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去成美容院,又遇到楊夢旖那朵大白蓮,林安兒挺硌應的。和伊亭分開後,她便去金家老號找金玖,她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比金玖更好玩了,囧。
金玖屋裡有客人,林安兒讓人不要通傳,她帶着紅霞和紅雨到老號後院的抄手廊子裡看鳥兒,那裡掛着一拉溜的鳥籠子,養着十幾種鳥,據說這還是金老太爺在世時的鳥籠,幾十年來,鳥兒換了一批又一批,鳥籠子卻還掛在那裡
。
金玖剛剛接管金家時,林安兒只有八九歲,便常常跟他來老號,他忙他的,她就在廊下逗鳥兒,那時她還小,動不動就會把手扔進籠子裡拔鳥毛,以致於如今她剛走到廊下,那些鳥兒便大驚小怪,唧唧喳喳:小惡魔來啦,嚇死鳥啦!
林安兒翻翻白眼,忽然想起小時候金玖養過的那隻富貴鳥,於是她用手做喇叭狀,對着這些事兒逼鳥們大叫三聲:呱~呱~呱~
這些鳥終於不叫了,抖成一團做篩糠狀,還有一隻乾脆壁咚一聲昏死過去。
世界終於恢復了平靜。
“你是誰?爲何要嚇這些鳥兒?”一個清朗的女聲傳來,與這裡顯得有些突兀。
金家老號裡平素連個丫頭都沒有,清一色的男人,偶爾能到這後院內的,也都是金家女眷。金家是大家族,女眷雖多,可也只有林安兒不認識的,沒有不認識林安兒的。
可這女子非但不認識她,說話的口吻還似對她挺不待見的。
林安兒放眼望去,見這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穿着翠綠的短褙子,墨綠色的襦裙。手上戴了只拇指粗細的金鐲子。長得倒也清秀,只是顴骨略高,嘴脣微微下撇,透出幾分寒涼。
見她這樣對林安兒說話,紅霞很不滿:“這位是咱家大少奶奶,姑娘是這裡的客人嗎?”
那女子聞言上下打量着林安兒,眼神中帶着幾分不屑。嘴上卻道:“哪裡的大少奶奶?”
林安兒不是個愛發火的人。可這女子說出的話真的挺讓人生氣的,你明明站在金家的地方,還問是哪裡的大少奶奶。
根本不用林安兒開口。紅霞已經說話了:“姑娘,這裡是金家,這位就是金大少奶奶。咱金家各房各戶雖多,但大少奶奶卻只有一位。”
金玖是長房長孫。整個金家有再多的奶奶、少奶奶,金大少奶奶也只有林安兒一個。
那女子冷哼一聲。對紅霞道:“你家主子不會說話嗎?哪裡輪到你個當奴才的沒大沒小!”
咦,這人什麼變的,也太囂張了吧,林安兒的丫頭連她自己都捨不得罵。輪得到你來罵嗎?
林安兒最是個護犢的主子,何況紅霞還是爲了她才捱罵的。她沉下臉,對那女子道:“我就是她的主子。我當然會說話,但我只和人說話。狗屁不通的畜牲我是不理的。”
那女子呆了一呆,隨即明白那狗屁不通的畜牲是指的她,當即臉色就變了,指着林安兒鼻子尖聲道:“不過是個養媳婦而已,也敢自稱主子,呸!”
林安兒嫁進金家十多年,也受過不少閒氣,可她出身高貴,又是當初金家自己把人接過來養着的,因而金家上下誰也不敢用養媳婦的身份來挖苦她,可如今她已經正式圓房了,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個女子,這樣數落她,林安兒的肺都給氣炸了
。
“你敢再說一句?”林安兒怒道。
那女子壓根沒把這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放在眼裡,冷笑道:“你穿金戴銀,也就是個養媳婦,沒有金家你早就餓死了。”
林安兒原想抽她,可聽她這麼說,反而沒有動手,這是從哪兒來的一傻逼啊。
“聽你這麼說,你一定是金家人了,哪房的啊?”
