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飄渺入耳,心隨音動,恍若置身於世外桃源一般。
眼前的粗茶淡飯也變成美味佳餚,原來辛苦的奔波漸漸有了令人幸福的味道,用不同的姿態看同樣的風景總會有收穫的。
赫然出現從前的莫府,父親與母親會在院中,看着她們三姐妹們玩耍着,姨娘手中的五妹突然泣哭,惹得他人不住輕笑着。
年幼的她湊到還是嬰兒的五妹身前,張開短小的手臂想從姨娘的手中抱過妹妹,卻被二姐緊緊拉住,看着五妹從孃親的手中,遞向父親,不解的抱住四妹的手臂。
那是一段溫暖的記憶,暖了她的心,只是,覆水難收。
緩緩下下長筷的莫霜憶,重重的嘆道,“真是……悅耳的音樂,也可以帶聽者到無人之境,享受非人之待遇啊!”
一句話,令屋內的每個人,瞬間清醒,除去神情淡然的影,並沒有太多的殺氣,顯然並未將來者列入警覺的範圍之內。
“姐姐真是有趣,最先從幻境中掙脫出來!”琴音未斷,悠悠的聲音飄入耳中,帶有幾分戲謔,“莫非是妹婿我的琴音不過爾爾,美麗的幻境並不是姐姐所期待的?”
“因爲我知道,這都是假的,無論如何沉迷,都不會成真!”莫霜憶淡笑着,目光落向影,“勞煩影使將……不知從哪裡多出來的妹婿引進來吧!”
正說着,莫霜憶伸出手來,慢慢撫向正欲發怒的莫雲惜的手,看來他真是她的軟肋。
深吸一口氣,將體內所有的不滿壓抑下去,冷冷的瞄向正漸漸消失的影。
“當初偷東西,就要想着後果纔是啊!”莫雨恬忍不住打趣莫雲惜,莫雲惜立刻反駁道,“我是爲了霜姐纔去偷的。”
“是小妹有心!”莫霜憶連忙拉住欲要起身的莫雲惜,淡笑道,“只是方法不太妥當,不過他即認準了小妹是他未來的妻子,恐怕……”
一時啞然,琴者抱着琴邁入屋中,立刻令小屋顯得擁擠,渾身散發着陣陣香氣,令人心醉不已。
“有勞了!”莫霜憶對琴者輕笑着,雖然他依舊從容,卻不難看出奔波間的勞苦,目光又落到莫雲惜的臉上,就算他們暫時未有情誼,以後也就不定會有。
“姐姐,我吃飽了!”莫雲惜“笑”着將筷子放下,走到琴者的身邊時,卻聽他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莫非雲姑娘……忘記什麼了?”
忘記了什麼能不令人好奇?
怒氣衝衝的莫雲惜,漸漸平靜了心緒,惡狠狠的剜了琴者一眼,坐回到原來的位置,側身不去望向琴者,滿臉的不情願。
莫霜憶向琴者笑道,“數日奔波真是辛苦了,隔壁還有數間空房,只能請琴者先住上幾日了。”
“姐姐客氣!”琴者抱着琴俯身道,轉身面對影,勾脣一笑,“有勞影使帶路了。”
影絲毫未動,看着琴者的目光,也透露些不耐煩。
“去吧!”莫霜憶對影淡淡的說道,琴者,或許不應該來。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收拾妥當後,竟又近夜。
站在窗前的莫霜憶,望着窗外蕭條的景象。
曾經的莫家莊園可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無論是虛假的景象,還是真實的繁榮,她都不希望莫家被遺忘。
憐心走到莫霜憶的身後,替她披上外衣,勸道,“小姐,現在天越來越冷了,小姐的傷還沒有痊癒,還是早點休息的好。”
“這句話,我好像經常聽呢!”莫霜憶淡笑道,“好像,我令人很不放心。”
“小姐說笑了!”憐心陪笑着,想扶着莫霜憶回到牀上,卻聽到憂怨的琴音,若隱若現、時輕時重的飄入耳中,彷彿有許多需要訴說之語。
應該是琴者的琴音,在夜空中響聲,空靈且孤寂。
“憐心,再幫我加幾件衣服!”莫霜憶突然朗聲道,憐心立刻又翻出幾件重厚之衣,皆是莫霜憶曾經穿戴過的,倒是隻有莫霜憶不曾用心。
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莫霜憶側頭笑道,“憐心,不必跟過來了,早些休息吧!”
