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些關於蘇蘇的傳聞,讓世婍對蘇蘇抱有強烈的好奇,因此在馮氏繼續與郝夫人搭話的時候,她便繞到後頭拉着蘇蘇:“和公主還有半個時辰纔來呢,母親和郝夫人聊天,你跟我去那塊石頭那瞧瞧。”
蘇蘇不必顧及郝夫人,跟着郝夫人和蘇婼她們又覺得無趣,自然點頭同意。馮氏聽見了,只對世婍說:“快去快回,我們在前頭的桌子等你們。”
世婍和世婍的侍女鎖珠,蘇蘇和銀雪便又重回了刻字的石頭旁。
“軟風綃簾不勝香,丹華灼豔訴春芳。誰樂仙家瑤池地,來我宋城踏紅妝。”
世婍仰頭將詩又唸了一遍,滿懷憧憬:“樑昭儀纔是該做皇后的人物。”
鎖珠一聽這話嚇了一跳,看旁邊除了蘇蘇銀雪沒有旁人,但不遠處卻還有一羣女眷:“小姐誒這是宮裡,說話可得當心點。”
“怕什麼,今天太后又不在這。”世婍轉頭朝蘇蘇嬌俏一笑,“你說是不是。”
蘇蘇看出她心性豁達,不是蘇婼蘇蘭那派人物,一時心生好感:“做不做得成皇后是各人的命數,且並不是說做了皇后便到了一個女子的頂峰了,像樑昭儀這樣的,若真做了皇后,恐怕也不一定是現在我們知道的樑昭儀了。”
“哈哈,你說得有道理,皇后處處受限,沒什麼好做的。”董世婍語出豪言,鎖珠卻又嚇了一跳,差點上來捂了她家小姐的嘴。
“我的姑奶奶誒,小心些。”
董世婍見蘇蘇不說話了,恍然大悟似的大笑:“哎呀是我錯了,你以後嫁給端王,說不準要做皇后的,其實做皇后,人人都羨慕的,那些小姐,個個都爭破頭,可見皇后的好處多得很呢。”
蘇蘇被她的解釋逗笑了,閨閣裡頭少有她這麼爽朗的,聽說她還有兩個同胞哥哥,都是俊才,自小和哥哥在一處多了,被當成男兒教養,讀書識字,在哥哥跟前耳濡目染,也很有些見識。
“好了我不逗你了,看你都要害羞了。”世婍拉起蘇蘇往裡頭走去,“你一定不喜歡那個郝夫人吧?”
蘇蘇被她這問話震驚了,還有這麼直白的嗎?
“這是肯定的,我也不喜歡她。”董世婍替蘇蘇回答了。
“爲什麼呀?”蘇蘇好奇,“我不喜歡她還有些緣由,你倒是爲什麼?”
“看着生厭。父親在朝堂上的人脈關係,就是母親平日閒聚的人脈關係。父親和哪個大臣交好,母親就要和哪個大臣的夫人交好,這是官家夫人都明白的道理,可你以爲我母親是真心和郝夫人交往麼?”
董世婍實在是心直口快啊!
蘇蘇忍不住笑起來:“你這話告訴我還好,要被別人知道了,肯定要跑去告狀。”
“我是篤定你不喜歡那個郝夫人,我看她也不喜歡你,她那兩個女兒也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她們。”
“這是當然,她們搶了我的東西,還想着法的欺侮我,我怎麼能喜歡她們。”蘇蘇也對她坦誠。
“她那兩個女兒,一個做作,一個潑鬧,我每次應付她們都累得半死。今兒好歹遇見了你,說實在的,我不是歧視庶出的人,可是她們爬上了嫡出的位置,就真以爲自己多尊貴了,那副嘴臉我真是不喜歡。”
董世婍還是帶着出身的驕傲的,大凡官家世家嫡出的小姐,都有點這毛病,不過這並不影響蘇蘇對她的好感。
“你似乎是第一次來這種宴會,以前都在家做什麼呢?”董世婍好奇,她的確是第一次見蘇蘇,除去模糊的小時候可能的見面。
“我母親去世以後,郝夫人將我趕到側園去,無人問津,她甚至在外頭放出我瘋傻的消息,又怎麼會帶我出門呢。”蘇蘇說起從前也是十分無奈。
董世婍想不到郝夫人竟然會做出這種事,大爲震驚:“什麼?她好歹是蘇大人的繼室夫人,竟做這等沒臉的事?那你後來是怎麼出來的?”
“長大以後稍稍聰明些,不願她那麼壓制我,何況我也是我父親的女兒,我的母親也是我父親的正妻,我作爲他們的女兒,怎麼能甘心一輩子待在破舊的側園裡呢?”
“是啊,像這種人,竟敢對正妻的女兒做這種事,實在是太過分了。”董世婍對蘇蘇的遭遇表示十分的同情。
董世婍遠遠看見幾個女孩子,似乎都是來參加桃花會的小姐們,激動了一下,拉起蘇蘇:“走,帶你去見幾個姐妹。”
那幾個小姐正談笑得開心,看見世婍過來了,都招呼她過去。忽然看見她身後還有一個眼生的,長相漂亮,衣着鮮亮,一時面面相覷。
“世婍,這是……”一個黃衣女子問道。
那黃衣女子比世婍還高出一些,在一衆小姐中亭亭玉立,鵝蛋臉龐清秀和氣,一身黃色煙籠花百水裙,勾勒出高挑身線,清雅大方。
世婍便向她介紹:“這是蘇蘇,蘇府的二小姐。”
“蘇蘇?”
衆人都有些驚訝,蘇蘇的名聲早有耳聞,卻還是第一次見到,紛紛讚歎起來:“這就是蘇蘇啊,不愧是未來的端王妃。”
“蘇小姐這身的衣裳真漂亮呀,也是奪天工的麼。”
蘇蘇便點頭微笑,世婍便一一給蘇蘇介紹起來,首先是那個黃衣姑娘:“這是康王府的月盤郡主。”
蘇蘇一驚,連忙向她福了一禮,月盤便也向她回禮。
康王就是當年太后收養的孩子,因爲奪嫡無望,太后後來將籌碼放到當年的皇上身上,但是依舊養着康王,還是有些母子感情的。
月盤便是康王的次女,康王的長女已經出嫁多年,甚少回平城。
“這是郭太尉之女,郭夷綰。”
少女盈盈向蘇蘇微笑福禮,蘇蘇便也還禮。
剛剛一過來,蘇蘇就注意到她了,只因其容貌出衆,氣質不俗,與郡主一樣鶴立雞羣。
只是聽到郭夷綰三個字的時候,蘇蘇還是微有驚訝。郭夷綰在平城很有才名,有人將她和蘇婼稱爲閨閣雙秀,只因二人才華出衆,不過郭夷綰的容色倒更在蘇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