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貫差不多吧, 每一批十人, 教一批換一批。我負責教他們, 也就是長安城裡的食鋪酒樓。每家都來學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雨桐道。
“大姐狡猾”阿福笑道。
“明天張貼出去,誰願意來誰來,但是麪條咱們不能教,不然真要坐吃山空了,絕了後路”
陳家一開口,來的人絡繹不絕, 長安的大小酒樓也是不少的,你家沒有他家有就是落後。十貫錢誰拿不出來?雨桐跟大哥忙着登記。一批批學員分出順序,上午雨桐就着男裝開課。正好出來的成品成了現成的上桌肉。
不過這都要她經過檢驗合格才能拿出去。不合格的大家吃了!雨桐不藏私,手把手地教, 一般的一批學員都在七天內學會。
“我可提前說了,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們都是一起學的,現在回去拿自家的肉過來, 叫上掌櫃的,咱們來一次現場烤, 烤完了品評。合不合格你們掌櫃說了算!相互嘗過之後你們就會知道,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味道。那是爲什麼?知道嗎?
一個人掌握的時間火候量的不同,味道也就不同,所以別說我藏私, 飲食本就沒標準, 你做出來的大家喜歡, 就是美味,反之那就是糟粕。”
這天下午,陳記後院熱鬧非凡,一排烤架,一排學員。各家的掌櫃東家過來看結果,加上叫來參觀的。雨桐和陳記的夥計一樣上陣。考完了大家記好暗記相互品嚐評論。
覺的味道好的就給一個銅板,不限量,喜歡的就可以投。等所有人投完,開始揭曉謎底。令人驚喜的是有幾個新學員的銅板居然跟陳記的夥計不相上下,有的甚至高於陳記。
“呵呵,我那十貫錢花的值了!”得到銅板多的掌櫃東家哈哈大笑。
不過少的也不算少,味道只是稍稍遜色,“我們還能不能再學幾天?”有不太滿意的問道。
“跟着下一批,各位老闆要是滿意,就請簽名留言,以示對我們陳記的鼓勵支持”雨桐道。
有了第一批的成功,接下來的就好辦了。模式一樣,最後你的老闆東家決定你畢不畢業。隨着學員畢業的人數增加,陳家的客人慢慢少了起來。不再像以前那麼擁擠,但是足夠做生意。仍有些人認爲烤肉還是陳家做的地道。也有一些顧客還是衝着陳記的面而來。
消停點的陳守誠有些受不了,偶爾會想那些人滿爲患的場面,累也開心。他突然覺得家裡根本用不了這麼多人。“不如去一個吧,養一口人花費也不少呢!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是疼了。
“娘,你不是一直想給大哥和翠翠姐成親嗎?不如有時間就辦了”雨桐道,家裡哪裡人多?等大嫂懷孕,自己走了還剩幾個人?
“一忙倒是忘記了,翠翠都十六了吧,今年都過了大半了,我看秋後就給他們辦吧”王氏道。現在收拾屋子打傢俱還來得及。
一說兒子要成親,陳守誠不嘮叨了。雨桐的培訓班還在辦着,只是現在比開始少了很多。中間或許還能休息一兩天。她沒忘記去學粟特語,也爲自己遠行做着準備。
雨桐打算着什麼時候把培訓班關閉的時候,卻迎來一些特殊的人,軍隊上的伙伕。“還要勞煩妹妹幫我們培訓一起啊,哈哈!都是一些粗人,你要有耐性,他們都是做大鍋飯的,你也別教他們弄那麼一點點。塊要大,不然一頓飯不得等上半天!”
說話的是老顧客李亮,“李大哥放心啦,我知道該怎麼辦,我會教他們烤全羊、烤羊腿、烤羊排,最後再來點烤小肉”
“那就再好不過,人交給你了,啥時候會了就讓他們回去”李亮說完帶了一塊烤肉走了。對這些伙伕,還真不能與酒樓大廚相比。各種烤全教了一遍,臨走一人送了胡椒粉、孜然粉和辣椒粉每樣一袋。
學期長,李亮送來的錢就多了,雨桐不好意思多拿,只能用東西代換。這天李績吃到了烤肉,燙嘴的烤肉。
“還是這麼吃夠味,涼的佔了羶氣。”
“將軍喜歡其實可以過去吃的,陳家做出來的還是最地道,他家的面也很好吃。”
“不了,就現在滿京城都知道了我用宅子換了三件玉件,哪還能去?不然還不一定被人說什麼呢?”李績平時很注重言行,很少給人話柄,而夏家那出卻上他跟着出了名。
“大人可以微服出去,不然我叫他們教一下府上的廚子?”
