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艾冰慢慢地走出學校大門,又一批學生即將光榮畢業,成爲新一代的王昭君或者張騫,去爲中西方文化的傳播獻微薄的力量。留學不僅是現代生活的一種潮流,更被許多家長視爲兒女的光明大道,不過這卻是用金錢鋪墊出來的。
林艾冰抱着一大堆試卷費力地推開dreamingbar的大門。
曾凌迎上前接過林艾冰手中的累贅,對她使了個眼色,說:“他來了。”
林艾冰順着曾凌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位大約五十左右,身材魁梧的男人對她點點頭。林艾冰沒有理他,逕直走向吧檯爲自己泡了一杯檸檬水。
“很久不見,你還是那麼喜歡喝檸檬水。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你怎麼都不接?”男人走過來,討好似的對她說。
林艾冰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吧檯。
男人跟了過去,“你不要這樣子,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談談,你這樣,我們根本無法溝通。”
曾凌實在看不過去了,來到林艾冰身邊,示意她給點反應。
“凌姐,以後不太受歡迎的人就不要讓他進來了,免得破壞這裡的氣氛。”林艾冰一臉冷漠。
“小艾,別太固執了。”曾凌一副無能爲力的表情。
“固執?什麼叫固執,是我太固執,還是他做得太過份?”林艾冰生氣地吼道。
“發生什麼事了?”葉雨軒剛走進dreamingbar就聽到這句話,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林艾冰發火,居然還是對曾凌大吼。沒有一個人迴應他的問題,他聞出了空氣中的不尋常。
“小艾,你知不知道我非常擔心你,打你電話你不接,去家裡找你,你連鎖都換了,你到底想我怎麼做你才滿意?”男人顯得很無奈。
林艾冰端着杯子正欲離開,她不想聽一些無味的人嘮叨,男人一把拉住她。
“你做什麼?”葉雨軒一把抓住他的手。
“這是我們的家事,你是什麼人?”男人推開葉雨軒。
“你走吧,這裡不歡迎你。”林艾冰指着門口的方向對男人說。
“什麼叫不歡迎,我可是你父親。”男人也有些憤怒了。
葉雨軒愣住了,曾凌在一旁直搖頭,她真不希望她們父女倆的關係弄得這麼僵。
“父親?你知道父親這兩個字怎麼寫嗎?在我的心中早沒有父親了。你走吧。”林艾冰眼神空洞,“你再不走,別怪我叫保安了。”林艾冰向門口走去。
曾凌攔住她說:“別太過了,不然我就和你絕交。”
“你……”
“算了,等你心情平靜後,我們再找個機會好好談談,我先走了。”男人推開大門。
“不用了,你還是多花點時間陪你的新歡吧。”林艾冰冷笑着說。
曾凌走上前想說點什麼,林艾冰擡起手阻止了她。“我想靜靜。凌姐,今晚我想包場可以嗎?”曾凌點點頭。
一整夜林艾冰一句話都沒有說,她一直在臺上彈鋼琴,一刻也沒有停止,彷彿把自己所有的情感投注在每一個音符中。葉雨軒坐在吧檯邊望着臺上的她,他的心在痛,他好想張開雙臂給她無限的力量與溫暖。
夜漸漸深了,酒吧裡的人越來越少,人們早已脫下了一天的疲憊,回家與牀親密地接觸。曾凌端着酒杯輕輕地走到葉雨軒的身邊,說:“送她回去吧,替我勸勸她,不然她會這樣彈至天亮的,她那倔脾氣根本不會聽我的。”
葉雨軒走上前按住林艾冰的手。
“不要管我,讓我一個人靜靜。”林艾冰輕輕地吐出一句話。
“你這樣能靜下來好好思考嗎?我送你回家吧,什麼也不要去想了,回家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林艾冰擡起頭望見葉雨軒那關切的目光,曾凌摟摟她的肩膀,對她說:“聽話,回家好好休息。”林艾冰慢慢起身隨葉雨軒走出dreamingbar。
“你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此時林艾冰不想回家,她害怕一個人面對那四面牆。
“好,你想去哪?我把車開過來。”
他們來到第一次相遇的小花園,這次不同的是他們並不再是兩個陌生人了。林艾冰仍坐在廊亭裡望着天空發呆。葉雨軒在一旁靜靜地陪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來安慰她,也許什麼也不說更好。
