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哀家是想放過她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建寧才悄悄的從櫃子裡出來，天色已經暗了，看來她在這個櫃子待了很長時間。
建寧都覺得腿有些酸了，腦子裡還是剛纔康妃與太后的那些話。
南明……
看來，皇宮就是到處充滿秘密的。
建寧或許是在櫃子裡悶的時間太長了，一時忘記她是偷偷進入慈寧宮的，恰巧有宮女走過，見到建寧很是驚訝，只紛紛請安。
建寧這個時候纔回過神來，這時怕是要從正門走出去了，只是要怎麼解釋她在慈寧宮裡？
建寧完全想不出答案來。
果然，沒一會，蘇茉兒就過來了，這次蘇茉兒不再是以往那般溫和，很是凝重，行禮後詢問道：“公主，不知道公主殿下什麼時候進來的，又是從哪進來的，剛纔又在哪裡？”
建寧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又不能說真話，只急的滿頭大汗，蘇茉兒姑姑面前還好說話些，過會若是到了太后那裡，該怎麼辦？
這時，玄燁走出來，道：“蘇茉兒姑姑，是我偷偷讓十四姑姑進來的，我想十四姑姑了。”
一旁的魏珠忙跪下，道：“是奴才偷偷開的側門，請公主進來的。”
蘇茉兒看向建寧，建寧低着頭，好像犯錯的小女孩。再看向玄燁，玄燁並沒有什麼。
蘇茉兒道：“好吧，奴才先稟告太后，在等太后定奪吧。”
玄燁道：“好。”
等待蘇茉兒離開，玄燁才扯扯建寧的衣角道：“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十四姑姑了，十四姑姑好像長高了呢。”
建寧忍不住笑道：“這話應該我來說呢，玄燁也長高了，看着也穩重了不少。”
玄燁變化確實挺大的，看着根本不像一個小孩子。
玄燁抿嘴一笑，倒是還有當初那個羞澀小孩的樣子。
建寧想到聽到的那些，表情又有些凝重，若是玄燁知道了，肯定很傷心的。
建寧是知道玄燁心中有多掛念他的母妃。
玄燁道：“姑姑不要害怕，皇瑪嬤很好的，不過會囑咐幾句的。”
建寧聽話的點點頭，道：“玄燁也不要怕，有我呢。”
玄燁不知道建寧怎麼會突然說這些，心裡倒是暖暖的，在慈寧宮什麼都好，比在公主府還要舒服，也能學到很多的東西，可是，就是沒有公主府溫暖。
不一會，蘇茉兒就過來，道：“太后知道了，只說以後三皇子要見公主，只需走正門，不要走那些歪門邪道。”
玄燁恭敬道：“孫兒聽訓。”又道：“我送十四姑姑出去。”
蘇茉兒遲疑了下，還是點點頭。太后並不希望玄燁與建寧親近，建寧……和董宛一樣，都能蠱惑人的心。
玄燁領着建寧走到宮門前，輕聲道：“玄燁不知道十四姑姑爲何會偷偷進來，但是，以後還是不要這樣了。”
建寧道：“你也要多小心。”
玄燁不是很明白爲什麼建寧總將這裡當成危險的地方，道：“十四姑姑放心吧。”
建寧還想說什麼，卻見蘇茉兒一直盯着自己，只道：“下回十四姑姑在找你來玩。”
這纔像建寧說出來的，玄燁自是應下。
建寧才離開慈寧宮，直到走出皇宮，建寧還是覺得背後有人盯着她。
宮外，建寧毫無意外的看見吳恙。
吳恙上前，爲建寧披上披風，道：“公主，你入宮這麼長時間，所以我過來接你。”
建寧一下子握住吳恙的手，道：“吳恙，我害怕。”
吳恙見建寧神情還算平靜，就是身子抖得厲害，回頭看看，宮門處好像還有個小太監盯着建寧。
吳恙道：“公主，有我在，咱們回家再說。”
慈寧宮，玄燁回了他的寢殿，飲了一杯茶，又看了會書，這才站起來散步走走，走了幾步，問道：“小九，魏珠呢？”
小九跪下道：“殿下，魏珠被太后召走了。”
玄燁頓了下，問道：“可知因爲什麼事？”
小九回道：“大約是因爲剛纔爲公主開門一事。”剛纔魏珠爲了證明玄燁說的是真的，說自己去開門，想來太后也是生氣了，過去教訓一兩句。
玄燁一時不說話，他總覺得這事不會這麼簡單，魏珠是他身邊唯一和外面有聯繫的人，他留着還有用，也許太后真的只是想教訓一兩句吧。
只是，魏珠再也沒有回來過。
康妃給太后的名單上，魏珠就是第一個名字。
建寧回到公主府就生病了，大約是滿身汗，又吹了冷風，更因爲心中有懼意。
吳恙並沒有馬上詢問建寧到底發生了什麼，只忙着喂建寧藥。
建寧平日裡最不喜歡吃藥，這次卻乖乖的吃完了一碗，然後就躺在牀上愣神。
