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軟禁



即日,皇宮西北角落的福康殿張燈結綵、雕樑畫棟,更是翻新了牌匾掛起了大紅色的綢緞子,就連殿內的花花草草都修飾一新,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爲是皇上又新納了妃子,其實住在裡面的正是被軟禁起來的南宮玉兒。

縱是在這裡吃得是世間少有的美味佳餚,穿得是來自各地上供的絲綢錦緞,用得是流光異彩的奇珍異寶,南宮玉兒還是提不起精神來。

皇上心裡明白南宮玉兒對歐陽博文的重要性,自然不會虧待了她,就像現在,還特意安排了歌舞表演。南宮玉兒聽着那悠揚清越的絲竹之聲搖搖欲睡,再加上舞優廣舒長袖,那流動的霓裳一圈圈繞在南宮玉兒眼前,幾乎晃昏了她的眼睛。

南宮玉兒微微一嘆,她果然沒有享福的命,看看這屋內富麗堂皇的裝飾,水晶串成的珠簾,紫檀木的桌椅,瑪瑙碟,青銅杯,白玉盤,白銀碗,每次用這些東西的時候南宮玉兒都不免小心翼翼地,生怕磕着碰着哪件寶貝,怕中她砸鍋賣鐵都賠不起。

這歌舞表演實在是讓人覺得沉悶,南宮玉兒百無聊賴的站起身來想走出去,卻見七八個端着鮮果糕點的宮女魚貫而入,南宮玉兒正要往嘴巴里塞芙蓉糕的時候,忽然見四個宮女跪倒在面前,不免被噎了一下。

“奴婢們見過玉兒姑娘,玉兒姑娘在福康殿的這些日子,就由奴婢們伺候,不足之處還望玉兒姑娘多多包涵。”

四個宮女極爲客氣的對南宮玉兒說。

南宮玉兒反應過來,忙把三口併成兩口把芙蓉糕嚥了下去,然後一副受寵若驚地模樣上前一一將她們扶了起來。開玩笑,她現在可是被軟禁的人質,她還得請這些宮女們多多包涵,別沒事找她麻煩給她下絆子。

“婢女春桃。”

“婢女秋梅。”

“婢女青青。”

“婢女小紅。”

四個宮女各自報上名來,南宮玉兒清楚地看到她們的模樣後驚的目瞪口呆,她瞪大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笑容可掬的小紅,怔愣片刻後見到小紅衝她使了個眼色纔會意過來道:“我這裡平常也沒什麼事情要做,不如春桃和秋梅主外,青青和小紅主外,先暫且各自退下看要忙些什麼吧。”

小紅保持着恭敬的微笑隨着其他宮女行了禮,等南宮玉兒藉故把青青也支開後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清脆的磕了三個響頭,聲音裡似乎還帶着幾分哽咽地說道:“小紅見過南宮姑娘,姑娘一切可好?”

南宮玉兒彎腰將小紅扶了起來驚訝地詢問:“你怎麼會進宮來?”

“是文王爺安排奴婢進來的。”

小紅的解釋讓南宮玉兒的臉上淡淡含笑,是了,她怎麼忘記歐陽博文主管戶部,想要在宮裡安插進一個小小的奴婢簡直是輕而易舉。

小紅望着南宮玉兒,只覺得她的笑容比陽光還要明媚,不自禁地便跟着笑了起來。

南宮玉兒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面,看着小紅

溫言道:“他可有什麼話要你帶給我?”

小紅搖了搖頭,這倒讓南宮玉兒一愣,隨即輕聲說道:“他費心將你送進宮來,卻連句道別的話也不曾留下。”

南宮玉兒輕柔地聲音和着淡淡的香氣飄進小紅的心裡,竟讓她聽出幾絲惆悵的味道來。若不是樂師和舞優都在場,小紅真恨不得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訴南宮玉兒,可此時她只能拿起擱在旁邊的披風搭在南宮玉兒的身上輕聲道:“姑娘起風了,擔心着涼,若是咳嗽起來,晚上怕是要睡不好了。”

南宮玉兒微微一笑依言披上,正準備說些什麼,卻突然看到春桃匆匆跑了進來說道:“南宮姑娘,蒙將軍在殿外求見。”

原本皇上並沒有隔絕她與外界的接觸,最起碼,皇上對蒙泓江還是非常放心的。

南宮玉兒揮揮,歌聲嘎然而止,樂師們紛紛站了起來,連同停下舞步的舞優們一起福身離開。南宮玉兒執着酒杯狂灌了一口,滿臉笑容地看着被秋梅帶進屋來的蒙泓江說道:“蒙將軍來得正好,不妨陪我喝上幾杯。”

蒙泓江掃了南宮玉兒一眼淡淡地道:“最近見你幾次,總是在喝酒。”

“詩裡不是有云,一醉解千愁。”南宮玉兒微笑說話的時候,長長的睫毛跟着微微顫動着,她向前傾着身子嘴角輕輕彎起道:“蒙將軍大駕光臨,想是有什麼事情吧。”