憐心本想攔着,卻被莫霜憶的眼神制止,無奈之下,只好尋到莫雨恬之處。
裹着單衣的莫霜憶,走到客棧之外,客棧前十步之內,琴者席地而坐,琴置於腿上,緩緩而彈,似乎感覺不到有他人出現。
莫霜憶立於他的身後,靜靜的聽了半晌,才見琴者停下來,持琴而立,轉身面對莫霜憶,俯身道,“姐姐不好好休息?”
“琴者不也是沒有休息嗎?”莫霜憶回敬道,琴者抱着琴走進客棧,搖頭道,“我是想休息啊,可是前途堪憂啊!”
“怎麼說?”莫霜憶緩緩的坐於椅上。
整間客棧都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就是少了人氣。
琴者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出現,熱茶早已備上,恭敬得猶如對待長輩一般,與先前完全不同的態度,真是令莫霜憶始料未及。
“雲姑娘很討厭我!”琴者專注着手中的茶杯,無辜的撇着嘴,“我從不認爲自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可是爲她就是討厭我呢?”
“孩子小,心性不定!”莫霜憶如此評價莫雲惜,已經隱隱的感覺到她的怒氣,輕笑着,繼續說道,“如果你真想和她在一起,就要接受她的一切啊。”
琴者重重的點頭,像是承認莫霜憶的意思。
“是要想辦法讓她接受我的一切啊!”琴者萬般無奈的感慨着,坐到莫霜憶的對面,目光依然停留在茶杯上,重重的嘆息着。
的確,莫雲惜不是那麼容易聽話的,在她的心底,總是不許他們碰觸的地方,如果琴者出現甚至想要娶她,就是侵入。
不過話說回來,莫霜憶拄着下巴,細細的看着琴者無辜的表情,笑問道,“怎麼決定娶雲妹了?”
琴者無奈的看向莫霜憶,隨後又是重重一嘆,彷彿是遇上世上最難纏的事。
好似不經意的甩過頭髮,瞄了一眼破舊的樓梯,重重陰影看不清那裡的模樣,此時的她卻心知肚明,琴者恐怕也已察覺。
“師父說的對,是她拿到的江山圖,命定的人自然是她,沒有什麼可以考慮的!”琴者撫着額頭嘆道,“我只是想,如果能和姐姐在一起,沒準能當個王后什麼的,可是姐姐的後宮實在是太擠了。”
王后?後宮?
莫霜憶不由得笑出了聲,琴者可真是……
撫案大笑的莫霜憶,一面笑着,一面冷然的問道,“那就請琴者,將妙妍的真實下落,說出來吧!”
頓時收斂笑容的琴者,怔怔的望着莫霜憶,不自然的擠出笑容,“真不知道姐姐說什麼,她受到懲罰了,她做的錯事,一一報應到她的身上。”
“是嘛!”莫霜憶瞪大眼睛,彷彿已然相信的模樣,無不可惜的扔着頭,“可惜瞭如此美人!”
琴者陪笑着端起茶杯,目光不知應該落向何處,突然一頓,直直的看着莫霜憶。
他的雙眼,有魔力一般,對視時,總是會被情不自禁的吸引,墜入無盡的迷夢當中。
這一剎那,莫霜憶也想在夢中永不醒來,但,夢永遠是夢,不會成真。
露出嚮往笑容的她,漸漸落寞,再一次令以爲將她迷惑的琴者,難堪的呆住。
“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琴者倒吸一口氣,看着莫霜憶緩緩站起,繞到他的身後,拍了拍他肩膀,意在警告。
以爲她同妙妍一般,那麼容易被迷惑?
她是莫霜憶,經歷千辛萬苦才活下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