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鬧鬧,說說笑笑間,時光飛逝。
到了真正要分開的時候了,蘇樂遙滿心不捨。以前她也沒和秦昊住在一起,總他一直在那裡,只要她有時間隨時可以去看他。
可現在呢?
她竟不知道這一別,再相見會是什麼時候?
見蘇樂遙的淚水快要掉下來,皇甫御陽忙攬住她的肩:“遙遙,只要你什麼時候想念秦昊了,我隨時帶你回來見他,好嗎?”
將臉埋在他的懷裡,很輕很輕地點了下頭。
直升飛機冉冉上升之時,周夢露捧着一個盒子追了上來:“蘇姐姐,蘇姐姐……”
聽到周夢露的聲音,皇甫御陽蹙了蹙眉,忙令駕駛員停下來。兩人走下階梯,蘇樂遙疑惑地問:“怎麼了?”
周夢露跑得氣喘吁吁,彎下腰,努力平復着呼吸,將手上精緻的盒子交給蘇樂遙:“蘇姐姐,這是我連夜爲你折的幸運星,希望你一生好運。”
打開盒子裡面是五彩繽紛的幸運星,蘇樂遙心下一暖,上前抱住周夢露:“謝謝你,夢露。我不在的時候,請你幫我好好照顧秦昊,好嗎?他本性單純,善良,你們一定可以相處得很好的。”
周夢露點頭如搗蒜:“嗯嗯,我會的,蘇姐姐放心吧。秦昊是我的哥哥呢,我一定會幫他的。”
“謝謝。還有,你的禮物我很喜歡。”接過周夢露手上的盒子,鄭重合上。
*
一個小時的飛行,直升飛機落在了聖天傲羽的停機坪上。
皇甫御陽攙扶着蘇樂遙下來,她有種深切的恍惚。明明才離開沒多久,此時再站在聖天傲羽內感覺恍如隔世。
忠伯開車趕來,仍是一身筆挺的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油光蹭亮。
“少爺,你可算回來了。”一向穩重的忠伯,說話做事都慢條斯理而井然有序。
皇甫御陽微蹙了下眉:“怎麼了?”
“老爺生病了,他不讓我告訴你。堅持每天處理公司的事,醫生一再叮囑他不可以再操勞下去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但他怎麼都不聽,還說QK不能毀在他手上。”說起皇甫聖的情況,忠伯很是心焦又無能爲力。
側頭看了蘇樂遙一眼,她給予他一個“你想怎麼做,我都支持你”的眼神。
更加握緊了蘇樂遙的手,擡起頭對忠伯說:“帶我們去吧。”
聖天傲羽還是原來的樣子,卻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發生着改變。越是靠近皇甫聖的房間,蘇樂遙一顆心益發不安。
甚至有了想要逃走的打算,只是,望向皇甫御陽剛毅的側臉,她只能一再強迫自己:蘇樂遙,你可以再打退堂鼓了,這扇門後就算是洪水猛獸,你都需要和皇甫御陽一直進去。
他已經爲你做了所有該做和不該做的事了,這次不管怎樣,你都要勇敢堅強,不能再當一個逃兵!
忠伯推開了門,皇甫聖半靠在牀頭,腿上放了個桌子,上面有檯筆記本電腦。彙報工作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他正聚精會神聽着,似乎沒有覺察到有人進來。
穿着藍色睡衣的他,看上去更顯蒼老,鬢邊的白髮一根根在燈光下閃着刺人眼目的光。不知何時他的額頭,眼尾和眉梢都被深深的皺紋佔據。
忠伯剛要上前喚他,被皇甫御陽制止了。忠伯會意點點頭,卻聽到皇甫聖咳嗽了幾聲,啞着聲音說:“阿忠,給我倒杯水來。”
蘇樂遙接過忠伯的工作,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要堅定腳步。
她一向穿不慣高跟鞋,平底鞋踩在地毯上是無聲的。過於專注的皇甫聖並沒有覺察到任何不對,在接過水杯時,看到她白皙如蓮藕般的手臂時,才微微一怔,擡起頭來。
被皇甫聖看着,蘇樂遙一顆心緊了又緊,她說不清是害怕,還是其它。以前她還可以裝作無所謂,可在知道自己外公和皇甫聖年輕時的感情恩怨後,她似乎有些明白他每次看她時富有深意的目光了。
其實,她有些弄不懂他的真實想法。
如果他真的放不開恩怨,非阻止他們在一起不可,他大可以說出來,用更加激烈的方式去反對。
可他並沒有,只是每次說出一件他們不適合在一起的理由。而這些原因,她現在已經分不清楚是真還是假了。
定定看了她兩秒,收回目光,繼續落在電腦屏幕上。
蘇樂遙有些尷尬地站着,端着水杯的手伸也不是,縮也不是。
原以爲經過了這些爺爺會想通,不再那麼固執,沒想到他還和以前一模一樣。
