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柳青陽醒轉,已是三天之後,那白蛟已經不見蹤跡,卻是見到赤月仍在一邊。
赤月醒來較早,那日也不過是頭部受了撞擊而已,柳青陽則是過度透支,方纔這般。
至於那白蛟,倒是君子所爲,既然輸了賭約,自然不曾暗下毒手,反而等待赤月醒來,確認這二人不會再出危險,方纔離去。
白蛟還同赤月轉交柳青陽一句話,那話是今日輸了,便放了他們一馬,如果下次遇到,那麼就不會留手。
柳青陽倒是笑了,這人的性格同那姬無雙倒是十分相像,只是姬無雙骨子裡熱血更濃,這白蛟卻是一如既往冰冷。
柳青陽、赤月對視片刻,誰也不曾先是開口,只因這其中種種太過複雜,難以分說。
但那柳青陽得了黑炎絕變,終究是佔了便宜,只得先是開口道:“白陽託我告知,得你這個兄弟,此生無憾。”
赤月一怔,露出意思苦笑,道:“那便好,想來他走的該是很安詳,那般死法,倒也痛快。”
柳青陽沉默下來,不知如何安慰。
赤月徑自坐在一棵樹下,他既不想回了那神殿之中,也不想四處遊蕩,僅是想在這地方靜靜待會兒。
三十年前,決絕峰上。
兩個少年一頭磕在地上道:“師尊在上,弟子願潛心修行,相伴大神左右。”
一個白袍老人輕輕撫摸了兩個少年的頭,道:“起來吧,赤月,白陽,今日之後,你們便是同門師兄弟,應當相敬如賓,攜手共進,方不辱沒我巫咸的名號。”
兩個少年道:“謹遵師傅教誨。”
話畢,兩個少年看着對方,那眼神熱忱而好奇,對方就是自己相伴一生之人,雖是不懂這相伴一生是何概念,卻也知道,未來的日子很長,要同對方一起走過。
那巫咸大神大手一揮,便是拋出兩卷術法給了赤月、白陽,少年心中奇異,熱切的翻開書卷,卻是看到,那書卷竟是半冊,當下皺了眉頭。
白陽問巫咸大神:“師尊,這法術爲何只有半冊?”
巫咸大神笑道:“另外半冊就在赤月手裡。這術法通天徹地,威能絕大,不是一人能夠掌握,所以,不可貪心,半卷也夠你受益終生。”
白陽點點頭道:“徒兒明白了。”
巫咸大神笑了笑便是離開。
赤月小心翻看術法,卻是發現,他那一卷,乃是那黑炎奪魂之術,術法上說,這半冊乃是那術式淨化所在,只是若要行了術式,需要將那軀殼化爲一團精血,身死而術成。
倒是白陽,生性頑劣,卻是不曾看過這術法。
赤月思慮片刻,便是將那術法卷軸偷偷換了,這半卷果真不用丟了性命,只是虛弱幾年而已。
在赤月看來,這卷軸纔是那強大術法所在,至於另一卷,爲他人做嫁衣的事情,赤月自然不會做出。
轉眼便是十年過去,決絕峰上風雪如舊,只是這一天來,巫咸大神卻走了,臨行之時,也叫赤月、白陽兄弟二人下山歷練。
這十年光景,本就煩悶,如今聽了這般消息,兄弟二人自然較好。
這二人穿着那決絕峰上歷練衣衫,便是下了決絕峰。
一路所行,村鎮人民無不跪拜相應。這時二人方纔知曉,自己拿一身衣衫,便是巫咸大神座下大巫標誌。
白陽這人雖然生性頑劣,卻也內心耿直,倒是不覺如此身份有何不妥,倒是那赤月,漸漸迷戀凡塵俗事,頻繁插手村寨事務。
白陽對此不解,道:“師兄我們專心修習術法,你要這世俗權利有何用?”
赤月笑道:“你還小,不懂!我們修行術法十年,便是爲了這權利。你看這美食美酒,不都是供奉你我,若你我不是大巫,他們如何肯這般?”
白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忽地一夜,赤月施術斬殺了村寨來犯,村寨便是舉辦了供奉大巫的宴會,那宴會上載歌載舞,無數女子對這赤月投懷送抱。
赤月入山之時,方纔是少年,如何見了這般景象,便是意亂情迷,當夜便是品嚐了女子味道,更是對這女子味道念念不忘。
於是,赤月沉默其中,終日不同那白陽潛心修煉。
白陽見如此這般,便是悄悄離了赤月,獨自修行。赤月得知白陽走了,倒是不以爲意,這南疆之大,卻人人皆知巫咸大神名號,白陽那大巫身份自然可以行走無忌。
赤月這般想了,也便在那村寨肆意驕奢淫逸。
如是三年,赤月巧取豪奪,儼然將那村寨當了自己後院,那村寨之人提了赤月大巫名號,無不膽寒。
只是卻不曾想,那日巫咸大神卻是駕臨,見了赤月這般,便是翻手一道術法,萬千蠱蟲跗骨鑽心,赤月五內俱裂,這等痛楚如何忍受,當下赤月便是磕頭求饒,卻不曾想巫咸大神愛惜子民,定要除了赤月這等禍害。
只是見了這小徒又想起當年景象,竟是一時心頭不忍。
當是時,白陽突然出現,便是跪在巫咸大神腳邊懇求道:“師尊,師兄不過是被這世俗迷亂了眼,還請師傅法外開恩!”
