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可回味?

電閃雷鳴,滂沱大雨傾盆而來!一個跌跌撞撞的白色身影出現在雨中。                                                                                                          冰寒的雨點接連不斷打在嬌小的身軀上,狂風呼嘯中陸安仰起蒼白的小臉任由雨水滑落,無神的美目沒有焦距地看向無盡的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陸安低喝了一聲,整個人摔倒在地!污水染了身上白色麻衣,骨節分明的手用力支撐起上半身,轉眸間陸安餘光瞥見熟悉的身影,她急急擡頭追尋着看去——不遠處,一個顧盼生輝的女子依偎在妖冶男子的懷裡,兩人含情脈脈對望着,相視一笑。

陸安連忙掙扎着起來,踉踉蹌蹌衝那相偎的兩人跑去,她微張着沒有血色的脣,雙臂顫抖着在空中胡亂揮動。“噗通!”卻是陸安又摔倒在地!她又連忙掙扎着爬起來,再看向那不遠處時,卻是空無一物!陸安慌亂地四處查看,可是周圍除了幾叢灌木再也一無所有!陸安開始低低癡笑着,漸漸地笑聲轉爲嗚咽,雨聲越來越大,嗚咽聲也變成了瘋狂的號啕。

陸安不知道自己何時走回伶院的,推開自己的房門,裡面一如既往的黑壓壓的沉寂一片。

解開腰帶,骨節分明的手劃過衣領,袍服緩緩落下,陸安赤裸着身軀走向梳妝檯。

屋外狂風暴雨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不時的雷電交加煞人心魂!電光火石間的那道白光掠過紗窗紙,照的屋內霎時間也是一片白。               陸安靜靜看着破舊黃銅鏡裡映襯着的嬌小軀體,那是一副還未發育的有些骨瘦嶙峋的身子,蒼白得異常的皮膚上交錯着的一道又一道鮮紅的傷痕從鎖骨處蔓延到腳踝。

目光移到黃銅鏡旁一支不是很精緻的釵上,陸安面無表情地跪坐下來。伸手把玩着這釵,電光下釵的尾尖有着絲絲寒意,突然,陸安竟把釵抵到自己脖頸處!

想着今日那人要她唱了淫詞豔曲,他說她的聲音綿軟騷魅入骨,讓人聞之難抑腹中慾火...

“轟隆隆”雷聲轟鳴!

黃銅鏡中一個面如死灰的稚嫩面孔無聲地掉着眼淚,一顆豆大血珠自她頸間滑落。

“安兒,阿孃好想你無憂無慮地活於世間......對不起對不起。”

耳邊好像聽到了熟悉的溫暖的聲音。陸安放開抵在脖頸的釵,仰着頭看着這房間無邊無際的黑暗,素手掐上自己鮮血淋漓的脖頸......房間響起壓抑的輕微的喘息聲。手下越來越用勁,模糊間,陸安好似又看見了那相依偎在一起的二人........

西晉末年,五胡十六國紛紛建立起自己的政權,天下大亂。司馬睿與衆士族衣冠南渡,於魏晉317年建都建康,東晉政權成立。

時,東晉330年。

寧州,巴郡。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探虎穴兮入蛟宮"

"仰天噓氣兮成白虹"

午時的日頭甚是燦爛,初春的時節萬物初生,樹梢上新生綠葉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輝。溫柔的男聲像春風的嘆息,拂過樹梢帶起樹葉的‘颯颯颯’聲後隨風飄散。

一個白裙曳地,大袖翩翩的女子沿着園中青石小路踏着小步款款而來。她雙手整齊疊放於腰間,微微含着胸低着頭。隱隱聽到傳來的熟悉的聲音夾雜着女童一板一眼的跟讀聲,女子腳步一頓,把頭擡了起來。她白皙的臉上浮着紅暈,小巧的鼻尖有着小小的細汗,只見她看着前面不遠處一白一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她微微側頭,像是在傾耳聽着什麼。

她靜靜站着,長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青絲如瀑傾瀉在她挺翹的臀部,丰韻娉婷的身姿在長袖的掩映下有着動人心魄的美麗。               突然,她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玩的事,飽滿有光澤的紅脣彎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擡眸顧盼間更是情意綿綿。

擡腳向那兩個相偎在一起的身影走去。

"這首詩辭叫《渡易水歌》,是一個叫荊軻的遊俠兒寫的"溫柔清潤的男聲頓了頓,低頭看了看縮在自己懷裡四五歲粉妝玉琢的小女童,小傢伙正嘟着小嘴兒,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面滿是倔強和好奇!他眼裡笑意憑添,又重新啓脣 :"荊軻啊,很是了不得!戰國時侯,他受燕國太子丹所託,前去秦國刺殺秦王!這是他臨行前作的詩歌。"

小人兒白嫩的小手緊緊抓着男子寬大的袖袍。等了一會聽到沒有下文,盯着男子的大眼睛裡涌現出一抹急切,小手扯着男子的衣袍晃來晃去。“還有呢?墨叔,墨叔,還有呢?爲什麼太子非要派他去呢?他不怕嗎?”

聽着女童嬌憨清脆的聲音,被喚作墨叔的顧墨眼底笑意更濃,放開抱在女童腰間的手,把手靠在石桌上,輕倚着頭。一絲青絲落在他螓首蛾眉的白淨臉上,一雙多情的丹鳳眼睥睨着,轉眸間竟是比女子還要風情萬千三分!