皇甫御陽上前拉住了蘇樂遙的手:“走,我們離開這。”
他鐵青的臉色和額頭暴起的青筋讓蘇樂遙愧疚又心疼,他總是毫不遲疑站在她這一邊,她還時不時懷疑他。
腳步頓住,定定站在那:“御陽,沒關係的。我們是回來解決問題的,你別這樣。”
自始至終皇甫聖彷彿看不到他們的存在,目光專注於屏幕上,可敲擊鍵盤的手泄露了他的心情。
“小少爺,老爺身體不好,你就多順着他點吧。”忠伯的聲音近乎哀求。
“爺爺,周生先生已經決定修改家規,讓女兒也有競爭的權利和機會了。還有,他已經同意我可以和遙遙在一起了。”皇甫御陽開門見山,語調生硬。
蘇樂遙驚愕於他的急迫,拉了拉他的手,卻被大掌牢牢握住。
面對皇甫御陽的堅持,她實在是無能爲力,除了默默站着,連開口說些什麼都是多餘的。
皇甫聖對皇甫御陽的聲明無動於衷,彷彿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更像他一點都不在乎。視線自始至終沒有多瞟他們一眼,像是固執的老頭,不肯原諒兒孫對他的違逆。
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壓抑,兩個男人皆不語,蘇樂遙一顆心七上八下,頭垂得低低的,恨不能有個洞可以讓她鑽進去。
沉默的氣息十分凝重,皇甫聖一點要談的意思都沒有。
皇甫御陽開口:“爺爺,看樣子你還是沒有改變想法。沒關係,你可以反對,也可以不祝福我和遙遙。但有一點我想告訴你,我已經決定要一個星期後,給遙遙一場婚禮。”
此話一出,震驚的不是皇甫聖而是蘇樂遙,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整個人處於呆滯的狀態。
“你,你……”半晌才擠出不成句的字。
皇甫御陽溫柔地執起她的手,深情的目光裡再容不下任何人的影子:“對不起,遙遙,這件事事先沒和你商量,是我的不對。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樣的畫風轉變太快,蘇樂遙一時之間如遭雷擊。
在極力反對他們在一起的爺爺面前,向她正式求婚,充分展現出了他的決心和對她的愛護之意。
對於皇甫御陽的心意,她真的好感動。可心的另一面,她覺得皇甫御陽這樣做有欠考慮。
他們回來是來請求他的理解和諒解的,這一下子不是將事情推向了不可逆轉的那一方面。
“小少爺,你……”忠伯知道皇甫御陽是故意刺激皇甫聖,痛心疾首地開口,卻收到了皇甫聖嚴厲警告的目光。
不管所有的臉色難看,他的目光裡只有蘇樂遙,只要她同意,誰的反對他都不在乎。就算是與全世界爲敵,他都要和她在一起。
深情的目光溢出柔水,將她團團包圍:“遙遙,我可能有些霸道,有些專制,有些自以爲是,但我答應你,今後一定會改。改成你滿意的樣子,你願意接受這樣一個不完美的我嗎?”
“皇甫御陽……”此時此刻他的求婚讓她十分爲難,他們不是說好要來跟皇甫聖求情的嗎?怎麼變成了故意刺激?
將她的爲難與猶豫,故意當成了不放心。皇甫御陽執起蘇樂遙的手,放在自己心臟上,表情更加真誠:“遙遙,我知道現在沒有戒指,沒有鮮花也沒有彩色的汽球和一個浪漫的氣氛,對你而言不夠完美,但我的心意是真誠。遙遙,經歷了這麼多,不管任何人怎麼說,我都只認定你一個人是我的妻子。”
“……”掌心下是隔着布料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強而有力。感動的淚水在眼底涌動,其實,他不必再刻意向她求婚,他們之間不需要任何儀式。
在他爲她受傷,爲他放棄集團,爲他和他爺爺抗衡的時候,他已經做到了一個男人所能爲一個女人做到的極致。
水霧漸漸在眼底匯聚,她差點兒就要控制不住落下來時,一聲怒喝響起:“夠了!”皇甫聖重重將筆記本電腦合上。
蘇樂遙驚了一下,快速自感動中回過神來。
倆人齊齊望向發怒的皇甫聖,只見他臉色青中透着白,額頭青筋一根根暴起,染着怒意的眸子望向他:“你演的這一出是想氣死我嗎?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能和她在一起。除非,你可以將你身體裡屬於皇甫家的血液清除乾淨!”
這樣的話一出,所有人心頭皆是一震。
忠伯幾個箭步上前:“老爺,你消消氣,消消氣,先別這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