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一章

在天衍大陸西部一處偏僻荒涼的山頭忽然間走獸四散奔逃,‘轟’的一聲大地顫動地上出現一道長長的裂縫山的一邊像被巨力猛劈一般土木山石裹着來不及逃跑的妖獸一同滾落裂縫之中,狹長的裂縫像把利劍貫穿整座山綿延了一多百里又深不見底。幾分鐘後大地停止了顫動只見從裂縫中溢散出絲絲縷縷的黑氣,黑氣像有意識一樣飄到那隻剩一半的荒山上盤桓不散。

一百年後

瀚明宗正值山門大開廣收弟子之際,瀚明宗位於天衍大陸的東方座落太珠山脈。傳承千年其底蘊之厚和人才濟濟使得瀚明宗成爲第一宗當仁不讓。是以瀚明宗收徒每每慕名而來的人多如星海,這時候瀚明宗的主事都忙得不開交,儘管人多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拜入瀚明宗門下的。衆所周知瀚明宗的收徒大會設有三關雲夢橋、莫歸林、登仙梯只有這三關全通過纔有資格作瀚明宗的弟子,然而許多人不知道的是考覈從山腳下的安桂鎮就開始了。

安桂鎮最大的酒樓安桂樓的包間裡兩名男子坐在窗邊看着人來人往的大街,這兩人皆着白色束袖長衫外套一件藍底鬆樣金銀相錯祥雲鑲邊廣袖外罩,一人天庭飽滿眉星劍目兩鬢如刀削腰上掛着把黢黑無紋的劍,另一人雙目含光帶笑面龐如玉清雅俊逸握一支千年紫竹笛,這兩人是瀚明宗玉柏峰的親傳弟子黎雲山和蘇晏。

“師兄你說這次收徒大會師父會不會給我們收個小師弟啊?”黎雲山放下手裡的靈酒問道

“你這個問題可得問師父,誒~你是想師父收小師弟呢還是不想?”蘇晏笑着問道

“那我肯定想了,偌大個玉柏峰就只有我們師徒三個太冷清了。”說到冷清黎雲山音調都拔高了似有諸多不滿。

“這就是你一直往太鴻峰那邊跑的原因?”終是破案了自打這人學會就御劍就天天往太鴻峰跑還以爲這小子開竅了看上林師妹了想套近乎呢沒成想是嫌棄玉柏峰太冷清了待不住啊。“你說這話不怕師父知道了揍你?”蘇晏打趣他說道。

“師兄你就跟師父一樣都好靜我待不住,可別說我定性不夠啊實在是無趣的緊,太鴻峰上我還可以尋秦師兄切磋與蔣師弟論道,一見你跟師父一動不動地打坐我就發怵。”黎雲山想想少時跟師父師兄那打坐的場面腳都發麻。

“早看出來了,你合該就是太鴻峰的人玉柏峰留不住你。”蘇晏笑笑飲下杯靈酒放了酒杯再道“明日就正式測驗了可有注意了?”

“還得多謝師兄幫我,頭一次領這差事省得我兩眼一抹黑我心中已有數了。”黎雲山說道,解決了一道難題黎雲山鬆快了不少。

“自家師兄弟不必客氣你有數就行,想當年我跟秦耶混跡他們之中鬧了烏龍參好生叫長老他們笑話了一年,想想竟是過了那麼久。”蘇晏搖頭失笑。

“哈哈哈哈,這事我聽曜銘師叔說過這入夢造幻一法還是秦師兄所創如今倒便宜了我們。”黎雲山爽朗笑道。

“正是這一發倒方便了不少那些與仙途與緣之人也少費一番力氣。”蘇晏說道

兩人待到月上中天出了安桂樓直往鎮中那棵幾人合抱般的大桂樹下。黎雲山拋出一枚玉牌神識牽引它懸停在半空,雙手十指翻飛一道道印訣打入玉牌之中只見玉牌發出瑩瑩藍光後瞬間消失與此同時安桂鎮上空的結界劃過流光又隱匿不見。

“大事告成只待明日測驗了。”黎雲山說道“那些個心懷不軌挑事的明日就來不了了。”

