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門處的盛羅軍只是個幌子, 因此琅軒在容斐君的指揮下輕而易舉便戰勝了,戰爭並沒有膠着太久。而且……
容斐君看着這些被俘虜的盛羅軍,一大部分人皆面色蒼白, 腳步虛浮, 有些嚴重的甚至脣上一片青紫, 倒像是……中了毒?
容斐君心底閃過一個猜想。
“皇上!”正思索着, 御林軍統領走到容斐君身邊道:“南門由於人數懸殊, 因此被盛羅軍攻破了!然而沙瀚王讓人傳話,說皇上不必擔心,若是敗了他提頭來見。”
容斐君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 真敗了也不可能要他的頭啊,盡說些不吉利的話。讓御林軍統領好好與其餘將領收押這些戰俘, 自己便跨上馬, 領着一匹人馬親自趕往南門。
希望南門處情況還好吧……
而實際上情況確實很好, 雖然盛羅人跨過了城門,然而卻無法再前進一寸。
烏蘭巴爾心底卻是疑惑, 這些盛羅軍怎麼愈戰愈弱?面色蒼白,進攻的招式力度也在減弱。
這時,玄肅卻忽然“哇”的一聲吐了口血,面部抽搐,痛苦地彎下了腰。
戰場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刀劍無眼, 烏蘭巴爾更不是什麼正義之士光明磊落之輩, 不會和玄肅說什麼公平戰鬥, 因此這會兒趁着玄肅出現了狀況, 立馬揮刀,將玄肅的頭顱給割了出來。
鮮血噴涌而出, 而玄肅的身體,緩緩地垂下、掉下了地。
一代君王,不過如此。再高貴的寶座,死後終究迴歸塵土。
而盛羅軍見他們的王死後便軍心大亂,一時間盛羅軍一片混亂,任憑將領怎麼鼓舞士氣都無法挽救。
“殺啊!爲我們的王報仇!佔領他們的土地,殺死他們的士兵!”
然而此刻早已無人聽。
沙翰人不怕死的彪悍戰鬥方式早已讓盛羅軍心生懼意,即便是受了傷也依舊不會影響他們的進攻,對殺伐與戰爭似乎樂在其中,嘴角掛着的獰笑甚至讓盛羅軍想立即打道回府。
這些人不是人,而是鬼!
根本……根本殺不死!
烏蘭巴爾笑道:“投降者,一律從寬!試圖掙扎者,喂狼!”
狼羣發出了粗重的喘息聲。
於是,烏蘭巴爾話音一落,四周便想起叮叮噹噹的刀劍落地聲。
容斐君來到時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景象……烏蘭巴爾身上的虎皮隨風飛揚,身上沾着鮮血,手提着盛羅王的頭顱。在他身前跪着一片盛羅軍,而他身後則是同樣英勇的戰士與迎風而立的旌旗。
他此刻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的戰俘,嘴邊掛着桀驁的壞笑。
然後,這位征服者跨下馬來到容斐君身前,單膝跪下道:“我的皇上,勝利屬於沙翰與琅軒。”
容斐君覺得,這副景象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無論多少年過去了,依舊會如今日這般清晰。
XXX
捷報同時從京城與仙居城發出,在齊梟收到了京城勝利的消息,容斐君也得知仙居城的凱旋了。一時間琅軒一片喜慶與歡呼,這兩場戰役成了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全都在說皇上如何如何英明、齊將軍如何如何驍勇、傅大人如何如何睿智。
而除了這些琅軒的大人物,烏蘭巴爾的名字也在百姓之間以口相傳。
“據說是皇后啊!我那在宮裡辦事的外甥說了,帝后感情可好,夜夜寵幸啊!”
“據說那日盛羅攻城時守住南門的便是皇后了,皇后還能替皇上分憂國事,可真是福氣啊!”
“你們這些見解未免膚淺!要我說啊,琅軒與沙翰結盟那纔是琅軒的真正之福!先不提沙翰的資源,僅僅是彪悍的兵力,這天下還不是咱們皇上的囊中之物?”
“說什麼天下!經過此役,那天下早便是琅軒的了!”
烏蘭巴爾那日在戰場上的所作所爲原本便不是什麼秘密,再加上容斐君暗中讓人煽風點火,一時間民間關於烏蘭巴爾的好評達到了頂點。而實際上百姓說的話也很有道理,事實擺在衆人眼前,也讓朝中的大臣成功閉嘴了。
容斐君與烏蘭巴爾成親,除了皇后是個男子有些奇怪以及子嗣並非容斐君所出,百利而無一害。這“利”可包括了天下與琅軒的興隆。
衆王爺的世子開始一一被接入宮中,容斐君與烏蘭巴爾成親的日子也定下來了。禮部與宮裡的下人忙得腳不沾地,紛紛哀呼,皇后又不會跑,皇上怎麼這麼心急啊!三個月!居然定在三個月後!一般上天子的大婚準備個兩三年都算匆忙了!