那女子冷笑,傲然道:“我還真不是金家的,可你要叫我一聲表小姐。”
表小姐?話說金家的親戚也太多了些,林安兒嫁進來十多年,至今也不能全都認識,也不知道又從哪裡冒出位表小姐,還是傲嬌的那一種。
這姑娘名叫許楊月,還真是金家的表小姐,她是金老太太的侄孫女,她要叫金老太太姑奶奶,算是金玖的表妹。
早有人跑去告訴了金玖,金玖俊眉微皺,話說這位許表妹是今天剛到的,在此之前,他也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房遠親。
金玖今日見的客人就是許楊月的父親,也是金老太太的侄兒,許楊月是他的幺女。
金老太太出身小戶人家,許楊月的父親原是鄉間的窮秀才,因爲家貧,到了二十幾歲只好娶了位有錢的寡婦,捐了個七品縣令,許楊月是他到了四十多歲纔有的女兒,甚至是寵愛。許楊月也算容貌出色,又是縣令家的小姐,在她家當地的小縣城裡宛如公主娘娘一般,嬌縱慣了。
許縣令也覺得女兒出色,在小縣城裡嫁個尋常富戶是委屈她了。正巧今年正值皇帝六十大壽,又逢三年選秀之期,皇后娘娘便下了懿旨,以往是五品以上官吏之女方可參選,今年皇恩浩蕩,七品官員的女兒如有人品出色的,也可參選。
許縣令便使了銀子,買通下來選秀的太監,給女兒弄了個參選秀女的資格。
沒想到許楊月還真的被選中了,定親王前年死了一位側妃,許楊月正好補上。
她雖然沒有進宮服侍皇上的資格,但是給皇上的兒子做了小老婆,也就是何紅萼的便宜婆婆。
依皇家規矩,選中的秀女要在一個月後才能進宮或入府,這一個月裡住在自己孃家,由宮裡的尚宮或嬤嬤教導規矩。
許縣令知道堂姐金老太太在京城沒有宅子,但早就知道堂姐家大業大,還是皇商,便帶到金家老宅打聽,把門的聽說是老太太的孃家人。直接就把他們支到老號找大少了。
難怪這位許楊月這麼牛叉,原來人家是被選中的秀女,皇帝的便宜兒媳婦。
金玖可沒想到就這麼一小會兒,許楊月和林安兒就已經掐起來了
。
但許縣令和許楊月畢竟是長輩,金玖不好當衆坦護自己媳婦,便讓林安兒給他們見了禮,這纔對許縣令道:“我還有套宅子。地方清幽。舅爺和表妹便先住到那裡,那裡距皇宮不過幾裡,也方便宮裡嬤嬤出入。”
許縣令倒是滿意。正想點頭,許楊月卻秀眉皺起,滿臉不高興:“金家老宅不夠住嗎?爲何要把我們打發到別處,讓宮裡的人看到。還以爲我們是窮親戚拿不出手呢。”
金玖一怔,心想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你既是待嫁秀女,那旁人自是要避諱着,我這才讓你們獨門獨院住出去,你還不識好人心。難怪我媳婦會和你拌嘴。
許楊月有自己的想法,今天他們到過金家老宅,雖然沒有進門。可從外面也能看到高房大戶,甚是氣派。前朝商人地位低下。連絲綢都不能穿,大成太祖起兵時,得到商賈資助,因此商人地位提升很多,也沒了前朝那些規矩,雖說仕農工商,商賈不如仕族清貴,但有錢能使鬼推磨,誰還在乎那些。何況金家還是皇商,身份地位比之普通商賈又高出許多。
雖說她是待嫁秀女,可這陣子在官裡選秀,早就知道宮裡的尚宮和嬤嬤們狗眼看人低,可若是住到金家老宅,那些宮裡的奴才也會高看自己一眼。外面的宅子即使真如金玖說得那麼好,也比不上金家老宅,說不定就連服侍的人也沒有幾個。
許縣令也覺得女兒說得在理,便對金玖道:“玖哥兒不用麻煩,若是府裡有地方,就騰出兩間,給我們父女暫住便是了。”
金玖雖說對金老太太的親戚全都沒好感,但他們也只是暫住而已,他看向林安兒:“既是如此,夫人就辛苦些,給舅爺和表妹收拾個院子出來。”
林安兒已經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過就是個來暫住的遠房親戚,而且還是金老太太的孃家人,真是的,有什麼好牛叉的。
她強顏作笑:“我這就先回去,讓人收拾個跨院出來。”
許楊月又皺皺眉,嫌棄地看着林安兒,問金玖:“老太太到莊子裡避暑去了,你們府裡就沒有能管事的人了嗎?”
