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陳婕嘶吼道。
“嫌手術費太貴,又說剖腹產的孩子不聰明以後耽誤孩子。”
醫生刻板的臉在陳婕看來就像來自異次元那樣不可思議。
“什麼?不,不可能……啊……”陳婕咬牙道,話還沒有說完,又是一陣要死要活的疼襲來。她忍不住尖叫一聲。
醫生把手套帶到手上,走到另一邊不再看她,冷聲道:“算了,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吧。產房裡這樣事我見多了。你還不算最可憐的。現在就看你自己了,努把力也許也能生的下來。”
也許?也許生的下來,那也許呢?就是母子雙亡?陳婕腦子裡跳出這麼個可怕的念頭。這一刻她對郎然的恨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這個男人太狠了,知道他惜財如命,可沒想到他真的心狠到這個地步,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這男人……這男人……陳婕發誓,等生完了孩子,出去之後這筆賬她一定會好好的跟郎然算清楚的。
可是現在,這排山倒海的疼痛,真是讓她想死。她撕心裂肺的叫起來。可這產房中的護士和醫生都是見怪不怪似的,根本不搭理她。偶爾還呵斥她二句。
陳婕在裡面煎熬着,外面等待的人卻安靜下來了。陳大奎和孫梅跟郎然吵了一會,大概也覺得無趣,不吵了。二人也挪過來坐到長凳上。不過沒有挨着容顏,而是遠遠的坐在了另一頭。
王花和郎然還是站在門邊,王花那張嘴安靜了一會,又開始叨叨了。無非就是說女人生個孩子在她那就跟下個蛋那麼輕鬆,怎麼還要折騰到醫院來,又是浪費了錢之類的話。
郎然起初還搭理她二句,聽多了也懶得搭理了。只不過他大概也漸漸被他媽給洗腦了,臉色是越來越陰沉,越來越不好看。又過了一會,他竟然扭過頭,向容顏這邊走過來了。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小顏,事情弄成這樣,你高興了?”
他責怪的看着容顏,儼然把所有的罪過都歸咎到了容顏的頭上。
容顏仰頭看着郎然,也沒站起來,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這話我真聽不懂。什麼叫我高興了?這事情是我弄成這樣的?是我讓他們去我家門上掛死貓的?也是我推陳婕的?還是我爲了錢拒絕在手術單上簽字的?”
她一連三個反問,郎然臉色更擰巴了,不過他還是嘴不慫。
“不就掛個死貓嗎?多大的事?你至於嗎?非要把事情弄大,要是不弄到警察局來,怎麼會有這些事情?”
郎然這等混賬話,容顏能聽得下去,陳旭都聽不下去了。她火大的站起來,對着郎然一頓罵。
“郎然,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你要搞搞清楚到底是誰你老婆,誰是小三?那女人有今天這一場都是她自作的。還有你,你真是我見過最爛的男人了。什麼玩意都是。”
陳旭也不怕他,反正想說什麼就直接罵出來。連珠炮似的朝着郎然轟炸過來,炸的郎然耳朵邊直嗡嗡的響。
“我懶得跟你們女人一般見識。算了,小顏,事情弄到這個地步,我也懶得再跟你糾纏下去了。既然你非要跟我離婚,我們就離吧。至於房子……我還你五萬。”郎然說出這個數字的時候,滿臉都寫着肉疼二個字。
五萬,那是容顏當時湊首付的時候第一次交給郎然的數字。後來交款的當天,容顏還問朋友借了三萬又付在了首付款你。所以,首付15萬中,其實容顏是佔了大頭,付了八萬的。但是現在,郎然只提那五萬,另外三萬是絕口不提。這是其一。
第二,郎然這種算法,等於把房產增值收益中容顏應得的那一部分給徹底抹了。簡單的說,就好比你和朋友二個人做生意都投資了本錢,現在賺了錢,朋友只想把本金還給你。自己獨吞賺的錢。
容顏真覺得這男人的臉皮不只是厚了,他壓根就不要臉皮了。
“你在說夢話吧?”她沒有立即大動肝火,只是輕輕的笑笑。
郎然扭了一下眉毛:“我是認真跟你說話的,注意你的態度。”
“那好,我記得我當時一共給了八萬,你這就給我五萬算怎麼回事?”容顏問道。
郎然想了一下,理直氣壯道:“那三萬也是你借別人的。婚後還的,婚後那就是共同財產,不能算你投資在房子裡的了。”
容顏沒有去反駁他這個話,只是又道:“我們這套房子買的時候只是價值50萬,現在增值了一倍。照這麼算,我就算只投資了五萬,你至少也該給我十萬是吧?”