而“心急”的皇上實則上可冤枉了。若不是容斐君堅持一定要待齊梟與傅雲之從仙居城回來後才辦,烏蘭巴爾恨不得下個月便成親了。
於是齊梟收到了兩封信,一封是容斐君說明成親的事,另一封是烏蘭巴爾的,催促自己快些回去,還附帶了髒字問候。
齊梟:“……”
齊梟覺得就憑這兩封信,自己可以腦補十萬字小話本,小話本就取名叫《先婚後愛:小皇帝哪兒跑》。
收到了這麼一個好消息,齊梟自然是要與傅雲之分享了。實際上距那日的戰爭已有一週,但這一週內清理戰場與善後的事務讓齊梟與傅雲之兩人忙得腳不沾地,即便齊梟中了箭受傷了,也仍舊忙裡忙外,旁人怎麼勸他也不願去休養,說是習慣了,並無大礙。
兩人連睡覺的時間都寥寥無幾,幾乎未曾碰面,因此此刻立於城牆上的傅雲之見到齊梟,竟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覺。以前分開倒不覺得什麼,但挑開後思念之情便光明正大地蔓延了。
因此此刻立於城牆上的傅雲之見到齊梟,竟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覺。以前分開倒不覺得什麼,但挑開後思念之情便光明正大地蔓延了。
齊梟將信遞給傅雲之。
“皇上要與沙瀚王成親了。”
齊梟低頭咬了咬傅雲之耳垂笑道:“我們回去後也籌備籌備,我已經寫信給我那四處雲遊的爹了,聘禮什麼的也得準備。”
傅雲之面色微紅道:“明明是嫁妝。”
“嗯,嫁妝。”齊梟一臉老婆說什麼都是對的表情。
傅雲之踹了齊梟一腳。
兩人在城牆上鬧了一陣,傅雲之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道:“我們去看看蕭公子吧。”
說到這個,兩人原本高漲的情緒也低落了許多。
那日蕭子雋中箭後,卓放便一直失魂落魄地抱着他。慕玲瓏想給蕭子雋看傷都差點被卓放打傷,最後還是沈慕夫夫與齊梟三人合力在儘量不傷到的蕭子雋的情況下從卓放懷裡將之給搶出來的。
失去了蕭子雋後,卓放便瘋了,好不容易將之收押進籠子裡,其哀嚎的聲音十里開外都聽得見……
而在慕玲瓏的搶救與細心照顧之下,蕭子雋總算是被救回來了。也是他幸運,箭身稍微偏離了心口,若是再前進幾寸,縱是大羅金仙也回天乏術。
蕭子雋在慢慢康復中,然而卓放……
蕭子雋目前在慕玲瓏的帳篷裡養傷,兩人來到了慕玲瓏的帳篷後,就見慕玲瓏坐在牀邊說着什麼,而蕭子雋一臉慘白,驚慌失措。
齊梟蹙眉問道:“慕教主,你與蕭公子說了卓將軍的事?”
慕玲瓏道:“終歸是要說的,不可能瞞一輩子,得讓蕭公子作出決定。”
見齊梟一臉疑惑,蕭子雋小聲道:“慕教主說,換血可以讓卓大哥恢復從前。”
自那天開聲後,蕭子雋如今已經能說話了,雖然發音還是不準確。
傅雲之道:“那是在成功的前提下。你可知換血失敗的後果?”
“知道的。”蕭子雋堅定道:“然而若是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即便我不介意,以卓大哥的爲人,他肯定介意。他是頂天立地的大將軍,不是這樣的怪物……失敗便失敗吧,頂多……我與卓大哥在底下在一起,下輩子也在一起……”
齊梟與傅雲之面面相覷。
蕭子雋看起來文文弱弱,卻很堅強。
蕭子雋很感激齊梟與傅雲之將他從沙漠上救了回來,若是他們要他的命,他絕對不會有二話。但仍舊對這兩個毀了君側的人有些害怕,再加上齊梟那日與卓放的比試,因此兩人也識趣地離開,讓慕玲瓏與蕭子雋再好好談談。
走出了帳篷後,傅雲之定定地看着齊梟認真道:“齊梟,若是當真要換血,我也不怕。”
齊梟嘆了口氣,抱住了傅雲之將頭埋在他的頸脖間道:“傻子,你不怕,我怕啊。”
一想到傅雲之體內的血都被抽乾,齊梟覺得自己都快瘋了。即便自己曾經是現代人,也無法如此開放地接受,放任愛人去進行這等危險的事。
“若是你比我先走了,我便也不活了。”
傅雲之試圖緩解氣氛道:“齊修羅,別這麼慫啊。”
齊梟認真點頭道:“嗯,任何關於你的事我都慫。否則我十五歲那年便將你上了,還需等到此時?”
傅雲之擡手揮向齊梟的頭部。
“嘶——”齊梟很委屈。別打頭啊!真打傻了怎麼辦啊……
齊梟握住了傅雲之的手笑道:“我們倆都忙了那麼多日,左右現下也沒什麼急事了,不如去偷個懶?”
傅雲之以眼神詢問,怎麼個偷懶法?
齊梟道:“這附近不都是叢林麼?我知道一個特別漂亮的地方,我們去哪兒逛逛?過幾日便要拔營回京,也沒什麼機會去看看了。”
“好。”
只要是與你在一起,哪裡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