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8
傷疤上撒鹽，是爲了消毒，還是爲了痛得更痛苦？
愛情裡，她受過了傷，便是比別人更加戒備下一份感情的到來。
爲什麼？
因爲她愛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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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緣再次清醒過來時，次日的太陽已經升得老高。
睜開眼睛後最先不是被面前陌生的環境感到驚訝，而是起身後，全身上下腰痠背痛感外加頭部刺痛感讓夏之緣倒吸了一大口冷氣。
她把目光往自己身上看，衣物完好無損，可惜的是一條上千塊的晚禮服已經褶皺報廢，再擡手摸摸臉，還好還好，臉上的妝有幫她卸掉。
但是是誰把醉醺醺的她從會場擡回來的？
夏之緣沒有忘記昨晚自己做了什麼事，她和一個陌生人喝了酒，醉了，還倒貼在趙書易身上。
而最後給她收拾殘局的人……
夏之緣坐在牀上，忍着頭腦身體的痛楚，背小心翼翼靠着牀頭，中央空調呼呼吹着，她把本就蓋在身上的空調被拉到腰上，環顧房間四周。
黑白色調的臥室裡沒有多少裝飾，唯一搶眼的就是右邊牆面上貼掛着張海報大小的照片。
季北生活單人照。
……是他啊。
只是那麼一瞬間，似乎整個充滿了季北的氣息……
夏之緣把被子再往上拉扯，暴露在衣服外面的兩隻胳膊收進被子裡。
緊閉的房門咔噠一聲開了起來。
季北的身影閃了進來。
夏之緣看向門口，季北也往牀鋪這兒看來。他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提着黑色袋子，右腳微微擡起來把門輕踹回去關好。
“起來啦。”季北朝牀鋪走來，臉上掛着暖暖的微笑。
夏之緣嗯的點了個頭，臉上卻不太自然，看的是季北手上的東西，而非與他對望。
季北也不在意，把手上的那袋黑袋子放在牀頭櫃上，“裡面的衣服等下你換下。”然後把另一隻手上的杯子也放在牀頭櫃上，“這是醒酒茶，去洗漱一下把它喝了。”
夏之緣順着季北的動作看着那杯子，似乎還能看到杯子裡嫋嫋升起的熱氣。
還有那袋鼓起來的黑袋子。
夏之緣漸漸又把眼簾垂下去，抿了抿嘴，幾秒鐘的沉默後夏之緣悶悶的出了一聲，“謝謝。”
然後是聽到季北微嘆了口氣，季北的話似是語重心長，夏之緣沒和他對望，卻是靜靜聽他說道，“如果累，就好好休息。”
如果愛得這麼累，那就放下吧，好好休息。
這個世界上，除了死亡，沒有什麼癒合不了的傷口。
死守着一份緣盡的愛情，如同死守着愛人逝去的身軀，該腐爛時終會腐爛，該灰飛煙滅時終會灰飛煙滅。
如果累了，就好好休息下。
以後的路，還很長……
“嗯……”夏之緣還是微微點了個頭，腦袋牽扯着犯痛，放在空調被下的手抽了一隻出來，就要把被子掀起來下牀去，季北的聲音再次響起，阻止夏之緣下牀的動作，“我出去給你盛碗粥。”
……
夏之緣終於還是把不自然的視線對上季北的深邃看不透的神色。
季北臉上的表情不在是進來時暖暖的微笑，有的是一臉的糾結，眉頭微鎖，本就薄的脣緊合在一起，視線鎖在她身上。
兩人就這樣對視，一個坐在牀上仰視，一個站在牀邊俯視。
夏之緣扯了扯嘴角，努力給季北一個感激的微笑，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季北不知該如何回覆，“季北，你其實不用對我這麼好的…...”我，不是你值得付出的人……
夏之緣不傻，該敏感的時候是要有所敏感察覺。雖然還不太確定，但是隱隱約約裡，她和季北相處那麼久，季北對於她的情感微動變化，她是能夠體會到的。
比如說，那種形式愛情的情感變動……
季北最後沒說什麼，只在撤步離開臥室時叮囑夏之緣一句記得出來吃早餐，便伸手帶門把門合上，高俊的身影從門口閃過消失。
