論勝戰與否,他蘇飛都是要遭大殃的。
並不用蘇飛從中安排相助,很快便是有了一個脫困的機會送到了甘寧面前。
主動出城發動襲擾戰,派出的部隊稍有不慎都會有被楚軍堵截追殺甚至全軍盡墨的風險,草包慣了的江夏軍衆將領反正是沒有一個肯主動請戰的,一番你推我讓好話壞話,最終是讓黃祖將這累活苦活派在了甘寧等幾位江夏郡中邊緣化的將校身上。
得到這個將令,甘寧當即是第一個領命出戰,卻是在出城之後,直接就是直奔楚軍大營正門而去。
這邊張勳意外受降,自然是對甘寧放心不過,加上軍中也沒有對甘寧有所瞭解之人,包括魯肅在內的楚軍衆將都是對甘寧的突然來投保持了中立的態度,信少疑多。
其實這也正常,在這大戰一觸即發的前夕,卻是有敵將莫名其妙來投,而且是先前與己軍有斬將殺兵之仇的敵將,身爲一軍主帥的張勳可不會相信是因爲自己人格魅力和聲威太盛而吸引的緣故。
甘寧自己也清楚難以得到楚軍的信任,於是在陳說來投緣故之後,便是主動請戰,以自己帶出城的部曲來迎戰黃祖派出襲擾的輕騎隊。
這個請求張勳自然是答應的,反正又不動用自己一兵一卒,此等坐後臺看戲的好事,何樂而不爲呢?
於是甘寧借了楚軍幾桿舊旗,便是代表楚軍出戰。但是甘寧面對韓軍的襲擾隊,卻是沒有真正廝殺起來,因爲這帶領這些襲擾隊的韓軍將校,都是和甘寧一樣飽受黃祖及其親信諸將排擠的雜將。同病相憐過,此時怎會因爲爲黃祖效忠而相殺起來。
有幾支比較光棍的襲擾隊卻是直接降了甘寧,另外一些因爲親族緣故有所顧忌的韓軍只是裝模作樣與甘寧的人馬廝殺一會,便是佯裝敗退,甘寧也不追得太緊,剛好將其放進城就好。
如此一來,楚軍中便是有人站在了相信甘寧是真正來降的那方。比如張武陳孫兩位,這兩人屈居黃祖之下日久,很是清楚哪些將領是黃祖的親信心腹,哪些是受輕慢被排擠的雜將小校,像甘寧招降的那部分韓軍,卻悉數都是黃祖手下不受待見那批,沒得挑!
若是詐降之計的話,張武和陳孫可絕不會相信黃祖有本事讓這些人甘心爲自己所用!
而爲什麼張武和陳孫二人沒有在甘寧來降的第一時間站出來爲甘寧說好話,卻是這兩人心中也有顧慮,知道甘寧與黃祖的得力副手蘇飛有舊,認爲甘寧會借蘇飛而飛黃騰達,但是結合甘寧所陳說的境遇,張武和陳孫兩人結合自己對黃祖爲人的瞭解,卻是認爲甘寧所言是實,是真降!
有了張武和陳孫說話其實還不夠,張勳仍是將信將疑,此時一直仔細觀察着甘寧的魯肅卻是挺身而出,要給張勳解決這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