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們是雲夢班的,那你們班現在的班主是誰啊?”
“班主倒是沒有,年紀大一些的都是打雜的多,年輕一輩的也管不住人,不過我師父的兒子,我的師弟樑明雲倒是班子裡的頂樑柱,人稱雲官兒。再有就是我小師妹,師父的女兒,樑夢笙,她負責一應大小事務,包括服裝道具吃飯的問題都是她在負責的。”
“你們這麼些個大男人,全靠人一個小姑娘撐着?”林鳳溪調高了聲音,滿目詫異的看着方戊。
顯然,她是有些不相信的,這個時代雖然對女子十分寬容,但也僅限於讓她們做些繡品拿去賣,或者就是去大戶人家當丫鬟,絕不會允許女子在外面拋頭露面與人打交道談生意負責一應大小事務的。
所以方戊口中的這個樑夢笙小姐倒是引起了林鳳溪極大的興趣,她倒是想要早點去會會這個姑娘了。
方戊被林鳳溪這麼一說,倒是有些尷尬了,他伸手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的說道:“那也是沒辦法,小師妹比較有本事,不像我們這些人,除了唱戲什麼都不會了。”
這一次他之所以會答應來找林鳳溪的麻煩,也全是爲了班子,爲了那筆錢。
若是沒了錢,夢雲班也就差不多走上末路了。
“林小姐,您能救救夢雲班嗎?”方戊雖然身強體壯,但此刻被牧焱拎着就像一隻小雞一般,弱弱的看着林鳳溪。
“什麼意思?”他們腳步都沒停,林鳳溪腳下飛快走着,這樣跟方戊說話,倒是有些氣喘了,不過還好,只是很輕微的喘而已。
只不過,方戊的話倒是讓林鳳溪腳步頓了,有些不解。
“夢雲班快揭不開鍋了,師父死後全靠我們幾個撐着,但是因爲沒有背景沒有靠山,所以越發慘淡,京城中原本戲班子又多,因爲我們沒錢進服裝道具,所以漸漸的就沒人來看我們的表演了。”
他們做的就是需要大衆捧才能活的生計,觀衆就是他們的衣食父母,沒有觀衆了,他們自然就沒有任何希望了。
林鳳溪聽着方戊的話,倒是恰好能對的上自己當初的想法。
她想走這條路,手上沒人還真是不行,所以收下整個夢雲班也未嘗不可,只是她得先看看這夢雲班到底如何,值不值得她去花費這個功夫才行。
但這些話,林鳳溪並不打算與方戊說。
“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林鳳溪便不再與他多言。
腳程越發的快,不多會便回到了玲瓏會館,看着林鳳溪回了房間,牧焱才帶着方戊離開。
林鳳溪回了屋子,卻覺得格外冷清,剛纔那惱人的睏意消散,這會倒是一點也不困了,索性除了屋子,翻身上了屋頂。
以前,不管她坐到多晚,身邊都會有人陪伴。
習慣這東西還真是可怕的厲害,她已經習慣了慕容懿的氣息,習慣了他的溫度,習慣了她的一切一切,習慣了他帶來的所有好,現在,突然沒了這種習慣,她倒一下子無法適應玲瓏。
看着清冷的月,林鳳溪無奈嘆息。
她還真有些想慕容懿了。
以前在身邊的時候真心不覺得,現在他不在了,那種思念的感覺倒是越發深重了。
坐了沒多會,五福便飛身而來。
“小姐,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
五福站在林鳳溪身後不遠處,低語。
林鳳溪淡淡擡眼,看向五福:“是慕容懿交代你的?”
“將軍走之前交代了屬下,若是您又來屋頂,便讓您坐半個時辰,便提醒您回去。”
這都已經大半個時辰了,再坐下去,天都要亮了。
林鳳溪點頭,“我知道了,我現在就下去。”
這人都走了還要管的那麼寬,真是……
雖然嘴上這麼嘟囔着,但心裡,卻被甜的滿滿的,很幸福的感覺。
林鳳溪縱跳下屋頂,落在地面,隨即想起什麼,又問了一句:“你們跟慕容懿之間有沒有獨特的聯繫方式?”
“有的,小姐要給將軍寫信嗎?”五福一下子便猜出林鳳溪的意圖,“屬下手裡有一條密線可以發訊息給將軍。”
“好,我有一封信,你幫我發給慕容懿。”
“好的。”
“你也去休息吧,信明日給你。”
林鳳溪轉身進屋,五福也倏然消失。
回到房間,林鳳溪沒着急睡覺,心有所感便拿出紙筆準備給慕容懿寫信。
燭火搖曳,昏黃迷離。
林鳳溪坐在八仙桌前,輕輕擰眉,一字一句慢慢寫着。
寫到思念處的時候,便停筆靜坐一會,接着又繼續寫。
一封信寫的斷斷續續,直到第一縷晨曦透過窗戶照進房間的地面上時,林鳳溪才放下手中的筆。
信紙上的內容,覆蓋了一整夜,密密麻麻的全是思念。
懿:
見字如人,望君安好。
雖然分開不過時隔半月有餘,但卻覺得度過數年。
自你離別後,心中一直縈繞着莫名的情緒,或許是思念,或許是依賴,或許是我對你的愛。
總是,這感覺很微妙,也很奇特,讓人久久無法平靜。
說真的,我說不來什麼深明大義的話,也不會告訴你,我很好你不用想我只管安心剿匪之類的場面話。
我怕你分心,所以並不想打擾你,但我很想你,這是真的。
思念一個人的這種情緒十分奇妙,是我從未感受過的,那種惦念着你,只希望你安好的複雜情緒,讓我日日難安,我迫切的希望得到你的消息,卻又膽小的想要回避一切關於你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