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埋伏者們如諾蘭算計的一樣，警惕於突然冒出來的空間魔法，一時拿不定主意是否出手。
暗面中的交鋒暫時陷入了膠着，這讓明面上的‘真理評定’能夠順利舉行。
‘真理評定’的各項具體內容中，有術式構建領域的，有魔法咒文與符文學領域的，有魔法材料學領域的，有鍊金與魔法陣領域的，另外也有實際操作或者互相對抗之類的內容……
這些具體的內容涵蓋了諾蘭魔法體系的方方面面，對參與者的天賦、努力以及心性都有着全方位的檢測，是能夠真正測出魔法師各項隱藏才能的、即魔法又科學的系統性篩選。
當然，這個完美的魔法師測試系統的背後，都得依賴於諾蘭恐怖的實時計算能力、以及有針對性的主觀安排，因此無論是換其他魔法師來主持、或者完全由預設好參數的大型魔法陣完全代替演算，都無法單獨勝任這份計算量龐大的工作。
“等到原罪與美德結合的實驗完成，找到了完美的‘靈魂源質’凝聚方法，就差不多可以開始嘗試人造靈魂了吧，到時候弄一個陣靈或者塔靈什麼的出來，魔法師就不用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爲了……”
諾蘭的‘甘道夫’分身一邊保持着賢者之席的睿智姿態，一邊抽出部分監控‘真理評定’之餘的空閒思維、不着邊際的想着。
“雖然法師塔、法師之屋、移動城堡等魔法師老巢的經典形式都已經出現，但苦於現階段的魔法體系沒有完善的‘附靈’模塊，這種沒有了佈陣之人主持就發揮功用不大的魔法師營地形式、並不受大部分魔法陣佈置能力不高的魔法師們歡迎，他們更多的是喜歡隨身攜帶幾乎所有家當，這在他們看來即方便又保險……但其實這也更容易給別人送快遞……”
有魔法師主持的法師塔等中小型魔法陣，確實稱得上是是魔法要塞，但一旦離開了作爲核心計算單位的魔法師，這種體量小的魔法陣根本沒有足夠的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
這導致了在超凡者之間衝突還未全面爆發的現在，大部分魔法師都喜歡到處走動，因此對於法師塔和移動城堡之類的笨重烏龜殼沒有太大的興趣。
“……隨着文明進程的推進，神職凝聚的條件已經逐漸成熟，要不了多少年，物質世界就會在太古真靈的逐漸迴歸下、涌現出大量的高階以上超凡生物，到時候即便是得天獨厚的魔法師，也不可能再向現在這樣大大咧咧的出門溜達了……附靈體系的完善必須和完善‘靈魂源質’的計劃同時進行！”
諾蘭默默的往自己意識海中、以某些簡單魔法術式構成的任務日誌上，加上了一個新的詞條，與之前的一些關鍵任務並列。
……
‘真理評定’的某個比賽場地中，潛入魔法結社的、負責打探情報以及尋找第一小隊消息的，東部聯合法師軍團第二特殊行動小隊的隊員尼爾斯，迎來了一次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特別的‘重逢’。
“你是、你真的是卡羅大哥？爲什麼！”
被尼爾斯成爲卡羅的魔法師，站在比賽場地的另一方，臉上毫無表情，似乎對詹恩的質問無動於衷。
實際上他心裡已經在默默嘆息，這一刻總是要來的，既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就靠魔法來說話吧！
只見他擡起右手，一圈圈魔法術式由外向內快速地逐層構建起來。
卡羅面無表情地說道：
“尼爾斯，有什麼要說的，等打完再說吧！”
說吧，卡羅右手的四環魔法術式瞬間釋放，一圈淡青色的氣流環繞在他身體半徑兩米的範圍內。
這是一個風屬性的四環加護型魔法。
雖然表面上不留情面，但趁對手失神搶佔了先機的卡羅，顯然也是不想佔這個便宜，因此只是臨時構建出一個加護魔法。
見對面的卡羅已經進入戰鬥狀態，尼爾斯也回過神來，顧不得再多想，身爲職業軍人的他很快就分清了這種狀況下的次序先後。
卡羅的態度和立場還不明缺，如果他真的已經叛變的話，尼爾斯的形勢就會變得非常危險。
但此時卡羅似乎沒有揭發尼爾斯身份的意圖，因此迎合對方的戰鬥要求、一邊拖延時間一邊趁機質問，纔是現狀之下的最佳選擇。
