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兩人又要吵起來,林曉玲和高秀菊趕緊拉住了激動的林美娥。
高秀菊橫了王嬸子一眼,轉眸說道,“美娥,你也是的,這狗咬了人,咱人還能去跟狗計較不成?現在咱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別去管那些不着調的人。”
王嬸子更氣了,不過這時候郭衛東已經走過來,開始宣佈今天選舉的一些規則。
這才讓王嬸子偃旗息鼓。
福姐也氣哼哼的看着王嬸子,暗地裡朝她扮了個鬼臉。
圍在她周圍的衛家三兄弟也有樣學樣,紛紛衝王嬸子做鬼臉。
福姐拉着衛家三兄弟,站在張寡婦和啞女的旁邊。
趁着郭衛東正在長篇大論的時候,竊竊私語討論着,該給啞女起一個什麼樣的名字。
衛學文撓撓頭說道,“以前我爹總說賤名好養活,所以打算給我取名叫狗蛋呢,後來我奶不同意,才取了這個名字,要不我們就給張家妹妹取名叫狗蛋吧?我爹取的名字,肯定是沒錯的。”
被張寡婦緊緊牽着的啞女,頓時瞳孔地震。
福姐趕緊搖搖頭,“不行不行,這個名兒不好,要是好的話,奶奶怎麼可能不同意呢,而且狗蛋聽着總像是男孩子的名字,張家妹妹是個女孩,應該取個好聽的名字。”
張小妹妹忽然鬆了口氣,小臉上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衛學武想了想,也拿出了自己的提議,“我聽說張嬸嬸的名字叫張大花,要不妹妹就叫張小花吧?這樣聽着多親切呀,外人一看就知道她們是母女呢。”
這下不只是張小妹妹,連張寡婦都是滿臉疑惑的表情。
福姐抿着脣思考了一下,仍然表示否決,“不行不行,這個名字聽着也太普通了。”
衛小弟最近正在學近反義詞呢,聽到這句話,當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想要名字不普通,那普通的反義詞就是特別,不如妹妹就叫特別吧?”
“?”這下福姐一頭問號冒起來。
他們七嘴八舌討論了半天,還是沒有想好要給妹妹取什麼名字。
張寡婦雖然是個當媽的,可是她一不能說話,二不會寫字,也只能愛莫能助,無能爲力的看着他們激情似火的探討。
福姐忽然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猛然一拍手掌,“我想到了一個!”
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看着福姐。
福姐搖頭晃腦的唸了一段國文課上的課文,而後興沖沖的睜大眼睛道,“這是語文課上面學到的,迎春花!代表着迎來了希望,迎來了春天,一切都在慢慢變好,這是一個好兆頭,你們覺得怎麼樣呀?”
“張迎春……”
衛學文默默唸了一遍這個名字,忽然覺得這個名字還真的挺朗朗上口的,而且還好記。
衛家三兄弟全票贊同,福姐又星星眼的看向張寡婦和啞女。
兩人也一致認爲這個名字好聽,齊刷刷點頭。
這下可就拍板了,啞女的名字以後就叫張迎春。
而且之前高秀菊和郭衛東說過了,到時候啞女的名字起好,就讓郭衛東牽頭,幫忙給啞女上戶口。
因爲張寡婦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做不了,啞女到現在還沒有戶口呢。
這邊拍板敲定了,另一邊郭衛東的選舉方式和規則也全都宣讀完畢。
選舉新的記分員,這事兒雖然也不是什麼大事,但還是需要認真對待的,這畢竟關係到以後的工作效率呢。
郭衛東清了清嗓子說道,“這次可是一個好機會,不過大夥好像並不咋珍惜啊,報名的人統共就只有林曉玲、王三妹和趙曉春三個人,那新的記分員肯定就是從她們三個中間產生了。”
“說到這裡,我們就必須要誇獎一下我們的女同志,語錄裡面說,咱們婦女能頂半邊天,這次能夠報名的,都是有先進意識的先進女性,值得表揚,值得鼓勵,大家得好好學習。”
王嬸子一聽這話,眼前忽然冒出光,“那這事兒有獎勵不?”
郭衛東愣了一下,訕訕說道,“口頭獎勵,表揚表揚,意思一下就行了。”
王嬸子臉色一下就垮了下去,嘀咕道,“咋還光打雷不下雨呢。”
郭衛東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也沒理會她,直接宣佈今天的選舉正式開始。
選舉記分員也不是就這樣,看大夥愛投誰投誰的,也是要展現一下自己的真本事。
郭衛東把生產大隊裡面的花名冊拿了出來,又給三個參加選舉的女人一人一張白紙,誰能夠寫完這上面的名字,而且字跡工整,誰就能夠參與到投票裡面去。
最後環節纔是大家一起投票選出記分員呢。
林曉玲文化程度不高,要她吟詩作對可能不行,但是要她謄抄一點名字,那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而王三妹相比之下就有點困難,對着花名冊寫,都有點額頭冒汗。
另一個叫趙曉春的人,倒是也會寫名字,很快就和林曉玲一起完成了花名冊的謄寫。
三個人都在衆目睽睽之下寫字,肯定是不會有什麼作弊行爲出現的。
再加上郭衛東也在邊上盯着呢,他走過去看了看兩人謄抄的內容,滿意的點點頭。
而後又看了一眼王三妹的謄抄,眉頭一下子緊緊皺了起來。
好傢伙,這是在鬼畫符呢?
這生產大隊每個人的名字他都記得,可是偏偏對着王三妹謄寫的這些名字,他忽然發現自己一個字兒都不認識了。
“那個,三妹啊,你這邊要不先歇着?”郭衛東有些尷尬的提醒。
王三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我,我還沒寫完呢,大隊長,你再等我幾分鐘唄。”
原本氣勢洶洶的王嬸子,也看出點不對勁,連忙說道,“就是啊,大隊長你可不能徇私啊,怎麼讓她們倆寫了,不讓我們家三妹寫呢?”
郭衛東皮笑肉不笑,指着王三妹寫出的那些鬼畫符說道,“不是,王嬸子,你自己看看,這些東西寫出來根本沒人認得啊,再寫下去也沒用的。”
王嬸子上前看了兩眼,其實她自己也不認字兒,根本看不出什麼門道來。
她不由得有些底氣不足道,“不就是幾個字嗎?那字寫來寫去不都是那個樣子?能有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