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皇宮大殿
樑帝朱晃正與衆位大臣商議國事,衆臣攘攘。
前門侍衛急步向前:“報,前沿軍情急報!”
“快報!”
“晉賊李存勖率精銳五萬侵入河陽,李存漳率二萬步卒攻邢州,楊師厚大將軍深恐兵力不足請求陛下調兵支援;”
朱晃對衆人道:“各位有何意見?”
張慎思上前奏道:“邢州有王景仁兩萬步卒,加上有堅城爲後盾對付李存漳兩萬人馬理應不會有失!河陽重地,李存勖精兵南下相州,如若有失,河北危矣!楊招討使兵力五萬僅與李存勖相持,爲保險起見理當調兵支援!”
朱晃沉吟半刻:“言之有理,河陽不得有失,不過邢州亦是重地,如若李存勖回師圍困那將如何是好?”
張慎思道:“邢州重鎮,且王將軍有二萬兵馬駐守,有堅城爲盾,即使李存勖回師合圍,至少也要半月才能攻下,楊招討使可北上支援,兩相夾擊,晉賊可破!”
“既如此,令魏、亶兩州兵馬歸楊師厚調遣,抗擊晉賊李存勖;”
“遵旨!”
……
相州,晉軍李存勖大營
金甲連營,號角聲在連綿不絕,一隊隊銀槍亮甲近衛在晉王大帳前來回巡邏,肅殺之氣遍佈整個大營,顯示出大戰前的肅然;
李存勖跨坐馬上,英姿颯爽,各武將緊隨其後,身後三千精銳黑衣鴉兵如一片烏雲覆蓋了大地,整個大營殺氣沖天。
李存勖擡手遙指不遠處相州城道:“此番樑軍大部已經被吸引至河陽,楊師厚之輩用兵太正,不知用奇,必然爲我軍所敗!”
身後數人齊聲應和道:“正是,正是!”
“楊師厚集重兵卻龜縮於相州城,實乃助我完成圖謀河北之大戰略,也不知鎮遠公此刻打下貝州沒有!”
郭崇滔道:“此次主公大手筆,只待魏州、亶州樑賊兵力一動,主公立即揮師北上圍困邢州,滅王景仁,再下銘州、魏州、澶州,河北定矣!”
李存勖開懷:“哈哈哈,天下不再是朱溫一人之天下,父王一箭之誓可早日實現矣!”
衆人諾諾!
“傳令下去,各軍擂鼓不停,佯攻之。雖然我志在邢州但也不可讓楊師厚如此輕鬆,要嚇破他的膽!”李存勖指點着那茫茫大地,豪氣沖天。
“嗚…”淒厲的牛角聲再次不斷響起,一隊隊晉軍精銳從營中開出,直奔相州城下樑軍大營,相州城小,楊師厚命大軍在城外兩裡處建營,以與大營成犄角之勢。
“嚯…呵!嚯…呵!”一隊隊長槍步兵陣向前推進,刀盾手在兩旁隨之護衛兩翼,踏步一致,震的大地都在轟鳴,
……
樑軍大營
楊師厚放眼眺望滿天而來的晉軍心中大爲不安,李存勖所帶之兵具是精銳,遠不是他帶的這幫烏合之衆可比,雖然他也有精銳銀槍效節都,但數量上決不是李存勖所部精銳之敵。
單不論李存勖天下聞名的黑鴉重騎兵,還有他的義兒軍、帳前銀槍都、橫衝都、鐵林軍具是精銳中的精銳,如果李存勖猛力強攻的話,憑相州小城不一定能夠抵擋住,眉頭自李存勖到來之時就再也沒有鬆開過。
身後副將湊前道:“大都督,晉軍鼓聲連營,似要進攻了。”
楊師厚搖了搖頭:“中軍未動,觀其陣營兩翼在前,不似全力進攻之像,不過不可輕視,兵法之道,虛則實之,傳令下去,擺開陣勢準備迎戰。
“嗚…”蒼涼的牛角聲再次迴盪在着遼闊的平原。撩撥着每個人的心,熱血不住的在身體內沸騰。
望着這數萬大軍,楊師厚不由豪氣大發,彷彿回到年輕時攻城拔寨時的景象,一世戎馬了能有此境界也可謂知足矣!
……
晉軍大營
李存勖轉頭朝部下微微一笑,朗聲道:“好久沒有一試身手了,你們隨我去樑軍大營前走一遭如何?”
郭崇滔忙勸阻道:“不可,不可,晉王乃我大軍靈魂,切不可親身犯險。”
李存勖笑罵道:“我快被你們慣壞了,許久不曾馳馬殺伐,身上肥肉都增了不少,怕要不了許久都騎不動馬了!”