金老太太是個死要面子的人,她當然不會告訴孃家妹子自己被奪權了,只說是天熱了,她不想住在京城,找處山明水秀之地靜養數月。
許楊月一早就聽說金玖以前是傻的,他的正妻是個童養媳,所以看到林安兒,打從心眼裡就瞧不上,歷來當童養媳的都是窮人家的閨女,窮得無米下鍋就把女兒半賣半嫁出去,否則誰會捨得把閨女嫁給傻子當童養媳的。
現在聽到金玖讓林安兒給自己父女安排住處,就覺得金玖是看不起人,即使老太太不在府裡,也應找個有身份的人出來,不應該讓個十幾歲的童養媳來辦事,連帶着把自己的身份也拉低了。
雖說這位許表妹也算是位美人,可金玖快要煩死她了,這姑娘的事逼行爲和金明珠真有一比,不過好像比金明珠多長了幾個心眼。
但許楊月畢竟算是親戚,金玖強忍着說道:“府裡還有兩位嬸嬸,不過後宅之事,我一向並不過問,都交給夫人打理,表妹若是想請兩位嬸嬸幫忙,只管告訴夫人,她來安排便是
。”
金玖這話無疑是告訴許楊月,金家後宅是林安兒說了算的,他這個族長也插不上話。
可許楊月並不知道金老太太早已不是掌家,她就以爲是金玖是圖省事,才讓就在眼前的林安兒幫他們打理的。
當下老大不樂意地白了林安兒一眼,道:“那你告訴你家嬸子們,給我找處清靜的地方住下,免得宮裡的嬤嬤來了,被些無關的人擾到。”
林安兒才懶得給她跑腿,既然人家不讓她來安排,她還樂得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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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宅,林安兒就讓人把陶氏請過來,告訴陶氏。有位待嫁秀女的表小姐和父親要在這裡暫住一個月,讓陶氏安排她住下來,住的地方與府中男丁離得遠些。
原本這種事都是汪氏去做,可今天林安兒卻找來了陶氏,陶氏心裡歡喜,覺得自己壓了汪氏一頭,便問道:“玖哥媳婦。你覺得讓表小姐和那位舅爺住在哪處爲好呢?”
林安兒在回來的路上就想好。便道:“表小姐是待嫁秀女,萬歲的兒媳婦,自是要住得好些。福滿園裡除了老太太的春暉堂,六嬸給挑一住好些的院子便是,舅爺雖和表小姐是父女,可也要避諱。那就住得遠一些。”
陶氏不是個機靈的人,林安兒說得又和沒說一樣。她回去就和女兒媳婦商量,女兒金璇靈機一動:“那就讓表小姐住彩雲軒吧,自從咱們來京城,那裡便空着。我上次進去過一回,裡面雕樑畫柱,比咱們住的院子可要好多了。”
陶氏雖然不知道。可金璇是知道的,金瑤早就盼着有朝一日住進彩雲軒。據說那是以前的四姑太太住的地方,院子大又漂亮,還有些西洋的擺設。
這會子金璇提議請表小姐住進彩雲軒,就是想氣氣金瑤,你不是一直想要住進來嗎?現在那裡有人住了,可惜不是你。
兩個媳婦心裡覺得不妥,那是金明珠住過的地方,金明珠可是被人轟出來的棄妾,讓表小姐住進去好像不太吉利。可金璇的心思她們是知道的,如果能借機氣氣金瑤倒也不錯,金瑤那丫頭平日也太囂張了。
許楊月不讓林安兒安排,林安兒便全都交給了陶氏。當天晚上,許楊月便住進了彩雲軒,陶氏又安排了七八個丫頭婆子過去服侍,又從庫裡領了上好的被褥送過去。
許縣令則住在花園附近的一處大院子裡,那裡是以前二房金炳善一家的住處。
聽到陶氏這樣安排,林安兒差點笑噴了。這位六奶奶也真有才,讓待嫁閨女住進棄妾的房裡,又讓位縣令住到流放犯人的院子裡,你丫真是天才啊天才。
陶氏說得沒錯,彩雲軒的確是整個福滿園裡除了春暉堂以外最好的地方,院子裡有片小蓮池,種了荷花,夏日裡荷香滿園,站在抄手廊子上便能欣賞到園中美景
。
臥房的窗子用的不是高麗紙,而是名貴的玻璃,這讓許楊月很好奇。別看她爹是縣太爺,可她是在小縣城裡長大的,這種如同水晶一樣的窗子,別說沒見過,以前聽都沒有聽說過。她備選秀女時,在宮裡住了一個月,但秀女們住的宮院都是最偏僻的,也很簡陋,那裡的窗子也是用的高麗紙,而不是玻璃。
新來的丫頭詠梅看了好笑,便道:“咱府裡也就是爺們和奶奶的臥房裡才鑲着玻璃,可聽說大少的別館裡,就連下人房裡的窗子也是鑲玻璃的,那纔是真的富貴。”
“別館?也在京城嗎?”許楊月問道。
“是啊,就在城東,大少和大少奶奶沒有圓房時,就是住在那裡,奴婢去過兩回,那裡的園子不比老宅小,裡面還養了戲班子,咱府裡每逢年節唱戲的戲班子就是別館裡的。”
許楊月吃了一驚,沒想到金家還養着戲班子,她在縣城裡,偶爾也有富戶家裡唱堂會,請她過去看戲的,但那些戲班子都是從省城花重金請來的。