回過神來的尼爾斯二話不說，從自制的非制式法師袍內掏出了數管施法媒介，一邊向側方遊走以躲避對方可能的法術鎖定、一邊開始了快速地咒文詠唱。
在小隊中負責對魔法符文進行解析的尼爾斯，是一名專注於咒文與符文學的‘詠唱魔法師’。
第一小隊失聯之前，卡羅是三環魔法師，像大多數法師團中不負責符文解析的法師一樣，都只是單純的、機械的只會某一個系列的數種魔法，並沒有專精於某一領域。
但憑卡羅剛纔輕鬆就能臨時構建四環魔法術式來看，尼爾斯判斷他現在至少也是四環到五環的法術位魔法師！
“失聯的這一年，卡羅大哥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有第一小隊的其他人……”
施放出一個四環土屬性場域魔法、正準備越階詠唱施法的尼爾斯在心中分析着情報。
但可惜沒等整理出什麼，發現破綻的卡羅就瞬間觸發了意識海中根本術式上的一個法術位魔法。
同樣是一個土屬性的四環場域魔法，但通過對魔力波動的調整等有針對性的微操，卡羅施放的魔法和尼爾斯的魔法產生了短時間的魔力調同效果。
這一短暫的機會被卡羅有意利用，瞬間就通過魔力調同將尼爾斯的魔法效果抵消，並使得被擾亂的魔力糾纏上尼爾斯的無形精神力、快速朝着尼爾斯反噬過去。
“這是什麼魔法？！”
作爲被東部聯合用閹割過的魔法體系培養出來的純粹士兵，尼爾斯對這些活用魔法基層理論產生的特殊效果完全一無所知。
不過作爲精銳法師團士兵的尼爾斯還是很快找到的間接的解決辦法。
只見他觸發了意識海中一個二環土屬性法術位魔法、朝着一側快速施放，絮亂的魔力流順着同源的精神力也朝那個方向轉移過去——詠唱魔法師也有法術位，只不過受限於天賦，他們通過咒文詠唱越階施法的性價比，要遠比專研法術位施法大得多。
將自己轉移到尼爾斯一時無法鎖定到的位置的卡羅，看到尼爾斯的表現也不禁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
同樣從軍隊法師團走出來的他卡羅，很清楚東部聯合對魔法師這個超凡職業到底閹割到什麼程度，絕大部分人都只被允許得到與自己的軍銜和崗位對應的魔法術式資料、只懂得零碎的幾種魔法，只能被稱爲軍人，而不是探求真理的魔法師。
而尼爾斯剛纔的隨機應變竟然涉及了一些粗淺的魔法基層理論！
“……有這樣的才能，你卻甘心當那些權貴的走狗嗎？”
卡羅從前就是第一小隊中負責聯繫與溝通的成員，此時用起東部聯合法師團的內部通訊魔法來簡直毫無壓力。
雖然法師團的內部通訊魔法已經更新過幾次，但對曾經的‘通訊頻道’依舊熟悉的尼爾斯，也還是能夠和卡羅通過這個過期的‘頻道’進行交流的。
“我們曾宣誓要爲了聯合體貢獻自己的所有、以東部人類的榮光和自由作爲畢生的使命，背叛了聯合體的你，有資格這麼說我嗎？”
“……我承認我們是背叛了誓言，但我們從來沒有出賣曾經的戰友……至於背叛的理由，就是你正在迴避的、我剛纔的問題，尼爾斯，有這樣的才能、有這樣接觸世界真實的機會，你卻甘心當那些權貴們的走狗嗎？”
兩人一邊持續着中等強度的魔法對抗、一邊用通訊魔法爭辯着。
在外人看來，他們就好像在經過了剛纔的一次強襲無果之後，雙方陷入了互相試探的膠着狀態一樣。
尼爾斯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始反駁卡羅的話：
“……我是在爲了聯合體人民的自由和權利而奮鬥……”
“你猶豫了，尼爾斯，看來你也很清楚，現在的東部聯合，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領導人類推翻藍山精靈腐朽統治的偉大聯合體了……它也已經腐朽了！”
“不、不是的！我們還有菲利普閣下……”
“菲利普閣下一人能做什麼？聯合體最近幾年的決策、哪一個不是那些嚐到了權利滋味的傢伙們要扯好幾天嘴皮子才能確定下來的、最終還只符合他們的權益的該死的法案！”
“菲利普閣下是元老會首席！他一直在反對這些有損人民利益的決策……”
“哼哼！事實上就是僅僅菲利普閣下一人根本無法撲滅他們的野心，甚至連撼動這個新生的權貴聯盟都做不到……曾經擊敗惡龍的勇者，最終成爲了新的惡龍！”
