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怎麼樣的?”
太陽透過槐樹茂密的葉子,斑斑點點的灑下來,讓季絃歌的臉看上去像是被一張網網住,這個女子眼神迷離,兩頰微紅,等待着答案。
那我是怎樣的呢?
一陣清風帶過衣袖,細細碎碎的衣服摩擦聲,驚起了幾隻停在枝頭的小鳥,有幾片槐樹葉子從樹上翩然而至,打着旋轉慢悠悠的落到季絃歌的肩上。
綠草幽幽,清風徐徐,那個男子一把將季絃歌拉進了自己的懷裡,季絃歌肩上的槐樹葉子被驚了心神,落到了草地上。
孟梓祤的懷抱很堅實,有着成熟的堅硬,懷抱也有着歷經歲月的異樣的味道。
“有時候,太逞強的女孩子,並不可愛。”孟梓祤道,聲音像是一個大哥哥在哄自己的妹妹。
夏日如夢,這一刻也好像在夢境裡。
季絃歌就真的因爲這麼一句話放鬆了身上的戒備,有這麼一刻全身心的靠在了孟梓祤的懷中,孟梓祤的懷抱很熟悉,有種熟悉的安全感,就連擁抱的姿勢都像是演練過千遍萬遍。
季絃歌把頭深深地埋在孟梓祤的懷中,有些疑問卻是沒有深究的意味,季絃歌知道自己似乎是在逃避什麼,但是卻是從心底想要放任自己的這種逃避。
猛地,腦中突然火光連天,火舌肆虐,火中像有無數人的身影,又像是隻有一個人的身影,季絃歌突然擡起頭一把手推開了孟梓祤。
孟梓祤像是瞭然一切般的看着癱坐在不遠處的季絃歌,眼中有一陣陣的清風吹過,抓不住,像是要回到天上。
這是一片槐樹葉旋轉着飄落到了季絃歌的眼前,季絃歌看着落在草地中的槐樹葉,淡淡的自語:“娘……”
“孟梓祤……”季絃歌突然轉過身子看着孟梓祤,淺笑道,“你能看透所有人,卻又不讓所有人看透你,孟梓祤,你是個危險的人!”
孟梓祤只是靠在了大槐樹上,黑色的長髮搭在胸前,別是一番仙風道骨的味道。
“孟哥哥,我真心希望,我們不會是敵人,做你的敵人,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季絃歌道。
“我和你不會是敵人。”孟梓祤看着樹蔭下斑斑點點的陽光,聲音飄渺的讓人覺的似真似幻。
“希望吧……”季絃歌淡淡的說道,眼神已經有些迷離,若是有一天你的國家百姓民族大義和我選擇,你會選擇哪一個?
季絃歌說了很多,唯有這一句,遲遲不敢問出口。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個樣子,季絃歌這麼迫切的想要見蒼藍,季絃歌和孟梓祤分開後,幾乎是一路小跑的回到了皇宮,也幾乎是想都沒有想的快步走到了太醫院。
下午的太陽沒有那麼強烈但是也曬得人頭頂發暈,當季絃歌出現在蒼藍的房門外時,整顆躁動的心突然一下子全部平息了下來。
蒼藍的房門開着,蒼藍的身影在房間裡清晰可見。
“蒼公子……”季絃歌站在門口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鬆了一口氣似的叫道。
蒼藍放下手下的藥,轉過身來,沒有任何裝飾的暗白色的跨肩長衫,身後的長髮用細線一根根的纏繞,簡單雅緻。
季絃歌今天也是一襲白色的裙子,配上蒼藍暗白色的長衫,兩個人的裝扮倒是有幾分相似。
“在弄什麼呢?”季絃歌走進房間,這才發現蒼藍的房間除了牀上到處都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藥材。
蒼藍讓開,季絃歌上前,纔看到桌子上有着奇奇怪怪的草藥,有的已經搗碎了一半,便是問道:“這是我的解藥,還是冰蠶的解藥?”
蒼藍無聲的開口:“冰蠶……”
“這兩個草藥可以放到一起麼?”季絃歌看着說道。
蒼藍搖搖頭,指指另一種草藥。
“《藥蠱全書》上記載,香槐草,微辣,有小毒。香槐草的用量必須要很謹慎,你確定要用?把我的冰蠶毒死了,我可和你沒完!”季絃歌那小棍子將藥撥翻了過來。
蒼藍平靜如水的眸子裡竟是閃過一絲明顯的驚異,無聲的說道:“你讀過?”
季絃歌不以爲然的說道:“《藥蠱全書》?”
