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裝扮一換,成了瀟灑的公子爺,一身的貴氣在華衣錦衣之下,畢現無藏,原本有些黯淡的容顏,竟也巧妙地成了一種灑脫又俊美的陽剛男兒之氣。
我想,這跟她的閱歷是有關。
“怎麼樣,本公子,俊嗎?”她作惡地挑起我的下巴。
我無可奈何地一笑:“倒是多了一些風流之氣,一點也不好。”“哦,原來爺的紅粉知已,不喜歡風流俊俏的小公子,你倒是告訴哥哥啊,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公子爺,今天去的才子可多了,哥給你找一個。”她壞壞地擠眉弄眼着。
我低下頭輕嘆,淡淡地說:“我這輩子,都不會去喜歡什麼人。”
“喲,知秋,你纔多大啊,就這麼悲春傷秋的,你又不是我,大把的年少青春,可由得你花。”
“呵呵。”我淡笑:“你不知道那一種刻在骨子裡的感情,那種依靠的所有,在一夕之間,全都沒有了,是怎麼樣的一種痛,我再也不想去依賴誰,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快樂的。”“對不起。”她握住我的有些涼涼的手:“不該提起你傷心事的。”
都過去了,學會了遺忘,也要記住一些東西,感情是最不能觸碰的,它有多好就有多傷人。
路遙倒是有錢,一出來就是大手買下華服穿上,連我身上,也是穿的極好的料子,讓人裝扮一過,她拍手笑着摸摸我的臉:“美極了,有一種恬靜而又淡漠的味道。”
“你倒是想得複雜得很。”
拉住我的手出去,衣鋪門前停着一臺華麗的馬車,她託着我的手先上,十分有禮地說:“美人請。”
真是夠不正經的,演得是入木三分啊。
馬車直往十里湖去,一路上綿都沒有什麼人,這時辰不早了,想必都去了。
到了十里湖馬車一停,有人恭敬地說:“路少爺,你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撩起簾子,在碧綠的湖水上,就放着一艘華美精緻的小船,遠遠地在湖中心,則就聚集着各式各樣的船和舟,唯一有共同點的就是都相當的別緻清美。
自有歌聲,樂音,還有談笑吟詩,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喧熱了這幽靜的十里湖。
稀疏的蓮荷開得沒有往年得多,微微的細雨,竟然和着清風飄落下來,卻無減人之興致。
上了船,她負手站在船頭上,讓我坐在船艙裡,薰起香,還擺放着琴。
她朝我咬耳朵:“知秋,剛纔下人跟我說,今年跟往年不一樣,爲了突顯某些人財大氣粗的貴勢,有人懸賞一萬兩白兩,要的是讓人震憾的東西。”“呵呵,這可真難。”誰知道他想要什麼,錢,不是那麼輕易而得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相朝是以琴爲貴,你也可以試試啊,你也會彈琴。”
我自嘲地笑笑:“我,半調子而已,算了吧。”
“我知道了。”她笑笑,將琴丟棄在一邊,然後從船尾取了好幾個碗出來,裝上水,再放上筷子:“那天聽你敲,可好聽了。”“路遙,你到底想做什麼?”我靜靜地看着她。
她停了下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知秋,我很喜歡你的性子,我很喜歡一個人,我好想你能幫我靠近他一點點,哪怕是一步也好。”她究竟喜歡的是誰,她無憂無慮的笑容藏着她的悲傷。
“知秋,是他,最華美那大船上,倚在船頭上淋細雨的那個人就是。”她說得很輕很輕,可是還是往碗裡裝水:“知秋,幫幫我,好嗎?我長這麼大,要什麼有什麼,很少求過人,我知道我進了入宮,我也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我看得很清楚,路家的人要我做皇后,可是知秋,我真的很喜歡他,只要他多看我一眼,多跟我說一句話,我就滿足了。”
她說得哀哀切切,說得讓我心都軟了。
因爲娘一句,想要去找爹了,也是因爲他們之間的情,所以我笑着說好。
這一次,是路遙求我,她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們之間沒有雜夾着太多的複雜,就是很舒服的友情,她這麼低聲下氣,也是我第一次看見。
她眼裡,寫滿了懇切,還有一種渴望的痛,帶着一些溼潤在眼底。
輕輕捏一捏她柔滑的臉:“我敲。”
“知秋,你真好。”她一扁嘴,淚就差點滑了下來。
原來愛一個人,是這麼難的,真爲她心痛。
“十七歲前,我爲自已而活,可是十七歲後,我還是得擔上作爲路家人的擔心,爲路家而活。”
我不再說話,而是雙手拿着筷子,輕輕地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