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一瓶酒,一人獨飲……他是仙,但他始終一個人。莫非成仙者註定孤獨?這般的意境該如何說纔好?生死輪迴,日夜交替。他可以做到一劍萬人斬,但爲何斬不斷這星空,這明月,這人世間的凡塵?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年,十年,百年,千年,萬年……花枯萎了,酒也喝盡,仙也已經不存在,無花無酒無劍仙!
這萬年來的沉思讓他終於懂得自己是什麼東西,我不就是一個人麼?一個法力無邊的普通人,我會喝醉,我會賞花,我有我的愛人,我的愛人死去會傷心,我還會想事情,我還會惆悵,我還能死!
生老病死,愛恨別離,七情六慾!何人是仙?何人配得上仙一字?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他已經不再年輕,身旁的仙劍也似乎已經生鏽……他抖掉了身上三尺厚的塵土。
還記得萬餘年前,眼前一片荒蕪!而此刻,放眼望去,萬里花海,百花齊放,鳥兒暢遊,陣陣花香……
這時,突響起一陣吆喝:
“酒咧……酒咧……正宗花仙酒……”
“小哥,能不能討碗酒水解渴?”他已有萬年沒有喝酒。
小廝憨厚一笑,盛起一大碗美酒遞給他:“喝吧大叔,不要錢的。”
他欣慰一笑,接過碗就是仰頭一口悶下,一滴不灑,一滴不剩。
“好酒,好酒!”他已有萬年之久沒有流過淚水……
“大叔這是心頭有思念之人吧?”小廝笑問道。
他驚訝地看着小廝。
小廝又道:“釀酒師父與我說過,百花酒,沒有一個人會喝醉,但卻沒有一個人喝了不哭。”
“爲什麼?”
“世間花有千百種,世間酒也有千百種,世間的人也有千百種,若以百花釀成百花酒再給那千百種的人喝,總有一絲辛辣會嗆得你流淚。”小廝深意地看着他,又道:“我師父還與我說過——”
“說過什麼?”
“能流淚的人說明他心中還有不甘,既然留有不甘,又爲何要放棄呢?”
他吃驚地望着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廝。小廝身上一絲靈氣也沒有,普通的相貌,普通的身高,他僅僅只是個普通的凡人——可他卻說着不普通的話……
“受教了!”他衝之一鞠躬,此刻他的眼神變得清明起來,他一頭白髮變得黝黑,就連他手中的仙劍也退去鏽跡……
他倚着劍仰頭望向當空的暖陽,腳下御起一團金光,頓時一股浩瀚的氣息充斥着天地。
有花,有酒,自然就有劍仙!
既然留有不甘,爲何要放棄呢?他仙劍一揮,作破天之勢眨眼間便遁空而
去!他的方向,正是那當空的太陽!
離太陽越來越近,他卻未感受到那份焦躁的熾熱,有的只有那無限的溫柔。
這是一個假太陽!那便一劍碎了它!
魔劍腥紅之月慢慢幻化在他手中,一股毀滅剋制着溫柔的陽光,他一劍揮下,一道黑光將太陽一分爲二,隨後他身形一散消失在空中……
太陽宮,誅仙金塔之外,衆修不敢眨眼甚至不敢呼吸,因爲一股極強的氣息正在不斷地衝擊着誅仙金塔。
“不能讓他出來!”誅仙子大喝一聲,渾身修爲透體而出,蘊含着生機與仙光施壓在金塔之上。
衆長老也不敢怠慢,紛紛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壓制住那道衝擊,可事實他們越壓制,衝擊便越來越猛!
那道氣息彷彿剋制誅仙金塔一般,它充斥在誅仙塔內硬生生地將誅仙塔膨脹了一倍不止,且變化還未消失,誅仙塔的體型還在不斷的增大,沒過一會兒,大過了誅仙台,大過了太陽宮——它就要爆炸了!
“撤出本元,讓誅仙塔與他同歸於盡!”誅仙子無可奈何之下終於做出決定。
衆長老沒有猶豫,他們雙手結印,八道金人自誅仙金塔內快速飛出。而在飛出的一剎那,整座金塔便開始崩塌,毀滅的氣息宣泄而出,整個誅仙台與太陽宮都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它們就要坍塌了!
“宮深處有一處傳送陣,速去!”