蒼藍點點頭。
“是的,不僅讀過,而且倒背如流,不要以爲只有你們藥王谷的人,纔會看藥書!”季絃歌說着又走到一邊,看看桌子那一邊的藥材。
蒼藍卻是也繞到了桌子的那邊,抓住了季絃歌的手腕,開口無聲的說道:“《藥蠱全書》,世,上,僅,有,一,本。”
“世上僅有一本,不是一本都沒有了,只要還有一本就說明一定會有人看過,不是麼?”季絃歌帶起頭看着蒼藍,話中笑意濃濃,“你這藥癡,這世上大概只有與藥有關的東西纔會讓你動容……”
“等我……”蒼藍無聲的說出兩個字,便是跑進了房間,不一會拿着一張紙出來遞給了季絃歌。
季絃歌打開紙,溫柔的字跡印入眼底:
《藥蠱全書》世上僅此一本,而且已經失傳很久了,藥王谷只有抄復版,且並不完全,據說此書是前朝遺物,前朝字體現在很少有人能看得懂,我是爺爺一個字一個字手把手的教着看的,你竟是倒背如流?
“你可是不信?”季絃歌挑眉,語氣中是傲氣凌人的自信。
蒼藍的嘴角一如以往的是一抹溫柔的溫笑,從桌子下面取出一個籃子,籃子裡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藥材。
蒼藍拿起一個從葉子到根莖逐漸發黑的藥材放到季絃歌的面前。
“黃知草,甘,溫,無毒,可治頭暈目眩,四肢痙攣!”
蒼藍的眼神變得有神而專注,蒼藍一次次的拿着不同的藥出來,季絃歌全部都對答如流。
蒼藍看着季絃歌的眼神從溫潤如水漸漸變得波瀾陣陣,嘴角的幅度牽扯的越來越大,像是看到了世上僅有一株的珍稀藥材。
“幹嘛這麼看着我,我是怪物麼?”最後一棵草藥講述完,季絃歌看着蒼藍眼中明顯改變的神情。
“你很厲害!”蒼藍無聲的說道,眼中滿滿是讚許之情。
“我知道。”季絃歌好不謙虛,淺笑道。
“你倒是不謙虛。”
“我爲什麼要起謙虛?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季絃歌道,語氣坦然自然。
“雖然和你比還是要差一大截的,但是,給你打個下手還是可以的吧?”季絃歌撇着嘴巴笑道。
蒼藍點點頭。
一整個下午太陽好像也在爲季絃歌他們加油,躲到了雲層當中不曾出來,有着清涼的小風,季絃歌同蒼藍一起搗藥配藥選藥,有時候清風吹過,兩個人的頭髮會相互纏繞到一起。
有時候季絃歌會故意放錯藥,然後看着蒼藍溫柔地在把藥揀出來,有時候季絃歌會把藥故意藏起來,然後看着蒼藍無奈的找出來。
直到回到“朝鳳殿”,想起蒼藍剛纔被自己戲弄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她已經這樣笑了一路了。
什麼時候起,想起蒼藍,就只是想笑,然後可以忘卻一切煩惱,只要想到那個溫柔如水的男子,那個只知道藥的癡人,嘴角就會不自覺的上揚。
“小姐!”月琴迎上來,季絃歌還在笑。
“月琴啊……”
“小姐這是怎麼了?”月琴一臉的擔憂,是的那臉上的疤痕看起來猙獰異常。
“沒怎麼啊。”季絃歌擺擺手話中依舊是充滿了笑意。
“每年夫人的忌日小姐都是愁眉不展的,今日看來,小姐是釋懷了麼?”月琴臉上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釋懷?傷了我孃的人我一個都不會釋懷!”季絃歌雖是笑着,但是話中卻是充滿了狠意。
“好了,我今天很累,去幫我打水了吧,我準備休息了。”季絃歌的臉上又恢復了笑容,想起了剛纔蒼藍找藥的模樣,“噗嗤”一聲又笑了出來。
“小姐,月琴有事情要說。”
“今天我很累了,明天吧。”
“蒼藍公子的事情查出了一些……”月琴有些欲言又止,臉上的疤痕因爲愁眉不展顯得褶褶皺皺的。
“哦?說來聽聽。”季絃歌又想起剛纔蒼藍從自己手裡搶那株藥的神情,嘴角的幅度揚起的更好看了。
月琴猶豫了一下終是開口:“‘落紅齋’查到,蒼藍公子與右相的妹妹是有婚約的!”
------題外話------
謝謝辰光未到的4朵鮮花,mrshuahua2朵鮮花,liyuming20095朵鮮花,其實言言想說,你們的支持,一直在身邊,言言纔有力量寫出更精彩的文文~
愛你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