輕哼一聲,倚於頭側的手緩緩抵在尖尖的下頜上,顧墨劍眉微皺,佯裝思索着,骨節分明的纖纖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撥弄着陽光下更顯妖嬈的紅脣。

懷中的小童連忙手腳並用攀上他的脖子,”啵!“”啵!”   “嘿嘿,墨叔,你就接着說嘛”女童眨巴着眼睛撅着小嘴在他臉上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吧唧親吻着,長長的睫毛呼扇呼扇的,煞是可愛!顧墨含着笑托住女童的臀,把她又往懷裡帶了帶,生怕她掉地上了。

“墨郎”

顧墨動作一滯,嘴角的笑意下意思更深了。按住在臂彎裡不安分探頭探腦的女童起身迎向婷婷嫋嫋的身影。

“你怎的教安兒荊軻刺秦這等兒郎該學的詩辭!”

顧墨看着熟悉的面孔漸漸放大。風吹動她的袍服,襯得她如陽春三月湖邊的柳條兒一般,柔柔軟軟隨風搖曳生姿,偏偏那人顧盼生姿的眼眸中有着一抹絕決的清高,那搖曳身姿生生多了遺世而獨立的風骨。

一陣銀鈴笑聲響起。顧墨愣了愣,看向笑聲的來源處——縮在他懷裡的粉衣童兒此刻雙眼彎成了兩輪殘月,像是知道驚擾到了了某人,一雙小手立馬掩在嘴旁,指節間一個個小小的肉窩窩白皙中透着粉嫩。               突然女童狡猾得向前一撲!顧墨錯不及防只得輕喝一聲,着急間見女童撲在了那熟悉的面容女子懷中,才笑着輕輕抖了抖手臂,站在一旁也不吭聲。

落入一個隱隱含香的懷抱,女童眷戀地在那白皙的頸部磨磨又蹭蹭。感覺到女子撫在她背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女童嘿嘿一笑,仰起小臉清脆說道:“玉姬姨娘娘,剛剛墨叔又看你看傻了呢!”在背後拍着的手突然一頓,玉姬臉上紅暈更甚,她轉頭頗帶責怪的瞥了站在一旁的男子一眼。顧墨彷彿是沒感覺到美人眼神裡的責備,一直癡癡看着玉姬,嘴角亦是彎得更甚!還嘿嘿笑出聲來!

玉姬見他這副呆頭呆腦的模樣,也不由輕笑起來,輕咳一聲,搖搖頭一手抱着女童一手牽起那‘呆頭鵝’向石桌走去。

“你也是,教她一些山水詩辭也就罷了,這打打殺殺的教予她幹嘛”“墨郎琴棋不是甚好麼?”“誒,我好好的女郎...”

“卿卿作甚一直說我呢!墨郎可是哪惹惱了你?”顧墨堪堪坐上石凳就拉着扯着玉姬的袍袖,學盡了剛剛女童的模樣!含着淚光的丹鳳眼裡滿滿都是嗔怪,薄薄的脣也是高高撅起。

這邊玉姬和女童雙雙瞪大雙眼看着眼前這撒嬌的男子,半晌不說話。顧墨看着面前相似的一大一小兩張臉,嘴角抽了抽,見沒人搭理他,他輕哼一聲,雙手環抱於胸前,滿臉怨憤地看向別處!

“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墨聽着這母女倆好不快活的笑聲,哼哼着把在石桌上的蓋着一塊素娟的長方形物事在自己面前擺放好。覆手間一架木製的琴印入眼簾,琴上沒有任何精緻雕琢的痕跡,在陽光下反而透着股古樸的韻味。                                                                                                                                 手指輕輕撥弄一番,清脆如山泉的琴音緩緩流出。像是想到了什麼,顧墨突然一頓,含情脈脈地看着還在和女童樂不可支的玉姬,"卿卿,我忘記讓竹兒把塌送來再行離開了。"

玉姬握着女童的手一齊衝着顧墨的手臂一通胡亂捶打,嬉笑道"安兒,你看你阿爹傻不傻" 。

原本呵呵直笑的女童突然一愣,抽出被玉姬握着的小手,一本正經危坐的樣子,仰着頭看看玉姬又看看顧墨,清澈的眼睛裡滿是疑惑。

"玉姬姨娘娘,我到底叫墨叔阿爹還是墨叔呀?爲什麼之前我叫墨叔爹爹,你們都不讓我叫呢?"

聞言,玉姬眼神暗了暗,瞥了一眼手緊緊握成拳頭的顧墨,玉姬把女童摟進懷裡,輕聲哄道:"安兒乖,墨叔當然是安兒的爹爹囖。只是,安兒現在只能在我們三個在的時候,只有我們三個的時候,才能叫墨叔阿爹,才能喚玉姬姨娘娘爲阿孃。"

看着女童依然充滿疑惑的眼睛,玉姬輕笑着輕撫着女童的額頭"乖,安兒以後長大就明白了好不好?這個問題不能問別人哦·。”哄着女童拉了勾勾後重新將她在膝上放好,又輕輕握起這小小的手,一齊覆蓋在那緊緊握着的拳頭上。

“墨郎,時間不多了呢。我與女兒,甚想聽你彈的曲呢!”

婉轉連綿的琴音在這深院中盪開。南歸的雙燕遷徙而來停在不遠處的枝頭上,緊緊靠在一起,唧唧砸砸互相用小尖嘴觸碰對方。                    開始西下的太陽依然發揮出熾熱,陽光下一個白衣女子站於青翠欲滴的樹下,翩翩起舞。風兒跟隨着她的步伐掀起她白色的衣袍,她婀娜的身姿若隱若現,她如畫的眉目含着情,一會兒看向同着白袍爲她撫琴的妖冶男子,一會兒看向在她旁邊踉踉蹌蹌學着她舞步的粉色身影,嬌豔的紅脣綻開燦爛的笑......

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
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往事,可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