“嗯,回去吧明天才是重頭戲呢。”說完蘇晏朝安桂樓方向走去黎雲山與他並肩而行。

安桂鎮某個客棧的房間裡睡着一名五六歲的孩童,在結界流光劃過之時眉間浮現一縷黑氣,黑氣爬下孩童臉頰纏繞那白皙稚嫩脆弱的脖頸又轉而向下往心門而去沒入其中不見蹤影,而小孩卻睡的香甜向作了美夢似的翹着嘴角。

第二天一大早,瀚明宗測驗報名處就排起了長隊有外門弟子專門登名造冊。

“報了名的往前面走有師兄師姐帶你們去第一關雲夢橋莫停在此處。”穿黑底銀竹紋束袖長衫的外門弟子每隔一段時間就如此說道。還有兩三名弟子在一旁維護秩序是以報名的人多卻井然有序。

接引的弟子將人帶到一座木板拼湊的鐵索橋邊,橋下是百丈深的懸崖崖底隨處可見一些動物的白骨,從下面吹來的冷風搖晃着索橋有些朽爛還掛在橋上的木板被吹的搖搖欲墜,整座橋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下一秒就要斷掉一般。

有些人看到這場面就嚇的腿軟遑論從上面走過去。這索橋上的木板已缺了好幾塊有些木板沒斷卻能看出來已經腐爛了一受力就碎。

“這橋都爛成這樣了還怎麼走!一個不小心掉下去那不是粉身碎骨?你們是不是在耍我們?”人羣中有人憤慨地質問帶路的弟子,這人話音一落就有好幾個人出聲附和,多數人都在觀望。

“修仙乃逆天而行,這一道小小的索橋就把你們困住了那還修個什麼仙?要知道與天爭命比這還要兇險的不知凡幾,你們若是不敢過橋從哪來回哪去便是。”一女弟子不急不徐地說道。

“怎得這僅是個測驗就要人性命不成?這不合天理!”那人又說道“瀚明宗就這般罔顧人命當我們是草芥不成,瀚明宗真枉爲第一大宗。”“對”“對,瀚明宗得給我們一個說法。”十幾個人憤憤地說道,走到那三個弟子前討要說法。

女弟子蹙起一彎秀眉,一男弟子性子較急當即雙目噴火拳頭上舉想砸那個挑事的人一拳,被女弟子和另一個人拉住,那些人離得近的駭然後退心生悔意。堂堂瀚明宗可是他們十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能挑釁的?也不知方纔是怎麼鬼迷了心竅想讓瀚明宗給個說法,如今想想直冒冷汗只望瀚明宗大度不與他們計較。

“說法?爾等怕是不知其他宗門測驗是何等兇險基本上都是有來無回,相比之下我瀚明宗歷屆收徒測驗可有真的傷過人命?你們既然沒有踏上這座橋的勇氣我便收了你們的資格,省得你們是傷了蹭了向我等來討要說法!”說完也不待那些人反應男弟子一甩袖子將他們送回了安桂鎮。

留在原地的衆人不敢言語也怕這男弟子一個衣袖將他們送回絕了仙路,半晌無人敢動安靜得只聞索橋搖晃的聲響。

“怎麼?這麼多人競無一人敢走?”女弟子挑着眉說道。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想第一個走上去,等了一會兒女弟子正要開口勸退之際一穿着漿洗得發白的粗布衣五六歲的男童走到橋頭打斷了她要出口的話。

“仙人姐姐阿霖不怕我先來,只是我要是掉下去了仙人姐姐能救我嗎?我還想去找阿爹。”小孩明亮的雙眸看着女弟子,他的面色發黃整個人瘦瘦小小的卻把自己收拾的乾淨齊整面帶祈求。

女弟子難得柔和了下來說道“仙人卻是不敢當的,你若是掉下去了一我會救你上來的。”

“嗯,阿霖先謝過姐姐阿霖走了。”阿霖捏着小拳頭一步步走上去,剛踩到木板那木板就折了阿霖只好扒着鐵索一點點小心地往前面走。阿霖這邊走得如如履薄冰橋頭的人看得心驚膽戰。等阿霖安全地過了橋踩在了實地上衆人着實鬆了一口氣。

“還有誰來?不是連個小娃娃都不如吧?”女弟子說道。

問言立即有人出來過橋“我來!”