巫咸大神嘆了口氣道:“當日拜入我師門,我便告訴你等二人,當同心協力,不可分離。你這師兄如此,怎麼你卻離了此地,不曾勸阻!我念你等初犯,便是一同入了決絕峰那寒洞中,受過三年罡風颳骨之苦,方可再出決絕峰。”
話畢,巫咸大神便是收了蠱蟲,赤月甫一離開痛苦,便是暈了過去。
赤月再度醒來,又是在了那決絕峰上,只是這寒洞還是頭次進入。
寒洞之中罡風凜冽,似刮骨鋼刀,那食物一入寒洞,便是硬如鐵石,水汽進入,即刻成冰。唯有用那巫術稍稍溫熱,方能飽腹引水。
赤月心中盡是不滿,只是看了白陽無辜受了牽連,卻也心中不忍。
這寒洞之中除卻二人並無他物,於是,這二人日夜苦練,待出了那寒洞之時,便是當真有了這大巫實力,也入了那巫咸大神神殿之中。
赤月同白陽本是以爲人生便是這樣,卻不曾想,一年之後,這神殿之中卻是發生了些許變化。
一個神秘的女子出現在了神殿之中,那個女人叫做秋雨,是個帝國人。
只是卻不同於一般的帝國人,她精通巫術和蠱術,所以選擇了相對溫和的巫咸大神前來拜訪,希望能夠在神殿中居住一段時間,真正的研究這些奇門術式。
巫咸大神倒是沒有其他想法,欣然應允,卻不曾想,神殿之中數百年來不曾有過女眷,秋月到來讓那神殿之人大多動了心思。
赤月自然不會例外,尤其是品嚐過那女人味道,卻又在那寒洞之中保守刮骨苦楚,更是讓赤月對女人有着癡迷的渴望。
神殿並不約束大巫自由,所以赤月展開了進攻,只是赤月所有手段都是在這南疆村寨所學。
而秋雨來自帝國,何等手段不曾見過,自然對這赤月不屑。只是無意之中,赤月卻是發現一個意外。
白陽竟然對秋雨暗生情愫,這等感情,赤月倒是吃了一驚。
無他,白陽向來不曾有過其他心機,如此這般怎麼不讓赤月驚訝。赤月更是不曾想到,秋雨竟然也同白陽有所輕易,這二人感情健身,赤月便是心中不快,全然忘卻那兄弟一同受盡罡風颳骨之苦。
便是在那中秋大典上,偷偷在那白陽身上下了蠱,白陽全然不知,竟是在那秋雨面前出盡了醜態。
秋雨大爲失望,便是不再理睬白陽。
只是卻不曾想,秋雨不再理會白陽,也是不再理會赤月。
赤月心中懊悔,終是忍不住同白陽說了這般由來,白陽卻是笑道:“我自然知道那蠱是你下了,你是我師兄,我本就不該同你爭,你喜歡秋雨,便去罷!”
赤月看着這位小師弟,竟是久久無語,這人雖然愚鈍,卻不曾想,一直以來都對赤月這般。
赤月自然沒有面目去見秋雨,這邊事情也便罷了。只是白陽話語卻時刻縈繞赤月心頭,這等師弟,日後自然覺得要好好待他。
次月,秋雨忽然離去,盜走巫咸大神重寶,只是這等女子,巫咸大神自然不好出面,便是意圖派遣大巫前去追擊。
這差事本不應赤月二人前去,但是赤月卻是主動請纓,請求前去捉回秋雨。巫咸大神由於片刻,也便是應允,只因這赤月、白陽雖是其弟子,卻從未主動出戰,這大巫位置,也便難以坐穩。
這倒是那巫咸大神些許私心。
待出了那大殿,赤月便是將一個包裹交給白陽道:“你便拿了這包裹去找秋雨罷!找到了,就同她一起離開南疆。”
白陽愣了一下道:“師兄何故如此?”
赤月笑道:“你我師兄弟同修十五餘年,我自然知道,那秋雨在你心中分量極重,若是其他人追了那秋雨,秋雨必死無疑。我主動請纓,自然可以放你離去。”
白陽道:“師兄若是如此,只怕難逃罪責。”
赤月笑道:“無妨,我是師傅弟子,縱然責罰,也未必賜我死罪!你且去了罷,否則怕是難以追到秋雨。”
話畢,赤月便是回了房間,空留白陽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