留下夏之緣痛楚着全身，輕手輕腳下牀，穿鞋，拿袋子，進浴室……
只是出了臥室的季北癱坐在沙發上，仰頭長嘆。
一時間的無力感。
不要對她太好啊……
可是，已經改不掉的習慣，怎麼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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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緣再次坐着季北的C8回家，車子照例停在夏之緣公寓小區外頭，夏之緣下車，朝車裡的季北招手道別。
“明天事務所工作，要是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去了。”季北對站在車外的人，搖晃食指。
夏之緣搖頭拒絕，“沒事，我沒那麼脆弱。”她不想，欠季北太多。
這樣就夠了。
季北也沒再說什麼，定定看了夏之緣一眼，抿緊嘴，灰了個手，手打方向盤腳踩油門掉頭離開。
世爵銀翼標誌在陽光的反射下格外耀眼。
夏之緣眯起眼睛，看着那輛車子逐漸消失在筆直的柏油馬路上，她才收回視線，低頭對着身上這套合身的包臀衣裙出了會神，直到暴露在衣服外頭的肌膚被烈日驕陽照射得火熱，她纔回神，再看一眼身上的裝扮，而後旋腿掉頭回公寓去。
她身上的衣服合身，是季北的細心，她安全從那個滿是趙家人的會場上回來，是季北的關心……
這樣的一個男性朋友啊。
但是，人生不就是一列開往墳墓的列車嗎，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季北不是她的誰，她也不是季北的誰，更不用說對方可以至始至終陪着走完所有站點。
季北那麼好，不應該是把這麼多精力放在她這個半次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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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緣最近遇到的事情很多。好像要把這幾年來沒遇到的事情一次性給遇上。
週末，她依舊去鑑定所工作，所裡的同事熱情洋溢，比起四季公司裡的，來得算親切。至少，她在這個婚姻鑑定所裡有可以談心的女性朋友。
算是知己吧。
那個叫連毓的二八少女。
然而今天，等到夏之緣進了辦公室，纔剛坐下位子準備開始今天工作時，連毓消瘦的身影就閃了進來。
夏之緣停下手中的一切動作，疑惑的嗯了聲擡頭看連毓，“怎麼了？”
夏之緣瞥了眼牆壁上的鐘表，晚上七點半，纔是剛上班的時間，纔是她們這類人羣進入工作狀態的時間。
連毓卻在這種忙碌的時候找上她。
夏之緣看着連毓邁着小步伐朝自己緩慢走來。連毓臉色不太好，對着夏之緣怎麼也露不出會心的微笑。
她一身寬鬆的格子衣裙，踩着平板帆布鞋，在夏之緣看來格外異樣，連毓，從前可不這般淡妝出沒的。
至少也來雙高跟鞋纔算正常吧。
只是連毓走到夏之緣辦公桌前，前曲躬，那雙蒼白不少的手掌按上桌面，毫無光色的視線對着夏之緣好奇不解的目光，用力扯了幾下乾澀的脣瓣，說出來的話解答了這一切的怪異，“之緣，我懷孕了。”
......
氣氛瞬間性的寂靜下去。
突如其來的消息。
夏之緣瞪大眼瞳。緩緩從位子上站起來，連毓也直起了腰板，兩人平視，又是沉默了片刻，夏之緣眉頭皺得死緊，看着對方的視線滿滿的都是不信和責問，連毓卻只能撇開視線小心翼翼的點着頭，是的，她懷孕了，上個顧客的孩子......
夏之緣搖着頭，視線緊抓着連毓移開的目光，她追問，希望自己是聽錯了，或者是聽錯了主語，發出的聲調提高了一倍，“你說什麼，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