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炒或被裁的事情已經在預製場傳開了；
熟悉的人或許會感到不解或惋惜，
而不熟悉的人更多的是漠然處之。
用力地甩了甩頭，無視路上曾經的同事們複雜的眼神，
盛劍豪竟然莫名其妙地向三標辦公樓走去。
從不抽菸的他在三標的辦公樓外面的地攤上，
買了10元的一包萬寶路和一隻打火機。
剛剛點上煙，吸了一口，被嗆咳嗽不止。
然後從賣煙的中年婦女處也沒能打聽出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突然看到葉戈的開着帕傑羅過來，下車走了進去。
搞不清楚爲什麼葉戈突然跟過來。
盛劍豪卻在心裡想：既然被上帝安排到這裡，自有其用意；
再說他確實感覺一切還沒完，隱隱覺得這裡應該可以找到撬動商業計劃的支點；
離開這裡另謀出路應該風光和瀟灑地走。
可笑的是：答應小丫頭的事情可能要緩一緩或者變通一下了。
呼出一口濁氣，拋開一切雜念，向門口的保安微笑點頭後，
盛劍豪擡頭挺胸地走入三標的辦公樓裡。
進去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從前臺後的咖啡室內走出來,
長髮披肩，鵝蛋臉，淡淡的柳葉眉。
“常眉，是你嗎？”盛劍豪有點驚訝。
“我是常眉，你是那個盛…盛工嗎？”
“是啊，我是盛劍豪啊。我在1標工作的時候，
我們還經常見面來的；你當時是在食堂上班。”
“我想起來啦。你來這裡找工作嗎？那你這段時間是在二標或是德蘭普上班？”
“我離開1標就到德蘭普公司了，一直幹到現在。”
“哦，德蘭普的工資開得那麼高，你怎麼又不幹了？”
“不是我要離開，是預製場的工作接近尾聲，要裁員了。”
“我們這裡纔開始，連部門都沒有開始配備，人事部還沒設立呢。”
“那你們老闆叫啥，一切由他說了算吧。”
“老闆叫詹姆斯，是駐場總經理，當然這裡一切由他做主。
不過，麗莎姐也過來啦，做詹姆斯的秘書。”
“是林麗莎嗎？我還記得這位美女，跟你一樣美。”
“嘻嘻，我要告訴麗莎姐，說你說她的壞話。”
“誰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側面突然傳來一位女性的聲音。
常眉聽後抿嘴一笑，連忙說道:
“麗莎姐，這位是盛工，在1標幹過的。”
林麗莎笑着看了看盛劍豪，說：“是有點印象。”
“當時在1標，我只能遠遠地看你瀟灑的背影；
又聽別人說起過你，所以剛纔常眉一提，我就想起來了。”
盛劍豪開始解釋。
“哈哈，你這是來作甚？”林麗莎擡手扶了扶眼鏡架，說道。
“我來找工作呀，還能幹啥？
只是沒想到能再次遇見兩位美女。”盛劍豪如實回答。
“既然這樣，我幫你問問，看老闆願不願意見你。
對了，你來應聘什麼職位？”林麗莎耿直地說完又問道。
“我來應聘安裝工程師；當然，能做詹姆斯的助理更好。”
盛劍豪給出兩種可能。
“助理，你確定？”朱麗莎有點疑惑。
“是的，請你直接給他說，我是來應聘助理的，
一定能幫到他。”盛劍豪不再謙虛。
而此時，金髮碧眼的詹姆斯正在辦公室內接待來訪的葉戈，
兩人友好地交談着葉戈負責的壓力管道安裝進度情況；
不時傳出爽朗的笑聲。
見林麗莎在門外探頭探腦，似乎有事情要彙報；
詹姆斯向林麗莎招手，示意她進去說。
林麗莎進去後，直接將盛劍豪求職助理的事情說了。
詹姆斯覺得和葉戈談得差不多了，看了看葉戈。
“我該走了。”葉戈以爲自己懂了，站了起來。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麗莎說那個盛先生來自你的公司，要來應聘助理一職；
我想請你幫個忙，我們一起去面試他。怎麼樣？”
詹姆斯解釋後，還露出捉摸不透的微笑。
“那好；我去後，不說話，當一名看客。”
葉戈還是不願意干預別人的事兒。
“你幫我把把關，提提問題也可以。”
四十來歲的詹姆斯對五十多歲的葉戈表示了足夠的尊重。
“對了，麗莎，你去請中方機電集團公司的沈先生到我這裡來；
然後將那位盛先生領進2號會議室等我們。”
詹姆斯辦事還真是簡單、直接、高效。
他也確實需要一個能在工程上幫得了他的人。
當盛劍豪被領進2號會議室之後，要了一杯茶，
水裡泡的是一根白線吊着一小包白色沙紙袋茶。
不知道等來是一場什麼樣的面試，
也不知道老外們在商議什麼面試內容。
不久，林麗莎先進來，
就直接用英語問：“你是不是有點緊張？”
“不，一點也不；因爲接下來我們不是談神經方面的問題，
所以我用不着神經緊張。”盛劍豪開始秀幽默。
詹姆斯緊隨其後，聽到這個幽默，哈哈一笑，
對盛劍豪說：“我是詹姆斯，負責整個三標電機安裝工程。”
然後又介紹了沈浩，和林麗莎，
最後看向葉戈說道：“這是葉戈先生，你們可是熟悉得很啊。”
盛劍豪連忙上前，伸出手緊緊握住詹姆斯的手，客氣地說：
“我盛劍豪，來應聘您的助手職位；
感謝您給我面試的機會；我必定不會讓您失望。
另外，這位葉戈確實是我以前的老闆。”
說完後，又和麗莎、沈浩握手致謝；
最後與葉戈問好後，握手卻沒有得到迴應；
盛劍豪尷尬地甩了甩手，回到原來的位置，與幾位面試官對面而坐。
待雙方坐定，詹姆斯當然不會放棄主導地位，不失時機地直奔主題：
“盛先生，我不看你的簡歷；
你也直接說你對電機安裝工程瞭解多少，如何做好我的助理?”
