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子擔憂的望着司嗔嗔,猶豫道,“大人可是身體不適?”
“無妨。”司嗔嗔強打精神,劉惠妃突然找自己,定沒好事,十有八九是爲了那一日張德妃的事,自己若是推拒,指不定那劉惠妃怎麼想,又怎麼吹枕邊風了。
如今她被逼到風口浪尖,前後左右,已無路可走。
錦繡宮內,劉惠妃表情冷淡的看着跪在地上已有一刻鐘的司嗔嗔,不緊不慢的用花汁染甲。
十指纖纖,骨肉均勻,白皙嬌嫩。
“瞧,本宮只顧着染甲,差點忘了司大人呢,快快請起。”
司嗔嗔扯着臉皮賠笑道,“謝惠妃娘娘。”
“今日本宮宣你前來,是爲了那日佔卜之事。”頓了頓,劉惠妃滿意的看了看染好的指甲,笑道,“本宮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那日,你占卜出了什麼。”
在這深宮裡,沒有人,比劉惠妃更瞭解李後,更懂李後了。
從還在家中當閨秀時,兩人就已經勢同水火,爭相比較到嫁給同一個男子後,越發不可收拾。
李後率先懷上了皇子,因此穩坐皇后寶座,而她也因慢了一步,從此與那寶座無緣。
儘管如此,兩人還是鬥了大半輩子。
那日,起初她也是頭一個懷疑李後乾的,可當院正和統領出現後,一切太過順利和巧合,加之皇后眼裡那實打實的氣惱和震驚,更是讓她覺得這件事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假設真的不是李後做的,那這個真正的兇手會是誰?
劉惠妃不能不緊張,也不能不害怕,對方在暗,她在明,且不知不覺得被對方利用了一番,徹底扳倒了李後。
如此厲害的敵人,若不知是誰,那便是一把嗜血的長劍,抵在她的脖頸上,說不定哪天,就稀裡糊塗的沒了。
司嗔嗔心下一個咯噔,暗叫不好。
“微臣不明白惠妃娘娘的意思,那日,微臣確實是占卜出兇手就在房內,但微臣才疏學淺,根本占卜不出是何人所爲。”
劉惠妃半信半疑的觀察着司嗔嗔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雖本宮與皇后不合,但畢竟從小一起長大,情分還是在的,這幾日夜夜夢迴,皇后和本宮訴說冤枉,這纔多此一問。”
拿鬼神之說嚇唬她?
司嗔嗔心下無語,面無表情道,“惠妃娘娘心地善良,把世人都看的太過善良,可惜微臣能力有限,實在占卜不出什麼結果,況且當日院正和禁衛軍統領都指正了廢后,想來兇手便是廢后無疑了。”
“是嗎?”劉惠妃深深地望着司嗔嗔,恨不能拆開她腦袋,看看裡頭是不是真的就是這樣。
一時間,兩人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劉惠妃正想開口,司嗔嗔卻已經吃撐不住,暈了過去。
劉惠妃不由得大怒,不想回答她竟裝暈?
“來人,拖下去,杖責二十!”
“……”
十杖下去了,司嗔嗔依然一聲不哼,臉色白的驚人。
劉惠妃蹙眉,心中暗喊不妙。
想不到這司池遲,竟是真暈過去。
正思索如何處理時,溫啓華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待看到那一動不動的司嗔嗔時,臉色陰沉的能滴出墨汁來。
劉惠妃訕訕的看了眼溫啓華,尷尬道,“一場誤會罷了。”
溫啓華冷冷的看了一眼劉惠妃,打橫抱起司嗔嗔,運起輕功趕回了溫府。
司嗔嗔這一暈便是三日三夜。
這三日,朝堂變了又變。
先是不知怎的傳出了劉惠妃質疑當日張貴妃早產的事,然後又傳出了劉惠妃濫用私刑,重責朝廷官員,把人給生生打個半死過去了。
據說若不是溫丞相偶然經過,恐怕就得打死了。
武帝勃然大怒,可憐劉惠妃因爲武帝壽辰普天同慶剛剛解了的禁足,此時卻又被關回了錦繡宮。
同時准許了司嗔嗔七日養病,卻不料,這司嗔嗔直接就暈了三日三夜未醒,想問點什麼都問不出來。
惱的武帝恨不得把錦繡宮都給拆了,若不是顧及劉惠妃家中,定要將她打入冷宮。
溫啓華衣不解帶,照顧了司嗔嗔足足三日,在聽到府醫說已無大礙時,這才疲倦的將司嗔嗔送回司家,沉默離去。
司嗔嗔自然是不知道溫啓華照料了她足足三日的,當她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司騰騰那張圓潤可愛的臉。
司騰騰一見到她醒過來,便哇的一聲撲進了司嗔嗔懷裡,司嗔嗔扶着自家弟弟額頂柔軟的頭髮,心下嘆了口氣,八品芝麻官不好當啊。
而這邊,溫啓華早已查清楚了張貴妃一事的來龍去脈,是了,張貴妃也有兄弟在陝北一帶,那裡流寇侵擾不休,再加上武帝賦稅繁重,百姓苦不堪言,張貴妃的兄長在平定流寇一事上做出了莫大功勞,並且還逼得流寇獻上自家領地,武帝好大喜功,自然要給張貴妃位份以安撫陝北將軍。
只不過這醉仙散,真是有趣。
武帝聽聞司嗔嗔醒了之後便想要召見她,沒成想卻又更大的一件事炸的武帝反應不過來,因此司嗔嗔也便被武帝擱置了。
那便是,邊疆謀反一事。
溫啓華是比武帝早一天收到消息的。溫家在江南爲世家之首,其商業網遍佈全國,因而消息網也不差。邊疆傳來消息,邊疆暴民因不堪重重賦稅壓迫揭竿而起,領頭人名司遲,現在已經攻下第一座城池,判軍已入駐在內。
溫啓華聽到司遲二字眉頭一跳,腦海中跳出了司嗔嗔的哥哥司池遲。
當即便要暗一暗二去查,最好能將領頭人畫像帶回。
第二日上朝之時,司嗔嗔低着頭裝低調,而武帝則是勃然大怒,想要點將卻發現滿朝文武竟沒有一個適合去的,只能請張將軍及王將軍爲主帥,領兵反叛,可若是陝北和南疆失守,問題則更大,根本就不是內亂可以概括的問題了。
早朝商談無果,武帝扶着嗡嗡作響的頭下朝,衆官也搖頭晃腦的退下朝,雖說立功便可一世繁榮富貴,可武帝在朝期間對百姓民衆一再壓迫,早已開始失民心,此番一戰,勝負不知幾何。
可同時他們又希望有一人可以挑大樑前去征戰,否則武帝朝一旦破滅,他們這一衆人,便全都是前朝餘孽,到時便不僅是烏紗帽,恐怕是連項上人頭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