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太的真面目被公之於衆,她的孃家人拂了臉面灰頭灰臉的走了,只有她的大哥,難以置信的守在柳如煙身邊。
兄妹二人沉默良久,最終大哥哀嘆一聲,“如煙,你這是何苦啊。”
柳如煙本以爲枯竭的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撲朔淋漓的朦朧裡,她看到自家大哥的臉,曾讓他無比驕傲的自己,如今有了難以置信的陌生。
“你走了,昌植怎麼辦?”
柳如煙苦笑一聲:“本就是江府的骨肉,還怕他們虧待了不成?”
大哥搖搖頭:“如今可不比當初,以前昌植是唯一,現在江義含回來了,很快就會有老二,老三,甚至老五老六。昌植雖爲長子,可畢竟他會受你的一生影響,所以切不可怠慢呀。”
被大哥這麼一提醒,柳如煙才明白兒子的處境,她垂淚道:“大哥,你說該怎麼辦纔好?”
那男子沉浸一會兒,“不如這樣,你將昌植託付給一人,先不用懷疑其用心,關鍵是在江府立有一地,無論以後怎麼變遷,都要將你的影響降到最低,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柳如煙仔細想了想,從二姨太細數到四姨太,都覺不稱心,難道這府院真的沒有昌植的立足之地,除了這四人還有誰呢?大姨太的眼前閃現出一個人影,吉天佑。
她的臉頰終於掛出了笑容,“大哥,我想到了,有個叫吉天佑的,雖不是姨太,卻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哦?怎麼講。”
柳如煙將吉天佑的來歷及經歷說一遍,江子離對她的野心昭然若揭,再加上昌植之前跟她有些接觸,如此這般定是最值得的人。
柳如煙被送往靜安寺,他的大哥暗中挑唆昌植,五六歲的孩子,雖不懂得人情世故,可以要讓他選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注意還是有的。
當着一屋子的人,昌植哭喊着就要五娘,在場的人皆是唏噓,一個剛剛失去親孃的孩子總是格外令人憐惜。
三姨太平時雖刻薄些,可是此時竟也動了惻隱之心,她紅了眼眶走到江義含面前哀求道:“老爺,那就請五姨太回來吧,過得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
二姨太也點頭附和,陸影兒卻沒有吱聲。
江義若將昌植摟在懷裡,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哥,她不知道,吉天佑再回來該以什麼身份。
江子離低着頭自始至終沒有吭氣,他在心裡盤算着一會兒該怎麼開口跟江義含說出自己的心事。
江義含靜靜環視衆人,一想到吉天佑再次不告而別,心口如一團亂麻,攪着。他知道吉天佑肯定會回來,可是他心裡有些恐慌,是來自二弟的壓力。
“既然大家都有這個意願,那就差人去請吧。”江義含最終拍板。
江義若自告奮勇,她想帶上昌植一起去。
江子離跟着。
吉天佑回家後,終於過了一段安寧日子,夏日炎炎人也懶散,她坐在花架的陰涼下,將書攤於臉上輕輕睡着了。
她的夢全是關於藍靈,以及那個血肉模糊的嬰孩。
再一次被驚醒,大汗淋漓,她扶着胸口,抑制不住噁心的嘔吐。
“五娘,我娘?”昌植下了汽車,直奔吉天佑的院子跑來,嘴裡親切的喊着五娘,只有在見到她的時候纔會放下一貫的壓抑,做最開心的自己。
五歲的昌植還不知道自己的孃親離開是件影響多麼深遠的事,可以他現在卻在慶幸,還好孃親走了,纔有機會見到五娘。
吉天佑擡起吐得嗡嗡作響的腦袋,看到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昌植,有些回不過神,“昌植,是你嗎?”
昌植用力地狠狠點帶你頭。
吉天佑擦擦嘴角,泛起笑,“大姨太怎麼允許你跑到這裡來?看來我們昌植最近過得很是愜意嘛。”
她捧着孩子天真的笑臉,想去親一口,又想到自己一嘴的穢物,打着哈哈摸一把昌植的小鼻子。
“你的眼裡難道只有面前的小傢伙嗎?”江義若很是不滿意自己被徹頭徹尾的忽略,她皺着眉頭,嗤之以鼻。
吉天佑早有所料,她猜想昌植的到來不是跟着江義若,便是江子離。
可是江義若的身後跟着江子離,讓她覺得很是詫異。
“你們……哦,沒什麼,快進屋吧,好熱。”吉天佑牽着昌植蹦蹦跳跳進屋去。
身後的二人相視一笑,會意還真是找對了人。
江義若說明來意,吉天佑很是猶豫,她不知道自己三番五次離開又回去,還要經歷多少次,才能斷絕與江府的聯繫。
可是此次昌植可憐巴巴的眼神兒起到了最關鍵的作用。
“可以是可以,但是,”吉天佑強硬申明,“此次回去,絕不要五姨太的身份,就只是跟昌植有關。”
江義若看看江子離,她想他一定很高興吧,夢想在沒有抵達以前,希望的機遇那麼大。
“沒問題。”江子離爽快的回答她,他的語氣格外輕快,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無法隱藏的笑容。
吉天佑回來了,牙崽跑出老遠出來迎接。它跟昌植叫勁兒,不斷地撲向吉天佑懷裡,惹得懷裡的昌植咯咯大笑。
二姨太和三姨太站在門口等她,格外親暱的喊着她的小名,吉天佑怎麼聽都覺得彆扭。
在人羣環顧一眼,沒有陸影兒。
看來在她的心裡,自己已然成了敵人,無論友情還是愛情。
當然,人羣中也沒有江義含。
因爲此時,陸影兒正坐在江義含的面前,面面相覷。
陸影兒終於明白江義含這麼多年的冷漠是出於何處,藍靈,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傳說,她應該算得上是整個柳鎮男人的夢中情人,原來自己愛的人,也不能免俗。
江義含的寡淡,是出於對一個人的癡情,這樣的解釋,讓陸影兒豁然開朗。又藉着大姨太的事情,前塵往事總算有了了結,這個時候是江義含忘記過去,重新開始的好時機,她陸影兒怎麼會錯失如此良機?
江義含盯着陸影兒,面帶微笑,也許面前是個特別的人,他不想再記起吉天佑,總得有人填滿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