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娛之大導演
在這個寧靜的桃花村中,大多數是早期紅磚建築的三合院爲主的住家,而在一堆平房中,有條婉蜒的小路,若往裡頭走約兩百公尺,便會看到一間兩層樓高的屋子。
兩層樓高的透天厝,約莫只有二十坪左右,大門外頭掛着一個招牌,寫着「毛線專賣店」,一目瞭然的店名,誰都知道在做什麼生意。
每當中午店門一開,附近的婆婆媽媽總喜歡到店裡來,互相切磋手藝,研究織出的圍巾、背心、手套等等的花色或織法,什麼樣的織法適合什麼樣的花樣,總之,這裡是附近的女人家們最喜歡來的店。
望着那些婆婆媽媽一針一線認真的織着,站在櫃檯內的女子揚起了滿足的笑容。
離開紛紛擾擾的城市,來到這鄉下的小村莊,淳樸而單純,與世無爭讓人喜愛,這是花彩璽渴望許久的桃花源。
從繁華的都市到這淳樸的鄉下,剛開始她還不習慣這裡每戶人家早早就熄燈的習慣,當她仍睜着眼睛看着電視節目時,鄰居們卻都已經熄燈入睡。
這裡居住的村民,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
放眼望去,平日鮮少有青壯年的人會出現在村子裡,這是因爲大部分的年輕人都往都市遷移,留在桃花村的多是老弱婦孺。
老人家大部分都說臺語,對於她這個從小就在都市長大的人來說,語言溝通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於是她努力的跟老人家們學習臺語,一段時間後,句子都能聽得懂,雖然她說出口的破臺語總讓那些老人家笑得東倒西歪,但她並不在意,畢竟這也算是娛樂了他們。
這裡的人很好,人情味很重,一點小事情都瞞不過任何人的眼跟耳,只要有人需要幫忙,總會有人跑最前頭協助。
漸漸的,她已經愛上這個村子。
三年前,她一個人來到這裡,孤孤單單的,不知道該向誰求助時,剛好看到這家店的老闆在徵求店員,並且提供住宿。
於是她上門應徵,發現毛線店的老闆竟是一名年約八十多歲的老奶奶,大家都叫她金奶奶。
金奶奶有老花眼。戴着一副老花眼鏡,花白的頭髮仍然濃密,老臉上佈滿皺紋,歲月在她臉上刻畫的不只是年齡的增加,眉目間日益增加的慈藹神色更令人忍不住想親近。
年輕時就成了寡婦的金奶奶,並沒有任何子女,一個人靠着這家店過活到現在,她總說她老了,想找個年輕人陪着她度過未來的每一天,於是就刊登了徵人的廣告。
當花彩璽第一眼看到這個八十多歲的老奶奶時,就被她淳樸慈祥的氣息吸引。
微駝的背,圓潤矮小的體態,還有一到冬天就會犯風溼的雙腿,偶爾還會站不起來,必須拿着柺杖蹣跚的走着,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這老人家確實需要有個人陪着,於是她這一待就是三年。
當她帶着絕望的心來到這個地方,從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她的胸口會重新被溫暖。
她已經被這些可愛的老人家溫暖了。
「小璽,你幫我看看,這裡我怎麼老是打不好?」
「好,我看看。」
「這幾天都只看到小璽一個人顧店,阿金怎麼了?」
「奶奶的腳又疼了,站都站不起來,我叫她休息幾天。」
「這麼嚴重呀?去看醫生了沒?」
「等下午店門關了,我要帶她去市區看醫生。」
冬天到了,這幾天金奶奶身體不好,老是喊腳痛,這回比以前更嚴重的樣子,幾乎站不起來,於是花彩璽等下午關店門以後,打算帶着金奶奶到市區的醫院一趟。
「這樣也好。阿金有你陪着真好,不然她一個人又沒有小孩可以依靠,要是發生什麼意外,可沒有人會發現呢!我說小璽啊,你也快三十歲了,要不要考慮村長他兒子啊?他不只一次跟我說對你有好感,你也可以考慮看看……」
「好了,玉枝奶奶,我早就說過我現在還不想結婚,我想陪着金奶奶就好。」
「話可不能這麼說,女孩子年紀越大越嫁不出去。你現在的年紀在我們那個年代,早就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媽了,你可別把自己放太久,到最後可是沒有男人會要喔!」
「沒有人要也沒關係啊!」花彩璽淡淡一笑,撒嬌道:「你們這些爺爺奶奶不嫌棄我,我就很滿足了。」
她的心,早就被那個男人踐踏的碎裂成片,連帶期待婚姻的那份心情也跟着消失了。
她現在只想跟這些可愛的老人家,一起度過未來的每一天。
「奶奶,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先去掛號。」
「好,我會乖乖的在這裡等。」金奶奶露出慈藹的笑容,蒼老的手愛憐的摸了摸花彩璽的臉頰。
想她活了八十多歲,數十年來都是孤孤單單一個人,晚年能夠有這麼貼心又孝順的女孩子陪伴,金奶奶就很感動。
「奶奶,我先去掛號啦!等等你要摸,我再讓你摸個夠。」
花彩璽笑笑的拿下那隻蒼老的手,將坐在輪椅上的金奶奶推到柱子邊,並將輪椅的煞車拉好,才放心的拿着健保卡去櫃檯掛號。
排隊等了約莫五分鐘,花彩璽終於掛好號,拿着診間叫號單回到金奶奶身邊。
「是掛幾號?」金奶奶好奇的問。
「唔,有點久耶,是五十一號。」花彩璽噘起小嘴,看了看手錶不過才七點十分,門診時間也纔開始十分鐘。
本來以爲提早出發可以掛到前面的號碼,但看來還得要等上好一陣子才能輪到。
「沒關係,我們先去附近晃晃,我肚子也餓了。」金奶奶撫了撫唱着空城計的胃,從鄉下坐計程車到市區,花了她們不少時間,晚餐都還沒吃呢!
