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下午三點,天色陰沉,秋風吹的冷颼颼。
靜姝郡主鹵簿,終於從錦川經過聞縣,回到京師。
京師這會兒,很多地方都在忙着整修。
旭王得勝回朝,是一件大事,肯定要有一番大動作,宣揚天威,震懾宵小。
但從事情的定性,到禮節等各方面,朝廷吵得特別兇。據說恭王和聖上吵昏頭,一頭從陛級摔下去,這兩天消停了。禮部尚書顏思行家裡出了那麼大丑聞,也只能消停些。
因此事情交由太常寺負責,這幾天進展順利,但時間緊迫,就更忙了些。
郡主鹵簿從外城經過,街上百姓也忙得很,擠得幾乎走不動。
鹵簿乾脆停下來,街上百姓也停下來看着。靜姝郡主是頭一個一品郡主,又是草包,剛周家又鬧出醜聞,這都挺吸引人注意。
不久,厭翟車打開,靜姝郡主現身,四周一片驚歎,不少百姓跪下去,拜見郡主。
周芣苡站在車前,一頭長髮如雲,隨意綰一個秋月髻,戴一支白玉蘭花簪,就純淨乖巧溫婉可愛的緊。身材纖細柔弱,一身黑底織金妝花彩鳳羅裙,華貴中充滿靈性,顯得極爲風流窈窕,好像隨時會展翅飛上九霄。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就像天上兩顆寶石,單純無辜的讓人心碎。
不愧是從錦川回來的貴女,更多人紛紛行禮。
周芣苡清貴優雅的開口:“都免禮,本郡主隨便看看。”
“謝郡主!”百姓忙起來,衆人都交口稱讚,靜姝郡主這才能讓人真正感受到高貴與美好,這是一種來自靈魂的品格,似乎還能盪滌別人心上的塵埃。
書香、書硯等忙將郡主保護在中間。她們從錦川回來,身上也多了一些貴氣。
喬毓甫勸道:“你身體剛好,這舟車勞頓,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改日再出來玩?”
周芣苡大眼睛亮亮的:“三舅舅,我就看一下下行不行麼?”
喬毓甫寵溺無奈,週一、週二等人都過來護衛。街上人都聽懂了,郡主身體只怕還不大好。大家紛紛讓一下,郡主要看,一個孩子,就讓她過過癮。
周芣苡高興來到路邊,看着各種攤子各種東西,眼睛更亮,十足的孩子。
這個攤上一些紙錢之類就不說了,七月十五要到了。
這個攤上賣的是畫像,不同造型都是大公子,威風凜凜全是門神。
這個攤上賣的最新花樣,有長孫壯、沈瑜、祝庭蘭、雲推月,泰王也有幾張,最多的是大公子,也是各種造型,帥的酷的英俊的威武的,還有Q版的。
周芣苡來到前面這攤子,賣的是手絹、扇子之類,挑了一條漂亮的手絹,上面大公子手裡拿着一把扇子,前面一個坑,坑裡一個美男在掙扎,繡得栩栩如生。
周芣苡好奇:“這個是什麼呀?爲什麼都在賣大公子?”
一個大爺忙說道:“郡主有所不知,大公子就是逸公子,如今在東南是老百姓的保護神,我們老百姓都要請一兩個回去,沾點福氣保平安。”
擺攤的大娘點頭:“沒錯,大公子得天庇佑,是老百姓的保護神。郡主是貴人,這個就送給你。這個就是敵人,被大公子坑的慘兮兮的,竟然屠殺百姓,太殘忍了。”
周芣苡恍然大悟,拿出一塊碎銀給大娘:“本郡主也請一個,還有沒有好玩的?”
大娘拿着銀子碎碎念:“郡主啊,請大公子一定要虔誠。”
那邊攤上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忙過來招攬郡主。
週一、週二等忙攔住他,喬氏、書香等將郡主保護起來,其他人忙避讓。
中年男子又從攤上拿來一張畫像,熱情激昂的喊道:“郡主,這是大公子受難圖。據說大公子爲了避免將士傷亡,竟以身爲餌,殺敵無數。最後被敵人生擒,受到凌虐,身上一共中了七刀十三箭,就剩一口氣,在梓棺呆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復活。”
周芣苡看着殘忍的畫面,眼淚嘩啦啦的流,哽咽道:“大公子好可憐。”
中年男子吶喊:“大公子千歲!”
周圍百姓齊呼:“大公子千歲!”
周芣苡問道:“這看着好可怕,本郡主請回去做什麼?”
中年男子解釋道:“有的人生而有罪,有的人生而無辜。郡主就是無辜的,有大公子爲無辜的人受難,能保郡主平安。這個送給郡主,郡主千歲!”
周芣苡眼淚汪汪:“大公子已經夠可憐了,怎麼能替本郡主受難。”
中年男子急智:“大公子已經受難,得到上天庇佑,以後他替無辜的人受難,他和無辜的人都能得到上天庇佑,一生平安。”
周芣苡想了想,讓週一給他一塊碎銀。七刀十三箭,七七四十九天才復活,好感人。
其他人見狀都紛紛來兜售,不對是給郡主送大公子,幾人提着燈籠,做的也挺好看。
周芣苡挺大方,花錢把自己都買了,出了興華街,才坐上厭翟車,繼續回府。
後邊百姓歡呼,消息很快傳開。靜姝郡主回京了,比以前更高貴大方,美麗善良,和老百姓說話也沒什麼架子。
不少人認爲,這纔是周大將軍的愛女,爲他挽回面子;周邦信是被顏家養歪了的胎盤。
鹵簿進入內城,氣氛和外城不一樣。
外城老百姓就知道打勝仗了,旭王要回京,是一件喜事,應該普天同慶。
內城高爵顯位、達官貴人等,從恭王摔傷、顏思行被斥中,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這也意味着,京師的交鋒已經開始,各方面進入戰備狀態,暗潮洶涌,無形的硝煙味瀰漫。
鹵簿回到鎮國大將軍府,這裡挺安靜。
大門打開,也沒人出來迎接一下。老夫人、顏氏都不想給周芣苡和喬毓甫面子。
周芣苡和喬毓甫等都無所謂,鹵簿靜悄悄進了靜姝園。
靜姝園內,和離開時差不多,顏氏、老夫人幫趙輕歌闖進來,沒有打砸一番。
周芣苡來到正房前,一隻小猞猁噌的蹦出來,撲到她懷裡,還是那麼大,但沉了好多。
周芣苡樂:“你怎麼沒被抓走?”
“嗷嗚嗚!”小猞猁琥珀色眼睛看着她,委屈撒嬌,你出門這麼久都不帶着人家。
周芣苡樂,比參王還靈性;擡頭,只見錢曼急匆匆走來,更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