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向安之照例起的很早,簡單梳洗後,便如往常一樣去院子裡澆花。
露水尚未退去,所有花草溼意淋漓,顯得十分嬌豔惹人。她每天早上起牀,看着這些花花草草,心裡就會變得很靜很靜,這是她一天之中最享受的時光。
提着水桶和花灑,她先從依在南面牆邊的那一長壠薔薇澆起,那些原本是長在郊外的野薔薇,是當年她媽媽親自從野外移回來的,花期很長,可以一直從暮春,開到中秋。
向安之至今還記得,她媽媽最喜歡坐在薔薇架下做手工,那時的她美麗盈弱,像誤入凡塵的仙子。她心靈手巧,會自己動手染布,設計剪裁衣服,尤其刺得一手好繡。
雖然她小時候,家境富庶,但最喜歡穿的還是媽媽親手爲她做的衣服,她愛那些繡花,還有那些水墨丹青般的手工染布,穿在身上,是滿滿的愛意和幸福。
一羣麻雀嘰喳掠過,向安之飄遠的記憶被拉回現實,不知不覺中,一壠花已澆了大半,那些薔薇葉繁花茂,在晨光中無風而搖,她仰頭望向天空,脣角露出一抹恬淡的笑。
時光迢迢,媽媽與她塵緣已了,但她在她心裡,永遠都在。
南臥室的窗前有雙幽潭般的目光,不早不晚的捕捉到這一幕畫面。古老的花牆,乾淨的晨光,白裙素顏的女子脣角掛着一抹乾淨的笑。
忙完那些花草,向安之便去廚房準備早餐,她不知道戴蘇城還在不在,想了想,還是準備了兩人份,那個愛挑刺的男人,她對他已經很有些吃不消了。
熱好牛奶,她解下圍裙,預備出去觀望一下,剛走到餐廳門口,手機就響了,她從口袋裡拿出來看,屏幕上跳躍着“段西良”三個字。
“西良,什麼事?”她接起來,單刀直入的問,目光卻瞟見院子裡一道身影一閃而過,她忙對手機裡說了句:“我等下再跟你說。”便捂着話筒,幾步走出屋子。
戴蘇城走得很快,已經快要到大門口,她本想問他要不要吃早餐,看他闊步離開的樣子大概是不需要,便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出了一會神,纔想起,手機還在通話中,便馬上接起來:“……西良。”
“安之……你沒什麼事吧?”聽到她的聲音,段西良試探的問了一句。
她淡聲回道:“沒事。你有什麼事說吧。”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你有沒有空,晚上有一個聚會,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我晚上恐怕……”
“安之。”他不等她說完,突然叫她,聲音壓得有些沉,像帶着千斤的重量。“我們還是朋友對不對?”
她明白他的意思,默了一會,終於還是答應:“好吧。”
“那,我六點過來接你。”他溫聲說,語氣裡有種如釋重負。
“不用了,告訴我地址,我自己過去。”
他知道她的個性,也不再堅持,告訴了她地址,便掛斷。向安之把手機收回衣袋,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拿出來觸亮屏幕,默然看了一眼,才緩緩收回衣袋。
原來今天,是他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