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甦醒

大風呼嘯,捲起了地上的黃沙,鋪滿天地,卻撲不滅木把上蕭條的火焰,那是不知道那家人的掃帚。

這裡是一座破落的城池,大街上卻看不見一具屍體,唯有斷牆之上的血跡和焦黑的木炭無言訴說着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慘劇。

這裡是東大陸的某個角落,這裡曾經生活着數十萬小百姓。幾年前,遙遠的帝國迅速崛起,幾天前,帝國的近衛軍來到這座城池宣揚帝國的煌威,要求接收這處城池成爲帝國的一部分,遭到了原居民的強烈反對,更有甚者拿起了武器驅趕近衛軍出城。近衛軍的隊長惱羞成怒,萬萬想不到這羣無知野民如此生猛一言不合就想大打出手,隊長也不廢話,拔刀橫掃,衝在前面的人當即身首異處,掉落的頭顱上是一雙迷茫的眼睛。但是此舉不但沒有震懾人心的作用,反而激起民憤,憤怒的人民沒有衝上去跟他們廝打,而是圍着近衛軍,不讓他們逃走。隊長也不想逃,他在等剛纔的主事人。

……

在一處高臺上躺着一個少年,少年身旁站着一個少女。

少年閉着眼睛,穿着破爛布衣的身體滿是焦疤,一條從左肩一直蔓延到右邊盆骨的疤痕很是十分刺眼。少年的身體不停顫抖,冷汗打溼了他身上的布衣和身下的地面,少年痛苦的喊聲傳遍這處遺址,天地氣息驟然混亂以少年爲中心颳起了大風,烏雲密佈雷聲轟鳴,卻久久不肯落下,地上有它忌憚的存在。

少女站在少年的一旁,靜靜看着少年痛苦的模樣,突然發現天地氣息混亂了起來,淡漠的臉龐爬上了一絲恐懼,這絲恐懼裡更多的卻是不捨,是不願離開那個人留下的氣息的不捨,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再次分離的不捨。

雲層越積越厚,其中的雷電似乎擁有了靈性,在雲層之間發出壓抑的龍嘯,如泣如訴又像埋怨被高層逼着做它不願做的事情,又像埋怨高空之下的少女出現的時機不好,正好輪到它,總之它的內心是拒絕的。

少女沒有理會雲層間的那條怨龍,她跪在少年的身旁,右手逐漸覆蓋着他的額頭上,既然都已經到這地步了,還有什麼是不能做的?右手來到他的額頭上,少年不斷顫抖的身體慢慢靜止下來,緊皺的眉頭逐漸平和下來。重建已經完成,想要逃脫天理再見他一面,唯有隱藏才能做到這一點。

少女面無表情的看着少年,淡淡的語氣不帶一絲起伏,像是訴說遺願,又像是說明少年今後的生活將會如何的殘酷卻無法拒絕,這一切都是他的命。

“你將帶着我和他的夙願生活下去,直到消亡。”

話畢,少女的身體首先發出光芒,說是光芒,其實就是耀眼的黑芒,比大風捲起黃沙,遮天蔽日的黑暗更深邃,比空中雷電化成的雷龍隱匿的烏雲更烏黑。雷龍發出不甘的龍嘯,左衝右突想衝破她的結界但是無論發出如何強大的咆哮仍然不能撼動她身周的黑芒分毫,唯有眼睜睜看着“少女”融入少年的身體,直到“少女”的氣息靜止前仍然不能有所作爲。

融合結束之後,少女揮了揮手驅趕了一隻試圖降落在少年身上的飛蟲。

高空之上的烏雲受到感應,以雷龍爲中心不斷收縮坍塌,雷龍是天劫的化形階,一聲振聾發聵的痛苦龍嘯響徹這片天地,卻被少女的世界所阻隔,就像一個小孩躲在被窩裡哭泣一般可憐。

烏雲無識無覺自然感受不到雷龍的痛苦,少年昏迷不醒更是無法聽見,在這片天地裡唯有少女聽到了這聲龍嘯,清麗嬌俏的面容蒼白了一分,她皺眉看了一眼天上不斷坍塌壓縮的烏雲,然後看了一眼少年,一直淡漠的表情如冰雪融化,少女笑了,無力倒下了。