有一人上後面有人陸續跟上,有人走到一半實在不敢再走就放棄了,有人被搖晃的橋晃下懸崖被傳回了安桂鎮,更是有人連橋都沒踏上。一關篩出三分之一,過橋的人又有兩人帶他們到下一關莫歸林。

衆人來到莫歸林入眼便是百十來人等在林子前他們是最後一批來的。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天氣林子裡卻甚少有陽光透過再往裡便是幽幽一片。

“這裡就是莫歸林了三炷香時間穿過莫歸林就能到下一關,三柱香未能穿過的會有人送你們回安桂鎮。順便一提莫歸林裡有一些小傢伙可別招惹它們,若是惹了它們遇到危險就捏碎給你們的木牌求救,不過捏碎了木牌就算淘汰了。我言盡於此你們好自爲之。”說完那些個引路的弟子化作流光飛遠了。

“怎麼還有個小娃娃?”一穿着羅錦莫約十七八歲的小公子湊到阿霖身邊笑嘻嘻地問道“小孩你不害怕?”小公子指了指莫歸林。

“阿霖不怕,阿霖還要學本事找阿爹。”阿霖捏着衣角說道,五六歲的小孩對着一片幽暗的還有野獸大林子哪有不怕的,但只要想到來瀚明宗的初衷便有勇氣面對了。

“嘻嘻,不害怕你扣着衣服作甚?你家裡人呢?”小公子四處看了看沒有一人像認識這小孩又說“你不會是一個人來的吧?”小公子眼裡滿是驚訝。

“伯伯送我到安桂鎮的,沒上來說這條路要靠我自己走。”阿霖答道。

“看不出來啊你這麼大膽,我們一起走如何?你叫阿霖是吧我叫林洛洛你叫我阿洛哥。”林洛洛笑着說。

阿霖打量了他一會兒“嗯嗯好的阿洛哥,我們快走吧。”阿霖說道兩人談話間已浪費了不少時間。

“走吧,去找何靳他也跟我們一起,喏就是那個穿黑衣的高大個。”林洛洛牽着阿霖邊走邊說又給他指了一直瞄着他倆的何靳。

沒走多遠就到了何靳邊上。

“阿靳這是阿霖跟我們一起走。”林洛洛說道。

何靳看了眼阿霖點了點頭沒說話帶頭往林子走去,兩人跟了上去。

阿霖牽着林洛洛的手重了幾分力,看向何靳的眼裡怯怯的,不怪阿霖膽小實在是何靳氣勢冷冽人又長得高高大大的就很唬人,方纔何靳站在那旁邊的人都不敢靠得太近。

“噗哈哈,阿霖別怕他只是看着不好相與而已其實他啊心腸軟得很跟他待久了就知道了。”林洛洛說道,他注意到阿霖看何靳的眼神都見怪不怪了,沒得法子他這發小從小一直不招小孩喜歡漸大了有時連大人都怵得緊,唉,也就只有他不離不棄了。

何靳回頭瞥了眼林洛洛又轉過頭繼續開路。

“阿霖姓什麼?”林洛洛問道。

“好像姓姜,我也不知道娘有跟我說過我記不清了,嬸嬸伯伯都只叫我阿霖。”阿霖不確定地說道。

“那行以後我給你記得,忘記了我提醒你。”林洛洛揉了揉阿霖那頭枯黃的頭髮說道。

“好,謝謝阿洛哥。”阿霖開心地說道。

“以後我和何靳罩着你。”林洛洛說道清秀的臉上帶着點小得意。

阿霖可樂地看着他,不由得對林洛洛更親近起來,他那表情像極了對他特別好的小哥哥只是小哥哥走丟了好久了都沒找到。

兩人在後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前頭的何靳停了下來示意他們噤聲,偌大個林子現在就只見他們三個人,剛剛還見許多人在他們前頭現在全都不見了林子裡一片寂靜。

何靳跟林洛洛對視了一眼紛紛拿出自己的武器,何靳塞了把匕首給阿霖“拿着護身。”壓低了聲說道。

何靳剛轉過身去就聽見一聲慘叫從林子深處傳來驚恐聲呼救聲此起彼伏。聲音越來越近向他們這邊而來,呼叫聲裡夾雜着某種動物翅膀煽動的聲音。

“不好,快走!”林洛洛面色一變就變幻方向向西掠去,何靳抄起阿霖緊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