花彩璽點點頭,推着金奶奶到醫院附近的商店逛逛,買了個便當與一塊麪包後,一老一少便在醫院大門旁的樹不用起晚餐。
花彩璽坐在一旁的大理石上,享受着初冬涼涼的天氣,嘴裡咬着剛出爐的蒜味麪包,鹹鹹甜甜的味道令她愛不釋手。
「小璽,這塊肉給你吃。」
打開便當盒,金奶奶看到一塊滷得香噴噴的肉,想到自己有高血壓,醫生有交代不能亂吃。
「不要啦,奶奶你吃就好。」
「醫生說我有高血壓,不能吃肉。」
「不是啦,醫生是說肥肉跟油炸過的肉不能吃,這是我特地挑選滷的瘦肉。」她可是在自助餐店選了好久,才選到這塊最不肥的滷肉。
「哎!你這孩子怎麼老是說不聽,反正我就是不要吃啦!」老人家脾氣一來誰也勸不了,乾脆把整塊肉丟到花彩璽吃到一半的蒜味麪包上頭,才滿意的開始享用晚餐。
花彩璽搔搔頭,無奈的看着橫躺在麪包上的滷肉,實在是拗不過她老人家。
吃了幾口白飯和青菜,金奶奶才又說:「你太瘦了,不多吃點不行。還有,以後不要再只吃麪包當晚餐了。」
老人家的關心總是在最後才說出口,花彩璽感動的望着低頭緩慢的吃着晚餐的金奶奶,胸口因老人家的關懷而溫熱着。
她動容的一把抱住金奶奶,嚇得老人家纔剛含進嘴裡的飯差點噴出來。
「你這孩子,差點嚇死我了!」金奶奶拍拍驚魂未定的胸口,瞪了眼花彩璽。
「奶奶,你這麼關心我,會讓我越來越愛你喔!」花彩璽纔不管金奶奶瞪着老眼,撒嬌的捧着老奶奶圓潤的老臉,用力的親下去。
「哎,你這孩子怎麼、怎麼這麼亂來……我還要吃飯呢!」老人家老臉漲紅,被年輕人發現自己的心思,還有亂吃豆腐的時候還是會很害羞的。
「你這麼可愛,我要親很多下才可以。」花彩璽又捏又親。
「哎呀!你這孩子真是的,我還要吃飯……」金奶奶敵不過年輕人的力氣,慘遭非禮。
安仲明以爲自己眼花了,用力揉揉雙眼再睜開,眉毛不敢相信的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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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是他眼花看錯了嗎?還是他工作過度操勞到已經出現幻覺了?
那個、那個——在樹下跟一名老人家玩得超級開心的女子,會是那個把他的老闆搞到跟和尚沒兩樣,把他這位對莫特森集團鞠躬盡瘁的好員工壓榨得不像話,被操得幾乎快變成人幹,害他沒有時間跟親愛的寶貝步入禮堂的那個花彩璽嗎?
「上帝保佑。」希望她的出現,可以解救幾乎陷入黑暗人格邊緣的老闆大人。
他拿起手機轉成照相功能,調整焦距,朝那個「疑似」花彩璽的女子,連續拍了幾張照片。
「我可不想再浪費任何時間,我今年一定要跟我的寶貝結婚!希望上帝能聽見我的祈求啊……」安仲明只差沒咬着手帕,淚汪汪跪着對天祈求。
俗話說上司都喜歡做事聰明又能幹的好下屬,不需要多浪費口水,就能看到符合期望的作品自動呈現在眼前。
於是安仲明確認每張照片都有清楚的拍到女子的臉,並且撥了通電話,要徵信社去調查花彩璽這三年來的去向,若那女子確實是花彩璽的話,他就能將這個消息呈上去給老闆大人啦。
聯絡好一切後,安仲明又看了樹下那個女子一眼,心底升起一股罪惡感。
「我說花小姐,你可別怪我把你的行蹤透露給老闆知道,誰教你當初一聲不響的跑掉,害我家老闆變成大怪獸,天天虐待我們這些可憐的員工,甚至到現在我還不能跟我的小親親結婚,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你可別怨我啊!」
被罪惡感給激起的同情心,差點讓安仲明心軟,但他可不想再活在每天都工作到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可怕日子,於是他只能祈求上帝能諒解他的自私,再帶着歉意的看了眼那女子,才踩下油門離去。
瞪着躺在桌面上的牛皮紙袋,裡頭的文件已經被取出,藍眸微微眯起,男人神色陰鷙的瞪着照片裡笑得燦爛的女子。
銳利的雙眸掃向站在辦公桌旁的安仲明,他冷冷的開口,「你什麼時候發現她的?」
「上禮拜四,去籤合約的路上碰巧遇到的。」
薩森·莫特森視線回到照片上,笑靨如花的女子,跟記憶中那張倔強且憂愁的小臉有些許的差異,似乎快樂很多。
原來她是帶着堅定的決心離開他的世界,走得那麼堅決且不留痕跡,讓他一個人在回憶中載浮載沉。
他以爲她會很樂意與他共度接下來的每一天,但當她毫不猶豫的離去時,他才發現一切是他想得太美好。
安仲明曾告訴他,他太輕忽一個女人的決心有多強烈,若是讓她傷透了心,要讓她回頭絕對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當他自以爲是的提出將交易延續下去,她激烈的反抗與拒絕,確實有讓他大男人的心態被看扁,於是他霸道的不願聽她的話,態意的欺侮她,甚至不曾對她說過一句溫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