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王銳路上碰上喜氣洋洋的大堂哥,笑着道了個喜。大哥,結婚一輩子一次的大事,我暫時給你留面子。

天慢慢黑了。

家鄉風俗,結婚當晚吃蒸餃。

王銳沒過去吃餃子,買了饅頭和灌腸隨便對付過去了。

天黑了。飯也罷了。

新房在最西面的屋子,已經很熱鬧了。

王銳再次走進了最東邊的屋子。

王銳奶奶在,王新外婆和三個舅媽也在。

“哎呀,這就王銳吧,看看,都這麼大了,長得可真好,上次見才這麼高呢!”王新三舅媽一把抓過王銳的手,分外熱情,“大嫂子二嫂子,快看看這可是中考狀元,市一中特招,小時候我還抱過的!”

王銳笑着任人打量個夠,轉向炕頭:“奶奶,那事兒說道清楚了?有什麼誤會說開了沒?姥姥,時候不早了,您看是不是得趕緊的?”

王新三舅媽趕緊接口:“哎呀王銳,你老舅就是個渾人,有口沒心,你大學生別跟他一般見識啊!”

王銳點頭:“嗯,我還沒死,也不是大學生,不跟他一般見識。就讓他給我死鬼爹媽上個香道個歉就好,不都說死者爲大麼?”

王新三舅媽憋下氣,繼續擺笑臉:“王銳你看你哥大喜的日子,你也別鬧,咱們改天再說道說道咋樣?”

王銳微微一笑:“我沒鬧啊!再說也不耽誤事兒,我家就在隔壁,走過去一分鐘,點支香一分鐘,來回三分鐘就夠打個來回。奶奶,姥姥,你們說咋樣?”

王銳奶奶不說話。

王新大舅媽二舅媽也裝啞巴。

王新三舅媽笑臉都快繃不住了。

王新姥姥一拍炕沿就要穿鞋:“我去!我老婆子管教不嚴,老婆子去賠禮道歉!”

王新老舅剛好走到外面,一聽就炸了:“媽你做啥呢,好好待着你的,屁點子大事,什麼玩意兒!”

王銳起身攔住王新姥姥:“老人家,別,您是長輩,我那死鬼爸媽受不起您的禮,別折完陽壽再折陰壽!”

說完看向王新老舅:“要不,咱現在就過去?快去快回,屁點子大事!”

王新老舅哼了一聲,看都不看王銳,扭身就往西屋走。他是回來拿煙的。

王銳看向炕上兩個老人,低嘆一聲:“那就沒辦法了。”

話音落,幾個女人還沒反應過來,王新老舅就已經被卸了下巴摘了雙臂,只剩下打滾的份兒了。

王銳把人拎着衣領提起來,一連抽了十幾個耳光,一邊抽一邊死盯着門口剛剛過來的大伯母。

大伯母張嘴要嚎,王銳把人往地上一丟,一腳踩上那人脖頸,聲音不高不低:“你嚎啊,讓所有人都看看你和你孃家兄弟是怎樣咒你親小叔全家死絕的!看看傳出去你另外兩個兒子還說不說得上媳婦!”

大伯母捂着嘴,腿一下子就軟了。

炕上兩個老太太乾張着嘴發不了聲兒。王新大舅媽二舅媽兩人捂着嘴,眼睛裡卻分明是幸災樂禍。只有王新三舅媽,人抖得話都說不出來,跪坐在地上只乾嚎着扯王銳褲腳,生怕他一腳踩狠了自家男人有個好歹的。

“大伯母,你莫不是以爲我爹媽死了我就得任你往死裡作踐!”王銳死死盯了大伯母一眼,俯身幫人安上下巴裝上胳膊,走出老遠才聽到屋裡傳出一聲長嚎。

王銳大伯母是真的被嚇到了。王銳最後看她那一眼,兩眼血紅血紅的,跟看死人似的。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老二家這是養了個狼崽子呢?

回到家的時候,劉成爸和王六叔正坐在炕沿上聊天。王銳看到劉成爸提的冰啤酒,趕緊一把搶了過來,喝了一瓶,剩下一瓶用來冰手。

“你這是幹啥去了?這麼大火氣!”劉成爸笑了。

“我知道我知道,小銳哥是去打架了對不?”王小二插嘴。

王銳也覺得好笑,把另外半串香蕉分了,每人拿了兩根,又把剛剛揍人的事學說了一遍。反正這事兒也瞞不了。王冰罵人的時候小二可是一個字都沒漏聽呢!

劉成爸和王六叔對看一眼,又都坐下了。他們都知道,王新老舅不是個好東西,今兒這事兒恐怕還沒完。他們不能放着這孩子一人在家。

王銳幫劉成爸和王六叔拿了煙泡了茶,這才上炕幫王小二講題。至於王新老舅,王銳還真沒放在心上。王銳不是個嬌生慣養的,手上一把子力氣,上輩子又被那人逼着當了五六年散打陪練,尋常五六個大漢還近不了身,再加上心狠手黑,杜家老少一起上也討不了什麼好去。

王銳看看埋頭奮筆疾書的王小二,低聲對王六叔說:“六叔,今晚就讓小二在我這兒睡吧,明早直接從這兒上學,你辛苦一趟把他書包拿過來。要不晚上風涼,道兒又遠,小二回去一折騰晚上就更睡不好了。”

“中中!”王六叔樂的答應。他巴不得自家兒子多跟王銳學學,要是也能考上一中,再不濟上箇中專也行啊,來錢也不少……

晚上風平浪靜。劉成爸和王六叔在這兒守到十二點兩個孩子睡下才迴轉。

一大早,王小二迷迷瞪瞪起牀,見到桌上的早餐,驚了:“小銳哥,你起那麼早,睡得醒嗎?”

王銳笑了:“習慣了。快吃你的,晚上直接過來就是!”

“哎哎!”王小二忙不迭答應着,把王銳給的筆記本小心翼翼塞到了書包最裡面。

送走王小二,王銳吃過飯收拾完院子開門倒水,正好跟外面王新姥姥家的人打個對面。

王新老舅的車前面帶篷,他一早就鑽了進去,冷不丁對上王銳的目光,生生打了一個哆嗦。昨天晚上被踩住脖子時,有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要憋死了。被人踩住鬆開,鬆開踩住,折騰幾次下來,他嚇都要嚇死了!

王銳一盆水潑出,又衝車裡笑笑,轉身就走。

王新大舅家兩個兒子忍不住想動手,被王新姥姥喝住了。

王銳一眼掃到大堂哥和大堂嫂,停住了腳步,伸手從兜裡摸出一張紙條就遞到了大伯面前。

王銳大伯捏着那張三萬塊的欠條愣了。

王銳說:“大伯,我爸還在的時候一直在操心大哥的婚事,那時老說要幫着好好張羅張羅。我爸媽沒了,我就做主了。這裡三萬塊,兩萬給大哥隨禮。昨兒我不懂事,剩下一萬也一起隨禮,就當給大嫂賠不是。大伯,你就看着辦了吧!”

又走到大堂嫂面前一鞠躬:“大嫂,昨天沒壓住火兒,是我不懂事了,所幸沒鬧大。我還小,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王銳大堂嫂看看王銳,看看自家老公,抿嘴一樂,點點頭,什麼都沒說。

王銳大伯母就覺得心口疼的厲害。三萬!因爲沒房,當時議親就說過結婚接的彩禮都給大媳婦的!這會兒一下子冒出一個三萬,她去哪兒摳三萬塊錢給大媳婦啊!這不幹人事的小鱉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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