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朱獻寧的聲音將青雲的思緒從遙遠的上一世又給扯了回來。
“青雲，你是不是去過無盡虛空，而且在裡面呆了很久啊？”
聞言，青雲不再隱瞞，嗯了一聲算是肯定。
“呵呵，能在充滿空間亂流的無盡虛空中活下來，你還真是有着大氣運大機緣的天之驕子啊！”
朱獻寧感慨道，這話小爺怎麼聽怎麼覺得有些耳熟，好像阿蓮也總是這麼說他。
“呵…呵呵…運氣，確實是運氣。”
“有句話說得好，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嘛，星辰之力中蘊含‘虛’的法則，上三階的修士基本都需參悟法則之力，所以你身上的星辰之力目前來說看似無用，可在一些歸靈境大能的眼中不啻於萬金難求的稀世珍寶啊！”
這回青雲倒是頗爲中肯的點點頭。
因爲上次潘岳仁在察覺到他的身上蘊含星辰之力後，表情那叫一個豔羨。
“不過嘛，一旦選擇焚寂肉身擺脫桎梏，那也就意味着即將正式面對飛昇劫，所以很多歸靈境的前輩哪怕有機會踏足虛空，感悟虛之法則，也會極爲剋制，有些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原因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到。”
青雲啞然。
如今的世道飛昇無望，歸靈境便是絕大多數修士的終點，隨便感悟虛的法則還真容易擦槍走火。
“那朱師，青雲體內的星辰之力對他可有什麼負擔？”
龍賦詩的話讓小爺心中一暖。
“放心吧賦詩，你完全沒有擔心的必要，因爲這種法則之力連歸靈境的修士都只能感悟卻無法運用，更別說青雲了，慢慢消化吸收，除了強筋健骨，他想用還用不了呢！”
朱獻寧笑道。
“誰說的，小爺我的洛雲劍還嫌不夠呢。”
青雲心中腹誹。
可他不知道的是，星辰之力，也就是虛之法則，自己確實無法運用，但卻也會一點點的改變他的身體。
所謂“強筋健骨”可絕非表面那麼簡單，經年累月過去，他的身體將會與虛空更加契合。
往大了說能爲他在面對九霄雷劫時提供意想不到的生機之路，往小了說至少也能慢慢感悟空間之力。
若是如今的他再度碰上潘氏一族的看家絕技“青玉移影”，不說能夠掙脫鉗制輕鬆逃命，至少也能提前察覺做出應對，而非是坐以待斃。
說實話，青雲和朱獻寧雖然經常見面，但不知爲何，朱大丹師對他總是十分客氣且恭敬，這讓小爺與之相處時總有種難言的隔閡感。
他自覺並非是自己的冷淡與提防，反倒像是朱獻寧將其給當作大爺給供着一樣。
據他推測，很可能是因爲費老比較喜歡自己的緣故，方纔引得對方如此討好。
但即便討好，也沒必要如此…
“阿諛取容。”
龍賦詩曾用了一個青雲唸了七八遍都覺得拗口的成語，毫不留情的點評了一下自己這位勞苦功高的代課老師。
當然了，這卻並不影響二人向苦逼的朱師討教學習。
“怎麼了青雲，爲何用如此奇怪的眼光看我？”
丹師整日與天地靈氣打交道，無論五感亦或神識都遠超常人，在察覺到青雲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朱獻寧略帶不解的問道。
“啊…哈…哈哈…沒什麼朱師，我只是覺得，您與我想象中，那種‘仙風道骨’的丹師還真不太一樣。”
小爺尷尬一笑，比起“仙風道骨”，他更想用“枯槁嶙峋”來描繪心中的高階丹師，就好比當初糟老頭子造型的費丹青。
“哦？仙風道骨？”
朱獻寧再度習慣性的搓了搓自己的山羊鬍子，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疑惑。
“呃，學生入學宗門也有些年頭了，包括過去在外時的見聞，打個不恰當的比方，丹師浸淫丹道疏怠修行，實力比之同境界的修士應該更加孱弱，可自打我第一天見到您開始，您給我的感覺都相當強大。”
青雲所言當真不帶半點恭維。
撇開卓越的學術造詣不談，雖說朱獻寧曾在絳雲洞學生宿舍前對陣紅塵客時遜色一招半式，但要知道，他當時面對的可是“無敵”的紅塵客。
且紅塵客身上還隱藏着不知凡幾的極品靈劍！
若是全力施展，絕仙門主留給女兒的保命手段，爆發起來只怕絲毫不弱於姚夢尋身上的魔生令，斬殺尋常歸靈境大能恐易如反掌！
