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路返回,將長劍插入機關,不同的是這次他割開手心用鮮血滴入泉眼,池水噴涌而出後才帶我離開。季軍將我二人包圍,爲首的是長樂和榮勳將軍。奕天用劍護住我說到:“長樂,這是你阿姐,當初她爲了救你甘願忍受衆多屈辱,希望你顧念舊情護她周全,至於我,要殺要剮隨便你們。“
阿弟冷笑一聲,“救我?那到底是誰害得我家破人亡?”
“長樂,這其中有太多的誤會,但確和你阿姐無關,事到如今,如果你能答應我護她周全,我甘願成爲泉眼。”
“縱使旁人答應,我也不能答應,奕王,你忘記了還沒有還我的帳吧。”榮勳厲聲說道。
“榮勳,你我二人的恩怨不甘他人的事,你與你女兒到底是否於心有愧你自己心裡明白,我已仁至義盡絕無後悔。”
“好一個絕無後悔,那就讓這妖女償命吧!”說罷便要命人來捉我。
“那我二人慾一同故去,屆時沒有可用的泉眼,我看你如何向季王交代。“ 奕天應聲答道。原來我二人如果一同逝去,這泉水日後乾涸無人滋養便會催化天地孕育新的真龍天子,那季王永享太平的如意算盤就會落空,所以他要我二人一定要留活一人,以備日後滋潤龍脈。
長樂聞言與榮勳商議片刻,答應了奕天的要求,奕天單獨與他二人交談片刻,便回來塞給我一顆藥丸,告訴我如果他死後他們依舊不肯放過我,就咬碎它,裡面是穿腸毒藥頃刻斃命。那一刻我對他所有的請與愛都變成了淚滴,模糊了雙眼,我鼓足勇氣說,“如果用我的死換你的活呢?”
“傻子,縱使我今日不死,他們也會讓我生不如死,不如用我的死換你的活,剛纔帶你出來時我已滴血向泉眼許盟,請他庇佑你,代價是我3個時辰內成爲泉眼。天神說龍脈是你的真元,我又是化爲泉眼,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們就一定會再次相見,否則可能就是永別了,你還想見到我的對嗎?那就乖,聽話好好活着。“ 我拼命點頭又搖頭,只覺肝腸寸斷。
阿弟將我帶上馬,我看着奕天走到明月臺前,長劍封喉倒入池中,剎那一條銀龍騰空而出隨後消失在泉眼中,自此,龍脈從未枯竭。
阿弟將我帶回,他還是顧念舊情所以盡力護我周全。可是季王昏庸無道,竟然聽信與我合歡能夠延年益壽的謠言,夜夜召我取樂。我殘喘苟活,只爲尋找能再次見到奕天的辦法,他說的對,我只願再見他一面,哪怕代價是身死神滅,也在所不辭。
我試過回到明月臺觸發機關,可是因爲他與泉眼的歃血盟約,龍脈爲了防止我自盡不肯向我打開,我也試過滴血至明月池,毫無反應,除非我也像奕天那樣自刎於此,可是如同天神所說,也許我就形神俱滅和他再無見面的可能了,我不敢冒險。
就這樣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尋找見面的方法,還要忍受季王的欺辱。在他的治理下百姓貧苦,奸臣當道,我的阿弟卻在守衛國土的戰場上身亡,我爲他哭瞎了一隻眼睛,更爲他效忠於這樣的王而不值,沒有了阿弟,季王更欺辱於我,甚至將我發配給將士充當軍妓,那暗無天日的歲月裡,我的痛苦無邊無際。
而後,即使有了奕天的獻身,天地見不得季王的不仁義,仍舊催生了新的真龍天子,季國被滅那日,百姓將我捆於刑臺,將所有的罪責怪罪在我一人頭上,要求新王替天行道剷除禍患,人潮洶涌,惡民對我拳腳相加,竟生生打斷了我一根肋骨,在我即將被絞殺時,新王卻因身患心疾驟然離世。
龍脈頃刻間瓦解,泉眼乾涸,我成了唯一可以救世之人,可是獻祭龍脈需要誠心纔可,若我非自願,即使他人將我的血抽乾送入,也是死水一灘不會涌動。原來我受盡折磨,卻還沒有結束,我本以爲死後能有機會在與奕天相見,現在面對着從未善待過我的蒼生,世人唾我、罵我、辱我、傷我,可是能救他們的卻只有我心甘情願的獻身,我的宿命竟如此不堪。
在刑臺上,有一瞬間奕天於我所有的愛意全部涌來,我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那一刻我突然釋然,我明白了世間萬物的珍貴與美好,明白了心中存愛者萬壽無疆。也許我們不必相見了,因爲我們從未分開過。我甘願獻祭,哪怕身死神滅萬劫不復。
站在明月臺上,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是一條銀龍騰空而起,是他,我見到他了,無憾了。他呼嘯而過大喊:“不要!”隨即又消失,我的淚珠滾落,也許這就是宿命,那天也許原本該死的就是我。“奕天,永別了,我感受過最真摯的愛意,這一生便無憾了,我沒有消失,始終與你同在。”說完,我亦長劍封喉倒入池中,萬物重回生機。
至此,元帝給的七苦我都歷盡,這場試煉終於結束。
再次醒來的時候,人間的那段記憶已有些模糊了,映入眼簾的是哥哥景萬和晉爲水神的奕天。哥哥說我歷劫成功,元帝景天已傳令我正式接手上三重天,從此我就是至高無上的平樂女君了。
哥哥說,元帝給的試煉中,如果我選擇被迫殉身並非心甘情願,那我會重入輪迴,經歷人間的生老病死,天地之間會重新孕育神君。如果我選擇甘心爲蒼生立命,我的確會形神俱滅,但這萬年之間天下太平不會孕育新的天神,也許萬年後天地精華凝結出的新神依舊是我,總之沒有如意的答案,卻沒想到變數在奕天。
奕天在我身死之際用形神與與龍脈立盟約,若護住我真元不散他願獻祭全部,以命抵命。原本灰飛煙滅的是他,但我被打斷的那根肋骨無意間掉入那團被閃電球護住的真元之中,因爲盟約在前讓其有了依附託生的根骨,不但保有我的全部,更是免去了奕天的獻祭。
同時因奕天生前愛戴子民,死後依舊以血肉之驅滋養萬物,其功爲一;以真愛感化天神,護神君順利渡劫其爲功二,故特選爲新任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