李嗣源亦上前勸阻道:“晉王尊貴之軀就不必親自上前去了,由我等前去就行了!”
李存勖道:“無妨,只是前去遛遛馬!”
“咴律律…駕,諸將隨我來!
身後數百精銳鐵騎隨着李存勖如洪流般朝晉軍大營**而去,沉重的馬蹄如巨石壓頂所過之地一片狼藉,寸草不復。
狂風一飈而至,李存勖以漂亮姿勢帶着這數百鐵騎在晉軍大營前來了一個漂亮的急速轉彎,鐵流嘎然而至,形成一座鋼鐵黑林,森然懾人。
李存勖絲毫沒有將數百步外的樑步兵陣放在眼裡,依然談笑着對身後道:“當年本王與周德威引兵圍晉州,楊師厚以數千步兵破我騎兵於汾水,以致未竟全功,不知此時楊師厚是否風采依舊!”
李嗣源上前道:“讓我衝他一番逼他出來一望便知。”
李存勖揮了揮手道:“不必,此番只是讓其以爲我等是真心攻相州即可,傳令黑鴉重騎壓陣,左右兩翼向前突進,看來不出點血不足以使其相信了。”
“嚯…呵!嚯…呵!”兩翼步兵開始逐步加速,不遠處的黑衣鴉兵以逼人的氣勢力壓晉軍中大陣,使其不敢亂動;
喊聲、擂鼓聲震天,兩軍步兵陣開始相距不到二百步,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弓箭準備!”
“仰射!”
兩簇箭雨相互飛馳而至,如同烏雲壓頂;
“豎盾!”
“咄!咄!噗!”“呃…啊!”
箭支射入木盾的聲音和死亡士卒的慘叫聲不絕於耳,交響成一片悽美的交響;
此時李存勖那俊美的臉色冰沉如水,看不出絲毫表情,每次大戰愈是緊張的時候他的心思愈是沉穩,這點連久經沙場的李嗣源也佩服不已。
“傳令,黑衣鴉兵出擊右翼,步兵撤回!”
山坡上的二千黑衣重騎開始緩緩加速,如同那地獄幽濤般,帶着惡魔之風,狂卷着一股黑色煞氣而來。
大地在顫抖、在不住搖晃,樑軍陣中終於也動了,一隊銀槍明盔的步兵與紅白馬隊排衆而出,正是楊師厚的保留精銳銀槍效節軍與紅白馬陣,這是楊師厚對抗李存勖的最後憑證,楊師厚有信心憑藉這兩隻精銳與李存勖一爭高下。
李存勖嘴角微微挑起,大手一揮:“左翼橫衝都與我破之。”
李嗣源大聲應道:“得令…”拍馬而去。
黃沙漫天,李嗣源一馬當先,身後五百鐵騎滾滾向樑軍左翼席捲而去;
楊師厚迅速做出反應,左翼向中軍靠攏,豎起一道堅固盾牆,又是一陣箭雨,金鐵交擊之聲不斷響起,雙方互有損傷。
郭崇滔道:“主公,楊師厚中軍未動,似有何倚障在手!”
李存勖道:“此番只是試探,大軍不動,只要讓他相信我有下相州之心便可!”
橫衝都不虧爲李存勖精銳中的精銳,樑軍左翼在滾滾鐵流的衝擊下迅速出現裂痕,隱隱有潰散的跡象;
楊師厚到底是久經沙場,隨即下令:“右翼紅白馬陣繼續迎向晉軍右翼騎兵,督軍刀斧手左翼向前,如有後退者斬立決!
樑軍陣中逐步穩定下來,李存勖手臂向上一揮:“鳴金,收兵!”
騎兵、步兵交叉掩護下逐步依次後退,絲毫不亂,足矣顯示出晉軍的作戰素質之優秀!
副將道:“主公,現在就撤麼?是不是早了點,楊師厚未必肯死守!”
李存勖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旁邊郭崇滔解釋道:“主公意圖要給他來個金蟬脫殼!”
“金蟬脫殼?”
“如何個脫殼法?”
“留一營將士不日輪番襲擾,把楊師厚拖在此地,待其反應過來我等早已到邢州城下,如其尾隨而來則正好爲鎮遠公取亶州贏得機會,如此河北定矣!”
李存勖擡頭望向天空悠然道:“如此就看天公作不作美了!”
郭崇滔道:“主公,你看,楊師厚那對紅白馬陣回營了。”
李存勖冷哼了一聲:“哼!回營,明日再來攻他一陣!要打的他不敢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