烏雲消散,隱匿其中的天劫也隨烏雲消散迴歸天地,世界迎來黑夜,就如未來。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照亮了世界,昏迷多日的少年醒了,他的感覺很不好,渾身痠痛,就像全身骨折還被人打了一頓的感覺一樣,很難受。睜開眼睛,看着蔚藍的天空,感覺很奇怪,艱難的坐起身子,四周的殘垣斷壁讓他有一種陌生且熟悉的感覺,地上紅的發黑的血跡在訴說當初這片地方發生的慘劇,燒餅大娘的家,賣假酒糊弄外鄉人的酒鋪老闆,受萬民擁戴的李城主……全都不在了。

突如其來的噩耗讓少年不知所措,呆坐在石臺邊緣,望着這片殘垣斷壁和遠處親人的遺體堆積屍山,他想起了屍山下有什麼東西,一個異常高大魁梧的男人,身上盔甲好像刻着一個字,突然不遠處一件盔甲映入眼簾,上面刻着的國號在陽光下異常耀眼,少年看清楚那個字,他的喉嚨發出一長串咕嚕咕嚕的聲音,悲憤悽慘的喊聲從口中發了出來。

少年怒目圓睜,掙扎着從石臺上站起,感受着四周的荒涼和親人留下的溫度,爬滿血絲的深紫瞳孔之中有一種無法描述的恐怖感覺。

“今生誓滅煌朝!今生誓滅煌朝!!”

無形氣浪自動發出將周圍一切吹開,也吹醒了少年身旁的少女。

少女嚶嚀一聲,睜開眼睛,失神地看着天空,這是哪裡?我是誰?然後她看見了少年,她知道他是誰,她不知道她怎麼知道他是誰,只是一種感覺,一種無法割捨的因緣,於是她說話了。

“喂,別發瘋了,人家都摔暈了也不過來幫一把,大喊大叫地算什麼一回事啊。”

少年聽見聲音,轉頭看去,大驚失色。竟然察覺不到身邊還有一個人,還是個小姑娘!如果她是敵人的話,那我現在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這片大陸果然臥虎藏龍,不容小覷!

少女見少年看着自己癡呆不語心生不喜,出言諷刺道:“白癡,看夠了沒,還不過來扶老孃!”

少年聞言沒動,沒有因爲對方是女生就心生懈怠,暗暗做好戰鬥動作,警惕地說道:“你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

少女感受到少年的敵意,無奈搖頭攤手:“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在這裡,一覺醒來我就看見你了。我是誰?等等,等我想想……”

少年依然警惕的盯着少女的一舉一動,剛剛甦醒的他十分脆弱,卻似乎比昏迷前還要強大,但是他隱約地從少女體內感到一絲恐懼,他警惕地看着她。

一聲欣喜的喊聲傳來:“我知道了,我叫墨梅,是你的親人。”墨梅笑着說道。

墨梅的笑顏很可愛,她笑起來的時候雙眼彎成月牙形狀,雙頰的小酒窩乘着甜人的微笑,讓人不自覺的解除戰鬥動作,這種笑容她也有。她?她是誰?

少年仍在冥思苦想,突然背上一重,整個人重心往前一傾險些摔倒,往後一看,墨梅在桀桀壞笑,雙手環繞着少年的脖頸,頭顱埋在少年的肩脖處,悶聲說道:“出發!”

出發?去哪?

“白癡,你怎麼那麼多想法啊,往前走就有路了”墨梅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悶聲說道:“你要報仇對吧,走去煌都就是了。”

也對。

少年站立在高臺之上,揹着他的親人,環顧四周,回顧在這裡的一點一滴,靜默無語。墨梅感受到他的情緒,也不出聲催促,靜靜等待。

良久,少年提步出發,離開了生長的地方。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想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叫許寧。”

“你好,許寧”

“你好,墨梅。”

……

荒原深夜。

許寧揹着行李,行走在荒無人煙的平原上。偶有途經的商隊也是行色匆匆的經過,就像背後有恐怖的妖獸追趕一般。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許寧走到了一處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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