盛劍豪曾經對發電的水輪機組及其安裝工程做過功課，
英語得益於雷凱文的加持，於是用英語侃侃而談。
從材料、工機具管理到施工，又到質控、費控、進度及安全管控；
再到與相關各方的協調等等，說了大概十五分鐘左右。
一口氣說完後，沒有得意之色，也沒有緊張和喘氣的意思；
只是平靜地看着詹姆斯先生；
然後瞄了一眼沈浩，林麗莎；
最後看了看不動聲色的葉戈。
現場此時很安靜，安靜得有些詭異。
林麗莎爲了打破沉默，乾咳了兩聲；
而此時，詹姆斯回過味來，皺眉看了看葉戈後，說：
“不得不說，盛先生，你剛纔表現得太好了；
把大家認定的不可能變爲可能。”
“我只是把我知道的說了個大概；
有時候，不可能就是巨大的—immensely 可能。”
“盛先生，你是學語言的高手啊，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不過接下來，請做好面對刁鑽問題考驗的準備。”沈浩在一旁插話說，
右嘴角揚起一定的弧度。
從沈浩的英語來看，他必定是個留學多年的海歸。
“請！”盛劍豪揚起右手。
“第一個問題：怎麼做到不花一分錢，
又能讓郵局將信件送到實際收信人的手中？”
林麗莎接口問，滿臉充滿神秘。
“我們期待你精彩的答案。”詹姆斯看起來很友好，
沒有架子，語氣中滿含鼓勵。
而盛劍豪會讓他們失望嗎？
“很簡單；只需要將收件人和寄件人的郵編、詳細地址、
以及名字顛倒過來填寫投入郵筒便可。”盛劍豪未加思索給出了答案。
這時候，葉戈似乎來了興趣，問：“你能解釋一下嗎？”
“這裡涉及一個常識。那就是：郵局工作人員將信件收回去後，會分揀信件；
對於郵資足夠的，就會蓋上：郵資已付，當即發送；
反之，對於沒有郵票的或者郵資不足的，
就會蓋上：郵資未付或不足，原路退回。”
“這也難不倒你，你真是…”林麗莎突然用漢語說，
心裡的驚訝可想而知。
“嗯，不錯，是這個道理。”沈浩點評後，接着說：
“第二個問題：港片中所提到‘古惑仔’中蠱惑一詞出自哪裡？”
“這個也很簡單啊。英語中有一個詞爲Goofy,
蠱惑就是它的讀音而已。”這個問題對盛劍豪來說完全沒有難度。
“請解釋一下。”詹姆斯似乎還想多瞭解一些。
“goofy這個單詞意思蠻多的；
常見的就是愚笨的，但是不要忘記它還有迷失、錯亂的意思。
各位想想：人一旦在心理或精神上迷失或錯亂就會對抗公序良俗、法律法規。”
盛劍豪倒是振振有詞。
幾個面試官用滿意的眼神分別對視後都把目光投向詹姆斯。
點了點頭，詹姆斯高興的說：“你的兩個問題的答案出乎意料的精準；
我本不打算再出題；
但是，我個人還是想看看你對接下來這個問題怎麼回答。”
“請說。”盛劍豪報以微笑。
“嗯…”詹姆斯以奇怪地眼神看了朱麗莎一眼，
遲疑了一下，然後大着膽子說：
“有這樣一句話：米國婦女喜歡election day;
而東洋婦女喜歡erection day. 你能不能造出類似的句子。”
葉戈老外聽到後，在那裡噗嗤一笑；
而林麗莎則不明所以的看了眼葉戈；
沈浩似乎憋住了，沒有表露出什麼來，一臉的平靜。
“呵呵，這是個比較經典的男人之間的灰色幽默。”盛劍豪點評後，
說：“我是造不出來；我要說一句高雅的；
那就是：完成需要認真態度；大成全靠認知高度。
這裡的態度和高度只有差一個字母L。”
“完美，堪稱完美。”詹姆斯站了起來，帶頭鼓掌，大笑說。
接着，其他人也跟着站起，鼓掌。成功吸引來室外人員關注的目光。
盛劍豪心裡也很高興，失落的情緒慢慢在恢復；
可是，一句不和諧的聲音從葉戈嘴裡冒了出來：“我反對你們僱傭他！”
“爲什麼？你能給他更高的工資？”詹姆斯不解中還帶着怒氣。
“對不起，詹姆斯，請允許我先與這位盛先生談談。”葉戈懇請。
“也行，我給你這個面子。
但是我還是要對盛先生說，
這裡隨時歡迎你的加盟。”
詹姆斯對葉戈說完後，再轉過頭對盛劍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