“剛纔早朝的時候皇上已經下了旨意,令歐陽博文爲開路先鋒,隨我蒙家軍共赴邊疆驅逐蠻夷。”蒙泓江說着坐到南宮玉兒的旁邊喝了一些酒,頃刻間臉上便泛起了淡淡的薄紅。

南宮玉兒與蒙泓江對視了一眼,而後神色平靜的互相轉開,南宮玉兒面色微微一變,神色中多了一些鄭重道:“是嗎?這些事情我昨天已經知道了。”

“那你知道我求過皇上許你同行嗎?”蒙泓江何嘗不知道南宮玉兒如今住在宮中的原委,他婚喪嫁娶雙風采熠熠的眸中流露出一絲心疼,隨後下定決心似的道:“玉兒,只要你成爲將軍夫人,你希望我幫誰,我便幫誰。”

南宮玉兒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她擡眼看着蒙泓江,見他臉上萬分認真的模樣暗暗嘆了口氣:這便是蒙泓江最大的讓退了,用她來換取蒙家對歐陽博文的支持。

“此去邊疆兇險異常,我與歐陽博文自當並肩而戰,只是玉兒,待戰事結束,我依舊等不來你的答覆,你定不要怨恨於我。”蒙泓江定定地望着南宮玉兒,今日的她未施粉黛,清秀的面孔上一雙眼睛秋波靈動,忽然南宮玉兒眸中流光閃過,只一剎那,蒙泓江還是捕捉到那一絲動搖與遲疑。

南宮玉兒收起眸光,笑容如初道:“玉兒,聽不懂!”

蒙泓江手持酒壺斟了杯酒遞於南宮玉兒,而後自斟一杯端起與南宮玉兒手中的相碰,“明日大軍出征,這便算是爲我餞行!”

“祝願蒙將軍早日凱旋!”南宮玉兒果斷舉杯,爲蒙泓江,也爲了歐陽博文。

送走蒙泓江,南宮玉兒也沒了喝酒的興致,喊了春桃和秋梅帶着幾個花籃去摘些花瓣回來泡澡用。南宮玉兒把小紅留在福康殿看家,這諾大的皇宮裡,她也只相信小紅了。

南宮玉兒還未到御花園便見到一樹潔白無比的玉蘭花,像極了飄落地面的片片白雪,南宮玉兒隨手摘了一小朵放在鼻間輕嗅着,不遠處有個小涼亭,亭子外表美觀,正中有一張雕刻精美的石桌和四個石凳子,南宮玉兒快步走了進去坐下來發呆。

小涼亭的一邊與湖水相連,俯首間便能見到倒映在湖中的自己。

哇噻!

只一眼南宮玉兒的眼睛就閃閃發亮起來。

一直以來都以元國第一女捕快,元國第一女武將的身份出現在衆人面前,除了最初在文王府側福晉小廚房裡的時候穿過婢女服之外,平日裡南宮玉兒多是以一身乾淨利落的男兒裝示人,此番在宮中別得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只皇上令人送來的衣裳和胭脂讓南宮玉兒愛不釋手,剛南宮玉兒要出殿的時候還特意讓小紅幫她精心打扮了一下,現在湖中的美麗倩影,饒是南宮玉兒自己都越看越是歡喜。

這是漫畫中才會有的比例,巴掌大的小臉,佔據臉幾乎三分之一的大眼睛,黛色的柳葉眉,高挺的鼻樑,小巧的嘴脣。所謂的傾國傾城大抵也不過如此吧!

只因這一眼,南宮玉兒的心情就莫名的好了起來。她這一笑有着誘人的嫵媚,連跟她在身邊伺候的春桃和秋梅都看傻了眼,縱是宮中美眷如雲,也無一人能與南宮玉兒相抗衡。

就着淡淡的花香和輕風的味道,南宮玉兒趴在桌子上面睡着了。一道拖着華麗長裙的人影慢慢地飄近南宮玉兒的身邊,擡手止住了春挑想要叫醒南宮玉兒的動作,春桃和秋梅只好恭敬地行禮後退到一邊。

烏黑的長髮散落在胳膊與頸間,跟南宮玉兒白皙無暇的肌膚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讓烏髮顯得更黑,雪肌顯得更白。那影子輕嗤一聲,隨即擡手招過隨身的嬤嬤耳語了幾句。兩個身強體壯的嬤嬤躡手躡腳的靠近熟睡中的南宮玉兒,而後快速的一人擡頭一人擡腳將她打橫抱起。

那影子原以爲南宮玉兒這時候會被驚醒,還等待着看她驚慌失措求饒的模樣,不想南宮玉兒睡得實在是太熟了,被人搬離了地方都沒有醒過來。又等了幾秒鐘,那影子目光冷漠地看着南宮玉兒厭惡的揮揮手,春桃和秋梅嚇得身體一顫,互看一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咚咚”地磕着頭。

其實南宮玉兒早就已經醒了,她脣角微微勾起譏諷的笑容,見亭內氣氛凝重,鴉雀無聲才慢慢睜開眼睛冷冷道:“皇后娘娘,恕玉兒無法給您請安了。”

這下子亭內所有人的臉色各異,那個被南宮玉兒稱之爲皇后娘娘的黑影冷哼一聲,斜睨了南宮玉兒一眼猛然擡起了手,接到指令的嬤嬤們像丟麻袋一樣擡起南宮玉兒左右晃動了幾下,藉着慣性將南宮玉兒丟向湖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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