他們要逃離太陽,但卻在他們正欲轉身之時,安晨的聲音從塔內緩緩傳來:“你們誰也別想逃。”
話音剛落,安晨口含着誅仙,手持着腥紅之月,他一腳將誅仙塔踹破一個大洞隻身走了出來,於此同時,數百把仙劍得到了解放,他們呼嘯而至形成一道劍牆將誅仙門衆長老擋在了誅仙台前。
“安晨,你想讓我們與你同歸於盡麼?”誅仙子大怒道。
“同歸於盡?”安晨好生不屑,他看也不看誅仙金塔隨手便是一道劍氣,“刺啦!”一聲脆響,誅仙塔開始有了裂痕,毀滅的氣息更加濃郁,至多還有三息,他就要帶着太陽宮化爲塵埃。
“你莫不是瘋了不成?”誅仙子咆哮着與諸位長老格式法器,他們想要衝破劍牆,但劍牆卻如一個牢籠般紋絲不動地將他們困在其中。
安晨將誅仙從口中取了下來,他步態緩慢,猶如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般,一步一步地走向誅仙子:“同歸於盡這四個字不適合用於衡量你我之間的生死,你會死,我卻不回。”
“我等就算自爆也不會辱死在你的——”
“轟隆!”
一聲巨響,誅仙金塔爆裂開來,毀滅的氣息吞噬着最後的生機,一股空前巨大的
威壓席捲而來,安晨還是手持雙肩,左誅仙,右紅月,他毫無忌憚地漫步在毀滅氣息之前,甚至連頭也沒有回下一刻,或許唯一有變化的便是他的頭髮——他的髮絲已不再慘白,他的髮絲隨着爆炸的氣息散亂擺動,一切都是那麼唯美。
漸漸地,金光開始白化,最後慘白與毀滅取代了一切……
太陽本洪荒,然而卻有人在這裡開墾,所以有了太陽宮。
塵歸塵,土歸土,洪荒萬年變洪荒。
自從爆炸的那一刻起,世上就再無誅仙門一說,更無誅仙台與誅仙陣,這裡被夷爲平地,再過不久洪荒野獸便會駐紮在此地。一切又變回那神聖不可侵犯的太陽……
誅仙子與衆位長老並沒有死,他們仰趟在劍牆之下不能動彈,他們受了極重的傷。
安晨沒有死,因爲他不可能死,但他已沒了肉體與本尊,屆時他真的成了超脫六道之外的東西。
“你……你爲要保護我們?”誅仙子捂着胸口極其虛弱地問道。
“因爲我要殺了你。”安晨說着揮起誅仙一劍插在誅仙門一長老的胸膛,剎那間誅仙劍開始汲取他的骨髓,最後他化作了一具白骨。
誅仙子大驚失色,他不禁咆哮道:“你既然要殺我爲何要保護我等?”
“只因你剛剛說,你寧願自爆也不會死在我的劍下,我只想證明給你看罷了。”安晨淡然一笑,又是幾劍結果了其他長老的生命。
“金仙?可笑的金仙,最後卻被人用劍刺死!”安晨狂妄大笑起來,他用劍指着誅仙子諷刺道:“怎麼?你還認爲你的玄天卦能占卜天運麼?你還以爲你能操縱安某的生死麼?狗屁都不是!”
“你認爲我錯了?”誅仙子也突然不屑起來,“玄天卦從來都不會錯,或許是老夫太極端才造成物極必反的結果,但靈界終會毀在你的手上,這是天運變數,是不測風雲,你就是個怪物,魔頭!”
安晨再也笑不出來,他握劍的手已在顫抖,他恨不得一劍結果了誅仙子的命!
“怎麼?被老夫戳中了?”誅仙子卻狂聲大笑起來,笑得極其不屑,笑得極其輕蔑。
就這樣,安晨無言了許久,最終他收起劍嘆下一口氣轉身離去。
“怎麼?你不殺老夫了?”誅仙子突然問道。
“我暫留你的命。。”安晨踏空而起,手上的仙劍與魔劍已經蓄勢待發,他定睛放眼着太陽的內核與萬里洪荒,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早就已經決定。
“你……你要幹什麼?!”誅仙子瞪大了眼睛,一股不安與恐懼爬上他的心頭。
“我暫留你命,是想讓你看看我如何一劍斬碎太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