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周從文問道。
“這個小夥子被嚇傻了，我彙報給醫務科，這屬於術後醫療……不是事故，是患者自己鬧的，跟咱們沒關係。”肛腸科老姚的腦子還是很清楚，他直接給事情定性。
其實他說的沒錯，要是換自己半夜遇到這種事兒，肯定也要向醫務科彙報情況。
唉，都住院做手術了，就不能省點心麼，周從文悠悠想到。
“然後就聯繫家屬唄，家裡人開始還不信，說是我們縫合的事兒。幸好我沒補針，加壓止血，等患者家屬來一點點給她們講。”
“講完之後我纔開始縫的，要不然事情都說不清。”
“後來呢？”周從文下意識問道。
“她們倆也都傻了眼，娘倆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很多平時生活的細節。當時這些事兒聽起來都很正常，但知道患者和他女婿有一腿之後，所有正常的事情就都不正常了。”
周從文很是無奈。
很快，保安趕過來，把母女兩人拉開。
醫院裡的保安比較慫，因爲出事院方一推三六九，根本不管，所以他們主要是穿上一身制服過來嚇唬人的。
年紀偏長的患者家屬被保安勸開，但心裡實在氣不過，一腳把病房的門踹開，進去後薅住患者的頭髮啪啪啪啪幾記耳光抽在臉上。
耳光山響，配着她瘋了一樣的哭聲和罵聲，煞是嚇人。
“別打我家大寶貝！”年輕小夥子剛剛還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但看見丈母孃痛毆老丈人的時候他終於爆發了。
周從文恨不得用手捂住眼睛，這一幕他不忍心看下去。
太美，太璀璨。
而且還什麼大寶貝，聽都沒法聽。
周從文只有一雙手，捂住耳朵就沒法擋眼睛。即便是頂級難度的手術，周從文也從來沒有這麼想要多長一雙手出來。
“我爸是你大寶貝，我是你什麼！”年輕的女人怔怔的問道。
“你就是個小浪蹄子。”
男人跑進去，和丈母孃廝打起來。
周從文深深的嘆氣，這傢伙亂的。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周從文並沒有興致看，他走進值班室，打開窗戶，摸出一根白靈芝叼在嘴裡。
火機像是精靈一樣跳出來，一縷火苗點燃香菸。
辛辣的味道似乎也難以沖淡外面的吵鬧聲，周從文有些愣神。
雖然見過無數的事情，早就見怪不怪，可這一家人古怪的關係讓周從文一時間難以接受。
老丈人和女婿還有一腿，出軌出在自己家裡，再加上年輕男人之前抱着頭，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直到老丈人捱打才喊了一句大寶貝就衝上去。
這是真愛麼？
誰知道呢，或許是吧。
周從文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吐出去。
煙霧繚繞中，外面的吵鬧聲似乎小了一點點，但卻依舊清晰的傳進耳中。
不知道吵了多久，周從文都已經有些麻木了，沈浪推門進來，滿面紅光，看上去像是吃了十全大補丸似的。
“從文，你沒看啊。”沈浪興沖沖的說道，“我問了老姚，是昨天晚上的事兒。真是的，昨天要是不那麼忙，我就能在最開始看見發生了什麼。”
“你昨天縫合，沒和老姚搶治療室？”周從文問道。
“有一個比較重的患者，我帶去手術室縫的。結果沒交錢就走了，氣死我了。不給錢也就算了，還耽誤了這麼大的事兒！”沈浪絮叨着。
周從文能覺察出來沈浪的遺憾。
這種深深的遺憾可要比從前王成發不讓他上手術更深一些，也更讓沈浪痛徹心扉。
他怎麼就這麼好事兒呢。
忙了一夜也不見累，滿腦子都是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事兒。
“從文，你猜會不會出大事？”沈浪八卦着。
“還能有什麼大事，能過就過，不能過就離，不至於死吧。”周從文淡然說道。
“不不不，你看到哪？”
“患者家屬進屋說患者是大寶貝。”
“哦，那還早呢。再後患者反水了，把那個年輕小夥子一頓罵，說他勾引的自己，結果鬧出來肛裂這種事。就算是自己住院，他也沒放過自己，手術後還弄出了血，差點沒死了。”
沈浪第一時間猜到周從文沒看全，這種大事他都沒興趣，還真是很無聊、很無趣的人生。
“……”周從文無語。
“再往後患者說要報警，一家人鬧了好久。”
沈浪說起八卦來眼睛放着光，身上的疲倦煙消雲散。
“喂，你病歷寫了麼？”
“不着急，不着急，我回家那麼早也沒事。”沈浪笑呵呵的摸出煙，“你說那個小夥子會不會想不開？”
“不知道。”
“幸好是肛腸科的事兒，從文你說要是咱們科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處理。”沈浪問道。
周從文一陣頭疼。
要是胸外科的事兒……還是交給主任吧，自己就是個責醫，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喂，你不能這樣。我聽說你年後要走，黃老在醫大二院建一個院士工作站，你去主持工作。
城裡的人多會玩啊，你肯定會遇到各種事情。說一說麼，要是你處理的話，會怎麼辦？”
沈浪追問道。
周從文真是想不懂沈浪，對於一名醫生來講，在院士工作站工作，未來可能去912，可以說一步登天，這難道不應該很重要麼？
但沈浪的目光就放在雞零狗碎的破事兒裡，怎麼說他呢。
周從文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搖搖頭。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自己上一世的運氣似乎不錯，雖然比較忙，但沒遇到這種無法處理的事情，周從文暗自想到。
“你看看，這都是臨牀經驗！”沈浪得意的說道，“我跟蹤一下，有什麼情況跟你說，你千萬別以爲這不重要，都是大事！”
“知道了。”周從文有氣無力的說道。
外面不再亂糟，想來應該是母女已經離開，一地雞毛。
周從文被鬧的頭疼，他打起精神和沈浪去辦公室，但沈浪卻沒有着急工作，而是和幾名肛腸科的患者家屬竊竊私語起來。
原來沈浪還有內應，周從文再次刷新了對沈浪這貨的認知。
……
……
注：先寫出來，前段時間看羣裡噗嚕嚕嘟嘟同學轉的微博截圖，參考了一下，情節大體還是我聽到的情節，有些修改，致謝噗嚕嚕嘟嘟~~~
人世間的事情總是那麼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