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在孔洞中窺視,房中有一中年婦人,三名少年,一個少女和一名女童,其餘幾個皆是青年人,他們身旁都有一名黃衫漢子,將匕首架於他們的頸項,無一例外。
果然一如所料,劉正風的家眷已被嵩山弟子制住,聚於房中,想是要靜待號令,才帶出去要挾劉正風。
按照原著,劉正風有三子一女,那女童不會就是曲非煙吧?
看那女童容貌精緻可愛,眼神靈動,利刃在頸仍是毫無懼色,似是在打着什麼鬼主意,多半就是曲非煙那個小機靈鬼了。
還不止房中人,屋頂上也有一道微弱的呼吸聲。
張弛估算了下位置,心念一動,人已在原地消失。
房中劉正風的親眷只覺眼前一花,似有影子閃過,身旁的黃衫漢子就倒了下去,原本架在脖頸的匕首竟是插入了他們自己的咽喉。
衆人不由得想要驚呼出聲,卻發現嘴巴好像被一道無形之力禁錮住,連張都張不開。
只見一名少年出現在房中,不消說,方纔就是這少年的手筆。
張弛正要發話,屋頂上傳來一聲輕咦。
衣袂破風聲起,窗櫺被無聲無息的震碎,一名黑衣老者穿窗而入。
女童眼中流露出驚喜的神色,張弛頓時明白了來人的身份。
張弛拱了拱手,“可是曲洋曲長老。”
先前還以爲是嵩山弟子在屋頂把守,所以才用念力禁錮住了屋內諸人,不讓他們發出聲息,準備等會再上去解決,沒想到居然是曲洋在房頂窺視。
“正是曲洋,不知尊駕是?”曲洋抱拳還了一禮。
眼前這少年年紀雖輕,一身武功卻是高得驚世駭俗,電光火石之間,就將挾持人質的嵩山弟子盡數解決,這等手段,實是驚人得很。
曲洋在屋頂已是趴了好一陣,就是投鼠忌器,怕貿然動手,傷及孫女與好友家眷,此時已可肯定,這少年是友非敵,才跑了下來。
“松花江天刀峰絕命崖崖主向前一標。”張弛順嘴回答道,這化名都用習慣了,張口就來。
“久仰!”曲洋雖是這麼說着,心中卻是疑竇叢生,他也算是走南闖北,這少年武功如此之高,報出的門派竟是籍籍無名,名字也是奇異。
看他的頭髮如此之短,難道是剛剛還俗?
也不怪得曲洋會這麼想,他們這年代的人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是不會輕易剪髮的,短髮是少見之極。
“閒話就不多說了,此番嵩山派大舉進犯,居心叵測,據我所知,前來的還有費彬,丁勉,陸柏幾個嵩山派的好手,劉家怕是要有滅門慘禍,曲長老你在這正好,麻煩你把劉三爺的親眷都護送出去。”
“這個沒有問題,曲某定會護住他們的周全,只是劉兄弟那邊.......”
“劉三爺那邊就交給我了!曲長老只管去便是”張弛打斷了曲洋的話語。
“劉兄弟有向崖主護持,我便放心了。”曲洋自忖一身武藝還未必比得上這向崖主,帶走劉正風的一衆親眷,還可避免有後顧之憂,當即應承了下來。
張弛一揮手,解開了劉府身上的念力禁錮。
“爺爺!”曲非煙跳了起來。
劉正風的兒子兒女還是驚魂未定,他夫人倒是禮數週全,帶着幾名弟子上前致謝。
張弛也不多言,只是催促他們立即動身。
將他們從宅院後門護送了出去,和曲洋約定事情了結後在城外往西十里處破廟會合,張弛一個意念移動往前廳方向閃了過去。
隱於廳門邊觀望了下,只聽門外爆竹聲連環響起。
劉正風完全不知道後院有變故發生,仍是一派喜氣洋洋的神色,帶着兩名弟子走到了大廳中。
一名弟子手上端着一張鋪了錦緞的茶几,另一名弟子雙手捧着一隻金光燦爛、徑長尺半的黃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滿了清水。
爆竹聲好一會才停歇。
劉正風滿面笑容的向着周圍抱拳做了個羅圈揖,席上賓客齊齊站起還禮。
只聽劉正風朗聲道,“衆位前輩英雄,衆位好朋友,衆位年輕朋友。各位遠道光臨,劉正風實是臉上貼金,感激不盡。兄弟今日金盆洗手,從此不過問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一個小小官兒。常言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講究義氣;國家公事,卻須奉公守法,以報君恩。這兩者如有衝突,叫劉正風不免爲難。從今以後,劉正風退出武林,我門下弟子如果願意改投別門別派,各任自便。劉某邀請各位到此,乃是請衆位好朋友作個見證。以後各位來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劉某人的好朋友,不過武林中的種種恩怨是非,劉某卻恕不過問了。”
說完,劉正風對着衆多賓客又是一揖。
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也無一人向劉正風道賀,除了張弛,誰也猜不透劉正風是爲何要舍下武林中的大好聲望,去朝廷做個小小的武官。
對劉正風的行爲張弛是完全想不明白,與日月神教長老曲洋因音律結識,成爲好友,他自己都知道會因結交魔教中人,不容於武林,幹嘛不直接帶着家人悄然隱遁,還大操大辦搞金盆洗手這種等同於立FLAG的事情,這不是肯定要衰的嗎?還以爲瞞得過去?
劉正風繼續說道,“弟子劉正風蒙恩師收錄門下,授以武藝,未能張大衡山派門楣,十分慚愧。好在本門有莫師哥主持,劉正風庸庸碌碌,多劉某一人不多,少劉某一人不少。從今而後,劉某人金盆洗手,專心仕宦,卻也決計不用師傳武藝,以求升官進爵,死於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門派爭執,劉正風更加決不過問,若違誓言,有如此劍。”
話一說完,劉正風手一翻,抽出一柄長劍,雙手一扳,“啪”的一聲,將劍鋒扳得斷成了兩截,他折斷長劍,順手讓兩截斷劍墮下,嗤嗤兩聲輕響,斷劍插入了青磚之中。
顯然那柄長劍也不是凡品,而是一柄難得利器,劉正風是顯露了一手精湛的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