尼爾斯沉默不語。
……
類似的對話在另一處更大的空中比賽場地上也上映着。
各屬性的中高階魔法的互相碰撞中，身穿藍色法師袍的第一小隊隊長高更，和本次潛入的第二小隊隊長詹恩，分別懸浮在比賽場的兩側半空上對峙着。
他們同樣也正在用特定頻率的通訊魔法對話着。
“……也許曾經那些領導東部人類聯軍的領導者們現在大都墮落了，但以菲利普閣下爲首的自由派系一直在抗爭着，也許短時間之內我們無法扭轉這種形勢，但包括像我們在內的希望改變的下層人員，總有一天會走到聯合體的中上層的，到時候我們自然就能夠改變東部聯合……”
第二小隊隊長詹恩平靜地向高更述說着自己的觀點。
兩人都是高階魔法師，不論所學的體系是否被閹割過，階位到達高階的魔法師已經能一定程度上感受世界真實，因此相較其他超凡體系來說要更加理性和冷靜，即使打起架來也都顯得斯斯文文的。
高更對詹恩的觀點嗤之以鼻，說道：
“先不說在那些權貴成爲了既得利益者之後、菲利普閣下不通過內部戰爭是否能扭轉腐朽的聯盟，在聯盟高層之上，可是還有着凌駕東部聯合整個元老會之上的神權統治！”
詹恩無言以對。
高更繼續說道：
“要不是戰神阿特尤斯的絕對統治下、不允許東部聯合出現內部動盪，菲利普閣下早就發動內戰清洗那些被權力腐蝕了的權貴們了，那些隊員們不清楚，我想已經達到高階的你是清楚這些的！”
詹恩嘆息了一聲，終於開口說道：
“唉……但那又能怎樣，無論怎樣那東部聯合都是我的故鄉，我無法理解你們做出背叛這個選擇的理由！”
“背叛？我不認爲我們是背叛，我們既沒有暴露身份、出賣東部聯合的情報，也沒有做出過任何敵對東部聯合的事情……我們只是，脫下了身上被施加的枷鎖，放縱了自己想要超凡脫俗、想要探求真理的慾望罷了！”
不等詹恩搭話，高更就語氣幽幽地繼續說道：
“……更何況，阿特尤斯的絕對統治，是建立在他的絕對力量之下的，在魔法上深入到這一步的你，應該也能模糊的纔想到，所謂的神不過是一種強大的超凡者、一個超凡階位罷了！想要真正改變東部聯合，靠得不是內部改革這種現狀之下如同發夢的奢望，而是令聯合體脫離阿特尤斯控制的強大力量！”
說罷，高更觸發了自己前不久剛剛銘刻固化成功的一個九環法術位魔法，咆哮的魔力在精神力和魔法術式的牽引下，迅速跌落物質世界並釋放出達到物質世界規則極限的恐怖魔法。
所有加護、場域與攻擊魔法都被瞬間撕碎，有所失神的詹恩毫無懸念的被擊敗了。
魔法結社上空，宏大、繁雜的圓形魔法術式‘真理御座’上，第四序列的某一個遊離符文組合，在一陣閃爍之後迅速解構、並延展出許多更加複雜的術式結構與符文陣列，很快就重新構成了一個擁有獨立符文描述的第三序列席位。
這是‘真理評定’開始以來第一個涉及第三序列的席位晉升，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所有深處魔法結社的魔法師，包括一些在魔法學院中關注着‘真理御座’復刻模型變化的魔法師們，此時都開始了議論紛紛。
“有一位天才被賢者閣下發現了？！”
“我看不像，這個席位的符文組合中有着關於‘物質極限’的描述，看來是一位高階魔都師、並且很有可能是九環大法師的閣下，得到了賢者閣下的認可獲得了第三序列的席位！”
“唉，可惜高階魔法師本來就已經是藍袍了，再晉升序列也什麼實質性的好處……”
“蠢貨！第三序列可是被賢者閣下認定爲有着傳奇潛力的上位之席，達到這個席位的魔法師現在不是大魔導師就是傳奇大法師，這又哪需要什麼實質的好處……”
……
隨手將高更列入第三序列、在‘真理御座’中刻下屬於他的徽記之後，諾蘭的‘甘道夫’分身目光轉向了界域魔法陣之外。
剛纔‘真理御座’的變動，引起了外界那些埋伏者的又一次悸動。
這些傢伙怕魔法結社又會整出點什麼花樣，現在估計耐心已經不多了。
“……雖然比預想中要提前了一點、導致‘真理評定’可能無法完成全部項目，但這次居然意料之外的收穫了東部聯合內部的重要情報，並且好苗子也差不多發掘光了，讓這些萌新魔法師們提前面對突如其來的‘劇情轉折’也還算是沒有超出我的計劃……”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