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姐!”
蘇蘭的反應極快,一見來人,頓時就像鬆了一口氣似的,轉而掛上一個甜甜的笑容,朝着蘇蘇笑道:
“二姐,大姐也來了,咱們一塊進去吧,爹跟端王還在裡頭等着咱們呢。”
“爹,端王殿下。”
三女一道進了正廳,給上座的端王行了個禮。
當然這行禮也有不同的講究,蘇蘭年紀最小,不用下跪,就打了個千兒,而蘇蘇壓根就不太會這個,只是跟着蘇婼照葫蘆畫瓢的跪下扣了個頭。
“起來吧。”
楚縱歌手裡還端着被茶,看了蘇蘇一眼,淡淡的開口。
“老朽還要多謝王爺找回了老朽的女兒”
蘇蘇擡頭飛快的瞥了一眼,這個應該就是原主的老爹不錯了。
但是怎麼看這老爹也沒怎麼把女兒的死活掛在心上啊,壓根都沒看她一眼,反而一直在跟這什麼端王在表示感謝。
你感謝人家救了你女兒,那你倒是看一眼你女兒啊喂!
難得的,蘇蘇忿忿了一把,倒不是替她自己,只是替這個已經不知道怎麼樣的原主蘇蘇覺得有些不值。
她纔剛來這,就已經感受到了姊妹間的表裡不一,父親對她的漠不關心。
不知道這原主十幾年來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
“王爺言重了嗯?蘇蘇,你手裡拿的是個什麼?”
哈?
被點名的蘇蘇有種上課偷吃被先生逮到的感覺,她一擡頭,正好對上蘇大人皺着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自你昨日走失,也不知衆人爲你擔了多少心,現在平平安安的回來,怎麼也不知好好梳洗一下來謝過王爺,手裡還拿着這什麼跟着你的嬤嬤呢,這是成何體統!”
一片死寂。
蘇蘭和蘇婼擺明了是看好戲的模樣,甚至蘇蘭都忍不住露了個幸災樂禍的笑容,而蘇婼的眼神就更加愉悅。
本來她們是該帶這位二小姐梳洗一番的,可是
蘇婼勾起一個無奈又溫柔的笑容,她倒要看看,一個這樣不修邊幅的丫頭,爹爹還怎麼讓她嫁到端王府。
蘇蘇咬了咬嘴脣,賭氣一樣的準備開口,她這副樣子自然是都落盡了另一個人的眼裡。
“蘇大人嚴重了,蘇姑娘手上的是本王贈她的古玩,幾個同僚不知從什麼地方尋來的,我看蘇姑娘喜歡,就贈她了。”
楚縱歌還是淡淡的語氣,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卻是套用了蘇蘇自己的說辭,雖然在場的衆人都覺得這玩意不像是個古董,但是端王開口,其他幾個人的臉色都略略變了變。
最沉不住氣的還是蘇蘭,幾乎是當下就垮了臉,有些恨恨的偏頭白了蘇蘇一眼。
先是嗆了自己一句,現在瞎子都看得出來,端王這是在給她解圍,怎麼一天不見,這二姐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而饒是蘇婼,臉上也有些變化,不過她好歹比蘇蘭年長几歲,還是儘量得體的保持着笑意,但是眼裡到底帶了些恨意。
本以爲端王只是路上湊巧碰到了那丫頭給送了回來,沒想到居然還送了她東西。
端王是什麼人,幾個皇子中除了瘸了腿的六殿下,就屬他最得聖寵,但是這麼多年始終待人都是冷若冰霜的模樣,而蘇蘇那個小賤人,不過是因着她孃的關係居然早早的就跟端王定了口頭上的婚約。
蘇婼眼裡的恨意一閃而過,但是很快,她就換上了得體優雅的笑容,對着蘇蘇親暱的一點頭:“我當妹妹爲什麼從進門就不肯鬆手呢,原來是殿下送的,待會讓嬤嬤給你收起來,妹妹心智有失,別給砸了纔好。”
她這是在變相的提醒端王,也是提醒父親,蘇蘇早在幾年前發了高燒,那之後就一直心智有失,是無論如何都做不了端王妃這個位置的。
“不勞姐姐費心了,妹妹保管個把東西還是不成問題的。”
清脆的嗓音在正廳裡想起,蘇婼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笑眯眯的蘇蘇,一時間竟有些失語。
“嗯?蘇蘇你?”
上座的蘇大人也驚了一驚,他確實是沒怎麼關注這個幾年前就有些癡癡傻傻的女兒,因此方纔進來時也沒發現,二女兒的眼睛黑亮的驚人,哪還有半分失神的模樣。
“父親。”
蘇蘇笑的燦爛,完全不顧旁邊的蘇驚訝的模樣,只乖巧的行了個禮。
“女兒想先去整理一下,換身衣服,不知可不可以。”
她這話說的已經夠婉轉了,還儘量保持着笑容,果然,蘇大人在看到她髒兮兮的外套時眼神也軟了幾分。
“去吧,讓丫頭好好給你梳洗一下。”
“是。”
“既然如此,本王也告辭了。”
楚縱歌也站起身來,對蘇遠道點一點頭。
只是反而有些更摸不清頭腦了。
這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樣?
蘇蘇失智這事幾年前就傳遍了京都,但是她現在突然又不瘋不傻了,他本以爲這是蘇家一步掩人耳目的棋,這才親自送了她回來。
可是,怎麼看起來,不光蘇遠道是一臉驚訝,甚至就連蘇家另外的兩個女兒也都是一副毫無預料的樣子?
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蘇蘇巧合的不瘋不傻,又巧合的撞上他,由他親自送了這丫頭回來?
楚縱歌的眼神深了幾分,蘇家是朝廷上舉足輕重的清流世家,而蘇蘇的孃親是他的表舅母,小時候甚至還照顧過他一段時間,因着這個,他才應下了同蘇家小姐的婚約,只是
五年前的那一場事變,連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水紅色的身形漸漸走遠了,那腰細的彷彿盈盈一握就能掐過來。
楚縱歌微微眯了眯眼,也好,就當是個巧合吧。
“王爺”
蘇婼頭一次面上有些掛不住,她方纔給父親遞了眼色,已經站在楚縱歌身邊良久,就等着同他說幾句話,但是
她眼裡的嫉妒已經快要抑制不住了,王爺的眼神,從頭到尾都不曾落到她身上,而是一直盯着那個髒兮兮的賤人。
不,不可能。
那個丫頭有什麼好!長相不過算是有幾分姿色,同她相比,簡直就像個沒張開的毛孩子。
她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做到。
蘇婼狠狠的咬了咬下脣,努力揚起一個溫婉的笑容,輕聲喚道:“王爺可要婼兒相送?”
“……不必。”
楚縱歌瞥了她一眼,擡腿便出了門,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曾留下。
“賤人!”
等到端王的身影消失,蘇婼的臉色幾欲扭曲,咬牙切齒的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