“你知道嗎?曾經我真的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林艾冰望着天空自語,“爸媽很疼我,也很恩愛,從來沒發生過家庭爭吵。我也一直把父母的婚姻視爲自己以後婚姻的楷模,從小我就很崇拜自己的父親,我覺得他很偉大,母親常年有病在身,他也不離不棄,總是任勞任怨的爲這個家忙裡忙外。可是現在他居然再娶了。”林艾冰仍然望着天空,強忍着淚水。
“你應該體諒你的父親,他年紀這麼大找個老伴也無可厚非。”葉雨軒站在旁人的立場勸她。
“爲什麼每個人都會站在我爸那邊?我姑媽也是這樣,我媽纔去逝不到一年,她就迫不急待地爲我找後媽,還不到一年啊。就算我爸要再娶,好歹也等個一、兩年吧。一年不到,我媽可是屍骨未寒啊。我真爲我媽可悲,生的時候,因身體不好什麼也沒有享受,死了以後給人留下的只有遺忘。”林艾冰無奈地嘲笑,“現在的我真懷疑世間還有沒有真情,有沒有真愛。我不會再相信感情、婚姻還有童話。每個人都是自私的,沒有人願意守你一輩子。”
林艾冰長嘆一口氣,不經意地把頭靠在葉雨軒的肩膀上,彷彿自言自語:“你知道嗎?每天回家對着空空的四面牆,真的很難過,我多希望忙完一天的工作後,回到家能有一個肩膀給我靠靠。我好累,真的好累。”林艾冰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願意做你的肩膀,讓你這樣靠一生。”葉雨軒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說這些,可是他仍鼓起勇氣。可是,林艾冰靠着他卻沒有任何反應,葉雨軒低下頭,她早已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葉雨軒怕吵醒她,不敢移動,他安心的摸着她的頭也閉上眼睛,卻沒有發現遠處有一雙眼睛已關注他們很久了。
李婉瑩一把折斷手中的枯枝,一雙噴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遠處的兩個人影,她不會讓任何人奪走葉雨軒--她將用一生去愛的男人。
陳勇江叼着一支菸,站在十字路口,他不知道葉雨軒這傢伙最近搞什麼鬼,約他去郊遊還不許帶美女。陳勇江扔掉菸頭,看看手錶,他生平最煩的就是等人。
不久,一輛白色寶馬停在他面前。“你換車了?這輛看起來不錯。”吹了聲口哨,發現表弟身邊全身素白的美女,“這位是?”難道他這就是他表哥的鋼琴姑娘?
“她是婉瑩,剛從國外回來,你不認識了?”
“哦!我記得,李副局長的千金。你好!”
“你好。”李婉瑩禮貌地頷首。
“表哥,快上車了,我還趕着去接人呢。”葉雨軒催促道。
葉雨軒把車停在dreamingbar門口,曾凌走了出來。
“小艾說不太舒服,不去了。”
“她嚴不嚴重,要去醫院嗎?”葉雨軒緊張的下車,直奔酒吧。
“你不用太緊張,她沒什麼事,只是她比較怕曬。”
“雖然入夏了,不過太陽還不是很毒。”
“哎,我說不清,你自己去問她好了。”曾凌也弄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明明說好的確又……
“冰兒,你怎麼了?”葉雨軒走進坐在鋼琴前無力敲打着鍵盤的林艾冰。
“我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累,不想去了。”
“我們前些天都說好了啊,你可不能反悔。”
“可是我真不是很想去。”
“她不想去,你就不要勉強人家了。”李婉瑩還真不願意林艾冰跟着他們,最好只有她和葉雨軒的兩人世界。
葉雨軒沒有理她,繼續耐心的勸說林艾冰。
陳勇江挑挑眉,原來鋼琴灰姑娘躲在這裡,特別的地方,通常出現特別的人,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裡。陳勇江朝着坐在吧檯高腳椅上,擺弄着酒杯的曾凌走了過去,“你好,我是葉雨軒的表哥陳勇江。”
“曾凌。”曾凌對陳勇江點點頭。
“你在調酒?爲什麼不去勸勸你朋友?”
“不用我了,不出十分鐘,我朋友就會點頭。”
“你這麼肯定?”
“當然,我很瞭解我朋友,不然我們打賭,在我調完這杯酒之前如果我朋友沒有點頭,今晚我請你來這玩。”曾凌興趣盎然的望着陳勇江。
陳勇江摸了摸下巴,考慮了幾分鐘。“好的,我就和你打賭,如果我輸了我請你。”話剛說完,只見葉雨軒拍拍他的肩頭,示意他上車準備走了。
“我告訴過你,我很瞭解我的朋友,今晚要讓你破費了。不好意思。”曾凌一口氣喝光調好的酒,瀟灑地走出去,和林艾冰一起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