這京城裡果然和縣城不同,有錢人的玩藝真多。金家不過是一介皇商,家裡就這般富貴,那定王府可是皇親國戚,正統的皇家血脈,那還不知道會富貴成什麼樣呢。
這時,有小丫頭進來說大少奶奶讓人給表小姐送東西來了。
許楊月皺皺眉,大少奶奶不就是今天遇到的那個童養媳,她讓人送什麼東西啊。
進來的是一位容貌娟秀的中年婦人,穿着杭緞的長褙子,烏黑的髮髻上插着玉釵,手腕上的一對翡翠鐲子水色極好,還有兩個小丫頭捧着錦匣在後面跟着。
詠梅看到這位婦人連忙見禮,對許楊月道:“表小姐,這位是大少奶奶屋裡的玉媽媽。”
來人就是玉娘,既然表小姐初來乍到,依規矩各房裡的女眷都要有禮物送過來。林安兒身份高。別的房裡送禮也不能超過她,所以她只能第一個送禮。
玉娘給許楊月行了半禮,讓小丫頭把錦盒捧過來,在許楊月面前打開。
錦盒內是兩支鑲珍珠的累絲鳳頭釵,和一副白玉鐲子。
許楊月看着這幾樣東西,又打量了幾眼玉娘,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只是點點頭道:“替我謝謝你家少奶奶。下去吧。”
這下子就連詠梅也覺得這位表小姐甚是不妥。玉娘並非府裡的下人,她是自由身,相公還是大綢緞莊子的掌櫃。只因她是大少奶奶的乳母,這才留在府裡,別說是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小姐,就是兩位奶奶也不會對玉媽媽這樣不客氣。
見玉娘走了。許楊月自己從家裡帶來的丫頭翠雲陪笑道:“小姐啊,這位大少奶奶出手倒也大方。您看這鳳頭釵上的珍珠都有拇指大小,奴婢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大的珠子呢,還有這鐲子,水色也好
。”
許楊月從鼻子裡哼出來。冷冷道:“你沒見她那個來跑腿的婆子嗎,她手上戴的那副鐲子只比這個更好,給我的東西還不如賞給下人的。也只有養媳婦纔會這麼不懂事。”
翠雲聞言連忙把裝首飾的錦盒收起來,心想小姐也真是挑剔。小姐的妝盒裡可沒有這麼好的東西。
許楊月娘家的後宅很簡單,許縣令也只有兩個買來的妾室,對這位嫡小姐言聽計從,許楊月在孃家是霸道慣了的,根本不懂得如何在大宅門裡自處,她說的這番話不到半個時辰便傳到汪氏和陶氏耳中,這兩位都知道,府裡來了個愣茬子。
“說起來是待嫁秀女,不過就是給個老男人當小老婆,那位定親王都有孫子了,少說也是三四十歲了,她有什麼可得瑟的,真是小人得志。”
金瑤擺弄着母親準備送給許楊月的一對金鑲玉的髮梳,發起勞騷。
汪氏拿起那對髮梳看了看,哼聲道:“金家大少奶奶手裡有的是好東西,送過去的想來也都是能拿出手的,她都要看不上,偏要拿自己去跟玉媽媽比,平白讓下人們看不起她。既是如此,這對金鑲玉的髮梳咱們也別送了,免得招來埋怨。”
既然許楊月這般難相處,汪氏乾脆省錢了,讓人送了兩匹杭緞過去,說是讓表小姐縫衣裳用。
陶氏手頭原本就不如汪氏寬裕,她都沒有幾件能拿出手的首飾,更不用說送給許楊月了。聽說許楊月連大少奶奶給的東西都看不上,乾脆把自己繡的兩個荷包幾條帕子送了過去。
噗!
可想而知,許楊月看到兩位嬸嬸送來的東西,鼻子差點氣歪了,偏偏這時,府裡的幾位姐妹和嫂子也送來了東西,不過是些點心、團扇之類的小物件。
翠雲雖是頭一回來京城,可也覺得有些不對,她拉拉詠梅的衣袖問道:“金家這麼有錢,怎麼親戚們只送些這東西,咱家老爺是縣太爺,小姐也不會缺了這些物件。”
詠梅雖然只是三等丫頭,沒有機會伺侯府裡的奶奶們,可也看不上許楊月的德性,便道:“府裡各房送禮都是要看着大少奶奶的,自是不能超過大少奶奶,表小姐看不上大少奶奶的禮,那別人自是明白表小姐不喜歡那些,那就送些別的,不送首飾了。”
原來如此,詠梅爲自家小姐點根蠟,就您那麼幾句話,這要少收了多少重禮啊。
林安兒坐在金滿堂裡,已是聽說了各房送禮的事,笑得她前仰後合,你這麼清高,那就索性清高下去吧,免得被我們家的銅臭把你薰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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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五一快樂啊,大過節的,求個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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