吳恙摸摸建寧的額頭，道：“還有些燒，睡一覺就好了。”
建寧點點頭，看向吳恙滿眼的擔心，笑道：“今日太后告訴我，四貞姐姐給我寫信了，說她過段時間就會回來，我很高興。”
吳恙道：“如此最好。”
很多事情，建寧並不知道，其實孔四貞一直與太后有聯繫，只是不曾特意給建寧寫過信而已。
建寧想說什麼，還是嚥下去。
吳恙問道：“公主，怎麼了？”
建寧道：“吳恙，南明的奸細是壞人麼？”
吳恙微微皺眉，想了會道：“他們不是壞人，只是，和大清的立場不一樣。”
建寧有些聽不懂，但是還是道：“不是壞人就好。康妃說她是南明的奸細。可是太后說是他們殺了榮親王，反清復明就一定要殺一個小孩子麼？”
在建寧眼中，榮親王不是什麼親王不是什麼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只是一個嬰兒。
吳恙一怔，道：“公主……”
吳恙沒有想到建寧知道這些，並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建寧眼中的期望慢慢消失，她知道，這次聽到的秘密是真的發生的，不會有額娘那樣來保護她了，她需要接受。只是，心疼的厲害，好像，外面的那一層保護膜終於消失了。
建寧慢慢哭起來，不知道在哭什麼。
吳恙擦去建寧的眼淚，道：“建寧，你總要長大的。”
建寧哭的不能自已。
吳恙低下頭，吻住建寧的脣，之前第一次接吻，他們都感覺是甜的，軟軟的，很美好。
而現在這個吻，卻是鹹鹹的，因爲有建寧淚珠，他心裡也酸酸的。很多很多的事並非都是乾淨美好的，也有很多黑暗的，建寧總會無法避免看見的。
建寧慢慢的停止哭泣，只接受着這溫柔的吻。
吳恙離開建寧的脣，低頭看着建寧，建寧已經恢復平靜了，吳恙道：“建寧，很多事情我可以解釋，只是，很多都是你不願意聽到的，世上有很多的無奈，也沒有那麼多的對錯黑白，大部分都是灰色的……等到你病好了，如果你願意聽的話，我在告訴你，你先好好養病，好麼？”
建寧點點頭，又道：“吳恙，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她不願意知道的。
吳恙心中有些酸楚，建寧從小在宮中長大，又怎麼不會不知道這些？只是她生性單純，不願意多想，希望每個人都是好人。
建寧說完便閉上眼，她真的都知道的，知道哪些是好意那些是假意，還有那些陰謀詭計，或許當時不知道，後來，也就慢慢明白了。
人，畢竟不能像小時候那般天真了。
吳恙只坐在牀邊，看着建寧入睡後也沒有離開，他不知道建寧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但是他想，宮裡應該發生了很要緊的事。
建寧或許受了什麼刺激，恐怕還會做噩夢。
不但做噩夢了，早晨燒的更厲害了……
而且，公主府四周也派了兵把守，就算建寧不生病，怕也不能隨意進出公主府了。
當然，外人也是這個樣子的，只近不許出。
吳應熊的宴會也被迫停止了。
可是宮中的賞賜還是不斷，太后也出言安慰，就好似沒有這些兵，可是若要給出一個理由，卻也沒有理由，就是保護公主的安危。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過這樣倒是合了吳恙的意，如果建寧知道康妃的真實身份，怕是太后也知道了，說不得宮裡還要出什麼事，到時候王無咎這些人若是再進入公主府，也是麻煩。
倒不如就直接這個樣子。
而慈寧宮。
太后詢問蘇茉兒，道：“董宛當真那麼對皇上說的？”
蘇茉兒道：“是的。說是您也是暗中除掉榮親王的人。”
太后冷笑道：“皇上信了？”
蘇茉兒遲疑了下，道：“皇上並沒有說信，只是說調查調查。”
太后一下子將杯盞扔到地上，怒道：“哀家是他的額娘，他還要調查哀家！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在榮親王這件事上，她只不過是放任了，事實上，她心中也是傷心的，不然不會如此對康妃！
可是董宛她居然……居然挑撥福臨與她的關係，當初她爲了福臨也是算盡機關的……
太后長出一口氣，淡淡的道：“本來，哀家是想放過她的。”
康妃說的沒錯，董宛要比南明奸細更危險！所以，董宛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