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的幾周裡,我在樂團就是摸魚的。經常性的遲到早退或者乾脆曠到,我根本不用擔心被祝安水抓到。一個樂團兩百多號人,需要督促的地方無處不在。當我以爲生活就是如此簡單的時候,人生不如意的十之八九出現了。那天正是音樂課,我被老師從教師趕出來練琴。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樂團在這個學期底有演出比賽。WTF?在人生前十五年從來沒有碰過琴的我,目前揚琴部沒有另一個活人的我,連基本的譜子都看不明白的我,在三個月內學完兩首曲子?我坐在音樂教室裡和揚琴面面相覷,當陽光佔據音樂教室一半的時候,祝安水出現了。我討厭和陌生人獨處一室。我理解不了他們的善意,也掌握不了交流的限度。

我手裡握着琴竹竭力將自己僞裝成努力刻苦的樣子,卻不知從何彈起。“我教你吧,這幾天團裡事情太多了,沒能顧得上你。雖然我不是專業學揚琴的,但也能教你一些基礎的樂理知識。”我起身給他讓了位置,他卻再給我搬一把椅子後才坐下。我們並肩坐在一起,我就像突然跨過一年以一個平等的身份坐在了一起,而不是“師妹”,“新生”這些代表不成熟,會犯錯的樣子。我試圖聽懂幾分音符,理解節奏和節拍,並未初中時候沒有認真上音樂課而感到後悔。在外人面前完全袒露我的無知的感覺讓人抓狂。我臉上的溫度一直高居不下,不用看我都知道臉和脖子紅成了一片。有好幾次我覺得我都要被這種感覺折騰得身體發麻,止不住顫抖。但我恐慌更大程度的丟人。“聽懂了嗎?‘’我茫然的擡頭,接着結結巴巴地表示明白了。他不說話 ,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就這麼看着我,只怕是他也看出了我的不上心,我笨拙的想要解釋,嘴脣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有那麼一瞬間我感受到已經控制不住眼淚了,在視線越來越模糊的過程中我看到他將手搭在山口板上對我說吃飯去吧。我像只重獲自由的小鳥跌跌撞撞的出了音樂教室。

在超市買完麪包和牛奶後,我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些許。正準備讓自己笑一笑調整好心情,擡頭就看見他和同伴走在了面前。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比哭還難看,懊惱自己又丟人了。都已經四目相對了,依照他那交際花的性子鐵定不會裝作沒看到,‘’就只吃麪包?''''食堂人太多了。‘’‘’也對,以後出門右拐第一家餐館挺好吃的,不是很遠。‘’我小小的嗯了一聲表示回答,這次見面寒暄久結束了。我聽見背後交談傳來的笑聲只覺得自己又出醜了。只得趕緊掏出手機給杜渡發消息找安慰,‘’那他好看嗎‘’杜渡回我,我握着手機走了好久才慢慢回覆到‘’好看的,開學以來見過最好看的。‘’雖然我實際上沒見過多少人,也不敢擡頭多看別人幾眼。也好溫暖,雖然是假的,我在心裡默默補充。我能感覺得到他眼底的冷淡,即使他笑得有多麼開懷。這大概就上蒼剝奪我言語表達的能力後給我開的一扇窗。對人性格秉性極度敏銳。這大概就是屬於極其容易遭受校園暴力的性子憑藉這個躲避了很多的惡意,雖然不是全部。還記得剛到班級和班主任見面的時候,他們說他溫柔,我看了一眼只覺得汗毛直豎,後來有人因爲起太早在早讀睡着,班主任一腳踹翻了桌子,同學們都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只有我沒感到落差。所以,在感受祝安水禮貌的溫暖陽光,我覺得犯惡心卻又覺得真的好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