到了後來，無論是見識與眼光，還是面對潘岳植與潘岳仁兩尊歸靈境大佬時的自如與鎮定，朱獻寧的表現均可圈可點，小爺在其庇佑之下也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不曾想，這番“誇獎”卻是讓朱師的老帥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手一抖，鬍子差點沒被拽下來兩根，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一番，看的青雲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哈…呃…青雲…你真是謬讚…謬讚了啊…”
似是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輕咳一聲，朱獻寧臉上的紅暈迅速褪去，活像是用了什麼收攏氣血的秘法，緊接着正色道：
“青雲啊，這話我之前也對賦詩說過，外丹術，也就是丹道一途，傳自萬古歲月之前，乃是人類不修內丹後想要成仙必不可少的方法，但…或者就像你說的，煉丹不煉身，乃旁門左道耽誤修行，致使境界受限，壽元斷絕。”
說到這裡，朱獻寧有意的頓了頓，可這話卻把小爺給嚇了一跳，趕忙搖頭澄清道：
“朱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他實在不敢相信，身爲玉壺丹師的朱獻寧竟會將自己窮極畢生的修行之法，比作旁門左道。
擺了擺手，朱獻寧旋即將目光投向默不作聲卻一臉淡定的龍賦詩，又開口：
“人的精力有限，一天也只有十二個時辰，醉心丹道已然耽誤修行，若是將…”
“多謝朱師教誨，賦詩心中有數。”
輕抿了口靈茶，龍賦詩打斷道。
“賦詩…”
青雲微微皺眉。
朱獻寧好意提醒，但龍賦詩的態度顯然不僅是敷衍，甚至帶着些許不恭，這讓他十分詫異，心道賦詩以前似乎沒這麼我行我素啊？
不過青雲的聲音似乎很是有用，他注意到龍賦詩放下茶盞時稍稍緩了那麼一瞬，終是歉然道：
“朱師恕罪，賦詩不過僅是一小城長大的世家之女，如井底之蛙，不曾見識過繁花似錦的九州，今後定當用心丹道，不負朱師厚望。”
言罷，龍賦詩舉起茶盞，敬了朱獻寧一杯。
“呵呵，賦詩莫要怪罪，家師與師祖不止一次褒讚你的天資，我也是怕滄海遺珠，讓宗門抱憾。”
朱獻寧絲毫不以爲意，對這溫婉知性的嬌弱少女，有着和青雲一模一樣的包容。
不過青雲心中卻很是清楚，龍賦詩對於世間的種種奧秘，有着無與倫比的好奇心與求知慾，甭管剛剛用沒用惑音，小爺都知道她是在睜眼說瞎話。
只是說起一天十二個時辰，青雲心中微動，因爲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提醒過龍賦詩多少回，讓她至少隔幾天休息一次。
雖然到了元化境，修行至臻，元神將成，修士已經不需要原始的睡眠了，但長期高度緊張的話不管是對身心還是精神，或多或少都有影響。
可龍賦詩的精力簡直比擁有麒麟血脈的青雲還要旺盛許多。
哪怕不再爲了煉製消煞丹賺取學分而殫精竭慮，但她似乎真的開始對原本不值一哂的丹道逐漸入迷。
而龍賦詩的興趣又實在太廣，天文地理幾乎無所不涉，想要填補自己旺盛的求知慾，也只有將時間都充分利用起來了。
小爺關心過她幾次之後發現並無大礙，便也不再多言，免得壞了心上人的興致。
談及修爲境界，朱獻寧不免多說了幾句。
依他所言，青雲對於煉丹一途的認知，其實與絕大多數修士心中所想一樣，均是有些狹隘，此乃修行時日尚短的緣故。
可事實上，丹鼎一途亦是蘊含了某些至高至上的“道”。
“道？”
青雲和龍賦詩異口同聲的反問。
“不錯，方纔我說過，內丹術的落寞代表着紀元交替，法則更變，取而代之的乃外丹術，也就是現今修士多輔以丹藥，提升修爲之法。”
環視了一圈周圍熙攘的人羣，朱獻寧的手指再度如穿花蝴蝶似得跳起了舞，緊接着三人的存在感似又一次降低了不少。
“這不僅僅是一種方式方法的更迭，試想內丹能助人成仙，那麼外丹若真只是旁門左道，我輩丹師豈不都成了大傻帽？”
“靠，剛纔是誰說丹道是旁門左道來着？”
青雲雖然噗嗤一笑，心中卻默默吐槽。
“大道萬千，殊途同歸，不修自身僅爲表象，相輔相成方爲正途。”
小爺不知道朱獻寧從費老那裡學了多少知識，但他捏着鬍子，一副高深莫測故弄玄虛的架子卻能打九十分。
當然，二人皆是聰慧之輩，很快也明瞭了朱獻寧的弦外之音。
是啊，丹藥與修行並不衝突，二者本就是相輔相成之事，既然外丹術能接替內丹成爲主流的修行法門，便也是順天應時，不可能只是一種阻人成仙，或爲他人做嫁衣的愚蠢之法。
換句話說，那些修爲孱弱但卻想要煉製不老長生藥的丹師們，包括妄圖一朝得道的普通修士，不正應該被天地所淘汰嗎？
叮叮~：可能最近後宮番看多了，總被噴男主吃軟飯，後面會改進改進，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