郎然一聽十萬肉就疼了:“那怎麼行?我可沒那麼多錢。再說了你說增值一倍就增值一倍了?房子在那,又沒賣,誰知道到底值多少錢?”
“行,那明天我們去把房子賣了,然後再來談。”
“賣房子?”郎然怔了一下,半天沒說話似乎在想這個可能性。過了好一會才見他一咬牙:“那也行。不過得由我經手。你是女人家這麼大筆生意,交給你不放心。”
容顏瞅着他,心中冷笑不止。這男人打的主意可真好啊,好極了,他去賣?本來能賣一百萬的房子,他只會告訴她買了30萬。然後,剛纔還答應的五萬就成了二萬了。剩下的九八萬就是他獨得了。多麼美好的願景?
“郎然,你想的真美。”容顏極爲認真的說了這一句。
“你……”郎然氣到,容顏沒讓他把反駁自己的話說完就寒了臉:“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已經打算請律師了。你等着收法院的傳票吧。房子的事情,我是不會讓步的。而且我還會讓你賠償我一筆精神損失費。你出軌在先,這是應該的。郎然,我不着急,這婚我想過了耶改變主意了。我不着急離婚了。反正有了私生子的又不是我。那個頂着私生子頭銜的孩子更不是我。我怕什麼?你一天不答應我的條件淨身出戶,我一天不離婚,看我們誰耗得過誰。”
這話說到最後的時候,容顏的臉上挑起了一絲輕笑,你要是不仔細去聽她那話,就只看她的表情,一定會以爲她在跟你說:今天天氣真不錯。
她就是這麼淡然,這麼閒適的說了這麼長一段話。說的郎然恨的牙癢癢。可是他也突然發現了,眼前這個女人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他想一味來硬的大概是不行了。看來又不得不服軟了。
郎然其實很不想再跟容顏說軟話好話來哄她的。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怎麼辦呢?真去對簿公堂?好像對他確實什麼什麼好處。關鍵是聽說打官司,請律師都是很貴的。她容顏捨得那個錢,不心疼,他可心疼。最近花錢花的厲害,他真不想再浪費這些不必要的錢出去了。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呢?這個女人,油鹽不進的。怎麼才能讓她乖乖的把房子吐出來,或者只拿一小部分走呢?
郎然不再吭聲,只盯着容顏的臉極爲認真的想着這個問題。他在想問題的時候,王花湊過來把他拽到了一邊。
“然啊,真不行就把那事給挑開了吧。看她還能再問你要什麼賠償費。到時候,搞不好咱們還能問她要點賠償呢。”
郎然聽了他媽這話,眼珠子轉了轉,眉毛蹙的更緊,若有所思道:“這樣真行嗎?當時做那事的時候畢竟是違法的。我怕又讓她抓到把柄,咬住不鬆口,別到時候給自己惹事。”
“這樣啊……”王花也猶豫了。頓了一下她突然又想起來似的瞪大 眼睛道:“可是,小陳是知道的。她會不會告訴孫梅他們?那二個老東西現在看我們可是眼中釘一樣,會不會拿這個事做文章?”
郎然的眸光一下子收緊了,盯着王花緊張的臉,半天才狠狠的說了一句:“哼,我晾她不敢。當時我就跟她說了,這事除了我們自家人,她要是敢說出去我非弄死她不可。”
“哎,我總覺得這事提心吊膽的。”王花嘆了一口氣。
郎然寬慰她:“好了,媽,你別想那麼多了。陳婕也是個聰明的。我真要是出了事對她有什麼好處?她可還指着我帶她過城裡人的日子呢,要是沒有我?就她那樣的,又生了孩子,還不得再回到老家去?在城裡她能立足啊?你放心了,她不是傻子,這些分寸她應該還是懂的。”
“真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王花又輕嘆一句。末了想想容顏剛纔那個態度心裡又賭起氣來,正想跟郎然在嘮叨嘮叨怎麼整治容顏的時候,只見那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從裡面急衝衝的跑出來一個護士。
“誰是家屬,誰是家屬?”
她焦急的聲音讓所有人的心都抖了一把。陳大奎和孫梅第一個衝到跟前。
“我們是她爸媽。小婕怎麼樣了?”
“產婦情況危急,已經有休克的症狀。現在必須手術。但是因爲孩子已經進入產道,即便是手術也是有風險的。這是手術單,你們要簽字。另外,如果出現危機情況,大人孩子只能保一個,你們保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