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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身前忙忙碌碌,爲他換衫更衣,尋常是靈溪、靈心的工作,她做起來笨拙,並不利索,他卻滿心歡喜,這嬌小的人兒,是他的妻子。

“夫君,你先歇着吧,我隨後就好。”雲不悔把喜服放好,紅着臉請程慕白先去歇息,她掙扎着不知道該如何和程慕白說,洞房花燭夜,能否往後推一推?她還沒有心理準備。

她看着牀上鋪着的純白絲絹,臉上更覺得熱了,這門婚事是她所求,並不後悔,嫁了程慕白,這人遲早是他,他若要她,她也不會矯情不給,只是……她想緩些時候,待兩人更熟悉一些。

程慕白伸出手,輕輕撫着她的臉,指尖繞着她臉頰便的髮絲,捲了卷,墨發在他指尖上捲過,如絲綢拂過,冰冷柔順,觸感極佳。

髮絲捲過指尖,輕輕拂起,他的指落在她前襟的盤扣上,微微解開一顆……

雲不悔心跳不受控制加速,彷彿要跳出嗓門,轉眼間,程慕白已解開第二顆盤扣,霞衣下的白色內衫已顯露出來,程慕白的指尖拂過第三顆盤扣,雲不悔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背肌膚冰涼,她的手心卻是一團冷汗,熱氣直冒,他比她高出許多,在他面前,她要仰頭看着他,“夫君,能不能……”

能不能晚些時候。

程慕白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不願意?”

雲不悔低着頭,腳趾不安地縮起,程慕白的聲音帶着笑意,並未生氣,可她卻覺得愧疚,分明是她所求的婚姻,他要她是天經地義的。

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她沒有理由推卻。

她輕輕搖頭,程慕白單手擡起她的下巴,佳人如花,頰勝桃花,鳳眸含情,羞澀不安,抗拒之意並不明顯,程慕白問,“那是爲何?”

雲不悔直視程慕白,“成親前,我們沒有見過幾次,我和世子相識不深,彼此尚陌生得很,突然間要……要……不悔覺得有些快了,能不能推遲些日子。”

程慕白微微一笑,夫君改成世子了?她言下之意,他何嘗不知道,他本就只是逗逗她玩兒,不會真的要了她,聽了此話,眉梢一挑,“娘子,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要爲夫第一晚便獨守空閨麼?”

雲不悔啞然,他的語氣怎生如此委屈,她說道,“怎會是獨守空閨呢?不悔在這陪着世子,又不會離去。”

只古只有男子讓女子獨守空閨,豈有女子讓男子獨守空閨的道理,此話也就程慕白說得出來。

程慕白拳頭抵住脣邊咳嗽,聲聲漸重,咳得雲不悔心有不安,慌忙爲他順氣,輕輕拍着他的後背,扶着他坐到牀上,好一會兒,程慕白才緩過氣來。

他凝着雲不悔,唉聲嘆氣,“成親第一晚,娘子便如此委屈爲夫,真是……”

他又嘆息,說得好不委屈,雲不悔咬着下脣,也甚是委屈地凝着他,兩人一時靜默,彼此都用很委屈的神情看着對方,彷彿對方對自己做了多十惡不赦的事情。

雲不悔突然撲哧一聲笑了,瞬間百花齊放,國色天香,程慕白覺得雲不悔莞爾一笑時極爲美麗,如一朵紅梅皎然盛放,殊不知,大笑時的雲不悔亦是如此奪目,燦若牡丹。

他一時看得癡迷,竟移不開目光,如同揭開蓋頭那一瞬間。

“夫君,今晚委屈您了,他日娘子再補回來,成不成?”雲不悔淘氣地問,嬌俏可愛,更是靈氣逼人,程慕白本就不存那般心思,見了如此風情的她,更是一字拒絕也說不出來,暗忖女色誤人,女色誤人,他原本打算再逗逗她,此刻也沒了心思,她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這話可是娘子說的,日後可要好好補償爲夫,不然多辜負這春宵一刻。”程慕白半真半假說。

雲不悔盈盈一拜,笑靨嫣然,“是,不悔一定謹記。”

她端了杯熱參茶來,服侍程慕白喝下,“時候不早了,世子早些歇下吧。”

程慕白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雲不悔會意,雖是羞澀,卻也不再忸怩,她莫名地信任程慕白,他答應今晚不洞房,那一定不會傷害她。

本以爲要費心脣舌,沒想到竟如此順利。

新婚第一晚便不讓自己夫君碰,的確是委屈了他,哪有男子能任由自己娘子如此任性,辜負了大好良辰,俗話說,洞房花燭,春宵千金。

程慕白能允了她,推延洞房花燭夜,真是大度。

她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她到屏風後,解開自己的霞衣,換上銀白的睡衣,睡褲,程慕白還沒歇下,正在龍鳳雙燭前不知在看什麼,雲不悔走過去,“世子在看什麼?”

“這燭要滅了。”程慕白回頭說,雲不悔看向龍鳳雙燭,龍燭的燭芯微微垂着,似要有滅了的跡象,鳳燭卻燒得極旺,新婚之夜,這一對龍鳳雙燭要燃到天明,蠟燭若是中途熄滅,便是不祥之兆,若是蠟燭點到天明,便代表着夫妻兩人能百年好合之意。

若是中途哪一支蠟燭熄滅了,便代表着哪一方先死去。

鳳燭燃燒得旺,龍燭卻快要熄滅。

雲不悔看了程慕白一眼,尋來一把剪刀,程慕白不解,“你在做什麼?”

她莞爾一笑,用剪刀剪去燭芯,龍燭先是將滅之態,片刻便又燃燒起來,和鳳燭一養,燃得極旺盛,程慕白脣角也揚起一抹笑意。

“娘子真聰明。”

雲不悔說道,“這叫剪燭心,把壞的那部分剪掉,新的出來,自然就燃得旺盛了。世子快別看了,歇去吧。”

燭火明亮,一雙璧人影子搖曳,如鴛鴦交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