“那是人家做生意的手段,咱們不能貪,口腹之慾適可而止。”
陳記的生意穩定了,雨桐給沒吃過增力果的人分享了一個。三個少年除了燒烤就是負責麪館裡需要的面。對於他們來說,和麪已經不算事。這樣,陳家的人就清閒起來。
王氏更有時間給兒子佈置婚房和採買,雨桐變相往裡加了一些東西,自己多的是,沒必要讓家裡花冤枉錢。她給臘梅和翠翠每人弄了一套珍珠和玉石的首飾,讓裕慶記幫着加工的。
自己依然素面素服,很多時候男裝,時間久了大家反而習慣了。秋天,陳家爲長子陳志滿舉辦了婚事。一個月後,雨桐失蹤了,臘梅在房間裡找到了一封雨桐留下的一封信。
“大姐說她去外面看看,不要咱們惦記”臘梅看完信道。
“死丫頭!一個姑娘跑到外面成什麼體統?不讓惦記就不惦記了?”王氏比以前強了很多,一聽閨女離家出走了,抹着眼淚罵道。
衆人嘆氣,陳志滿早就知道大妹想出去,沒想到還真的走了。一定是去她說的敦煌了,也許真的去看他師傅了。陳家出去沒找到人,慢慢就淡下來。
此時的雨桐已經在去往張掖的路上了,據說張掖有很多胡人和中原人,那裡是一個貨物交易基地。滿懷憧憬,現實殘酷。深秋的西北已經草木枯黃,山道上只有她孤零零一匹馬在奔跑。偶爾遇到來往的商隊。
寒冷不得不是的雨桐早早披上了貂皮大氅。起來的時間越來越遲,只有在太陽升起來老高的時候纔會上路。利益讓商人們甘願經受寒風的考驗,看到一張張凍僵的臉和發青的嘴脣,雨桐不禁佩服起來。天上永遠不會掉餡餅。
天水穿城而過,十天後又回到那個熟悉的臨洮。雨桐在這裡停留了一晚,前面就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個是從蘭州路過到涼州,另一個是沿着一條祁連山脈的一側奔向涼州。
由於隋唐戰亂,那個河西走廊已經不再屬於一個安全的地方,更不屬於大唐管轄。而是各個小國和各方勢力。最大的還是吐蕃和突厥,就是被隋煬帝趕跑的吐谷渾也跑來爭奪一席之地。
所以中原的商人很多選擇在涼州、張掖與他們交易,這是她剛剛瞭解的。走蘭州是最安全的,沿路城鎮驛站比較多。怕冷的雨桐出城拐向了蘭州城。而跟她同樣拐過來的還有一騎人馬。馬的速度很快,路過雨桐身邊時帶隊的扭頭看了幾眼她。
雨桐知道自己這樣子是惹眼了。在這路上的不是軍隊就是商旅。即使有趕路的也不會是她這樣的人,穿的有錢人家纔有的裘皮大氅,騎的是好馬。卻一個人在大路上?有錢的卻沒隨從,沒錢的卻不會穿這麼好。
自己怎麼辦?別被抓了關幾天。找個商隊一起走是最好的選擇。一拍馬屁股“咱們也快點走吧!”那馬好像聽懂了,飛跑起來。
蘭州城近在眼前。前面真遇到了一個商隊。一看商隊標記張,自己來的第一次不是遇到了一個姓張的商隊嗎?自己還真跟姓張的有緣分。
到了進城官道路就寬了,雨桐催馬到了商隊前面,護隊的護衛怎麼看怎麼眼熟。那人也看向他,一樣犯琢磨:“小兄弟咱們見過吧?”
“見過,我們是不是一起搬過石頭?就在蘭州城外不遠的地方”雨桐道。
趙昌義想起來了,一旁車隊裡的人也好像記了起來:“那個搬石頭的小哥嘛!你怎麼也來了?”
雨桐道:“想去張掖敦煌見見世面,沒想到遇到你們,你們這是去哪裡?”
“涼州”
“張叔也在嗎?”
“後面車裡呢,天冷就進車裡了”趙昌義道。雨桐的馬與他並排着走起來。兩人偶爾聊上幾句,蘭州城近在眼前。
進城驗路引,雨桐過去跟張山打了招呼。“張叔你們住哪兒?”
“老地方,馬家客棧,經常去,都熟了”
“我也跟您們一起吧”
“行,很好找的,那家已經經營了幾輩了”這次路引齊全,雨桐沒費事跟了進去,要了一間上房,進屋休息一下,整理了表面上的東西出去市場看看。上次天黑,都沒來得及看。
商業市場依然有人,這裡混雜着衣着各異的人們。而中原人也不分你是哪國哪個民族,統一稱他們爲胡人。胡人的手工藝品很精緻,雨桐買了一把銀壺,一塊毛氈毯。他們更願意收銀子,而不是銅錢。
這是可以理解的一大串銅錢換成銀子也就一小塊,重量輕,佔地少。雨桐用粟特語與他們交談:“你們什麼時候走?”
“交易完了就走”
“什麼時候交易完?”
“不知道,如果剩的少了可能讓我妻子留下賣”
粟特人一夫多妻,走到哪裡就可能娶一個妻子。而那位妻子可能一年只能見到丈夫一次。雨桐拿出六顆打磨光滑的瑪瑙石:“我要換銀幣或金幣”金銀幣唐朝沒有,粟特人手裡有,他們是從拜占庭、波斯那邊得來慢慢在河西走廊流通的。當然聰明的粟特人也仿造這些錢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