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笑清風232_第二百三十二章 唯一
三月的北京城還是陰冷的緊,風裡沒有半點春天應有的溫度。【葉*】【*】\/本\/文\/來\/自\/八\/戒\/中\/文\/網\/倒是郊外點點的迎春花展示出春季將近,上巳節這日,如月受烏林的邀請一同去什剎海附近踏青,二女都着春服,一個配蘭,一個戴若,烏林手裡握着只有些微綠葉的柳枝輕盈的踱步在水畔,如月卻蜷着身冷的一個勁兒打噴嚏,對旁人不小心甩過來的水珠顯得很是鬱悶。
烏林見她這個樣又好笑又心疼,便問她怎麼不帶個披風出來。如月無奈道滿城的人一個個都不畏冷的穿的如此清涼,我好意思帶手爐披披風麼。烏林見她神色靈動,雖在抱怨着冷卻沒有一絲幽怨之氣,眼睛骨碌碌轉着直瞅着路上樣貌出衆的男女,一副欣賞的模樣。真的難以想象在十幾日前這位還是那副狀態,害自己和妹妹擔心到夜不能寐。
“怎麼啦。憂心忡忡的。”如月撞了一下烏林的胳膊,“送你這個。”她笑嘻嘻的提溜着一串紅雞蛋送了過去,烏林黑線的接過,每個蛋都用紅線結網兜了起來,旁人都是結一個她倒好,這麼拎着忒怪了!
“你呀。怎麼就這樣沒心沒肺!”烏林搖着頭,用柳條輕輕打了她一下。“還說怕你心情不好,之前連上門都不敢。要不這次邀你出來,我怎麼連扎琴都沒帶,想着她小不會寬慰人,萬一說錯了話豈不罪過了。未料你竟好的那麼快,怎麼這麼快就放下了呢。連我一想起……”
烏林咬了咬嘴脣說不下去了,如月翹着嘴角看她,心裡甚是感動,但面上仍是一副痞樣。撒嬌道:“好姐姐,我是什麼樣的人您能不曉得,不瞞你說,本來我是挺鬱悶的,你知道嘛,我最恨去選秀,這回好了還被一個臭小給胡攪蠻纏上了。可後來又一想,之前我是傻的。託了祖先的福氣,好了,之後再有什麼事兒還能比傻更倒黴的嗎?何況那些話還不都是他的一面之詞,故意氣我也說不定的。要不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人來通知?想通了,我自然就好了。 ~嘻嘻,你回去可得好好安慰一下扎琴,她膽小可別真嚇着了。”
烏林聽如月說了這許多寬慰的話。心裡也明白她只是一味的往好的方面想。三哥消息何等靈通,沒少給自己提過如月在宮裡可是很招人惦記的,絕不只是十四阿哥那麼簡單!想提醒她又怕增加她煩惱,兩難的烏林深深嘆了口氣。
“不管怎麼樣,你開心就好。”
“你呀,還是好好考慮自己的事兒吧。百度搜索網W 你纔是正經要去選秀的格格。能不能成我嫂成敗在此一舉啦。”
如月調笑的話讓烏林頓時紅了臉,當想起妹妹還要去參選心裡又堵了起來,她望着遠處泛舟的人,幽幽道:“我就擔心扎琴,到時要是被欺負了可怎麼辦。阿瑪專門請了有經驗的老嬤嬤來調教,我倒罷了,就是扎琴,她連那個嬤嬤都應付不了。”
如月拍拍她的肩。篤定道:“你信我,她將來定會嫁的很好。以我的慧眼如炬,她必定會大富大貴的。”
烏林苦笑搖頭只當她說寬慰的話了,如月又道:“也不曉得采薇會怎麼樣。”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哦,是了。月兒,你是不是同晨星怎麼啦?”
如月尷尬道:“沒事兒。什麼事都沒有。”
烏林審視着她道:“別說謊,生日那日。你和她的情狀可是古怪的很,而且十四阿哥怎麼就能說出那番話呢?”
“既然都知道,何必再問呢,都是些說不出口的事兒。唉,所以,有些人定要敬而遠之。”
烏林正要說話,忽然停下腳步咦了聲,如月順着她的眼光看過去,湖面上並無異常,烏林疑惑道:“難道看錯啦?”見如月一副好奇的樣,她解釋道:“方纔好像看到那邊一艘船上的人是造辦處的慶全。 ~”
“你朋友?”
“不,是三哥的朋友,我見過兩次的。這人年紀不大,可手藝驚人,不僅對雕刻有很深的造詣,還通西洋鐘的製造,同洋人師傅走的很近。”
“見到他你爲何這麼驚訝?人家休沐出來玩甚是正常。”
“不是見到他吃驚,是見到跟他說話的人吃驚。”
“誰?”
烏林有些難以啓齒似地看了眼如月,斟酌了一下方道:“你認識的,曼珠。”
如月大驚。畢竟二人的關係太過複雜,之前還在觀音廟正面交鋒了一回,現下驀然聽到這個名字,不由讓她失色,忙展目去看,湖面上舟來船往,哪裡還能看到曼珠的影。
於慶全一直在慶幸居然被約了,而且還是在這麼有情致的地方。雖然面上很淡定,他儘量優雅平靜的給對面的人斟茶。“曼珠格格真是過謙了,上次是不曉得格格要的物件兒,否則定會做的更好。”
曼珠撫着鬢角溫柔的笑了,她又暗自好笑的看着對方將茶水斟了出來,正忙亂的在擦拭。她裝作沒發現似的透過半卷的簾欣賞着湖面春景,堤岸遊人如織,淺綠如雲,曼珠幽幽道:“已然很好啦,我的姐妹很喜歡呢,說是一看就是高手所制,也不枉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和田玉。”
“能被格格讚譽真是鄙人的幸事啊。今日受格格相邀,卻不曉得是……”
曼珠眼波一轉,望着對面那個故作從容的男人又是一笑,柔聲道:“自上回見過於師傅,我就從心裡敬服您的技藝,一直覺得這造辦處再無人能出其右,也就想着什麼時候能再見您一回,向您請教一下雕刻上的事兒。”
於慶全臉一紅,有些自得又有些飄飄然道:“能得格格的一句誇獎,我真是三生有幸啊。話說回來,於某自從見過格格後也一直心緒難安,您這樣美貌只該是天上所有啊。”
曼珠用手掩了下嘴。嬌羞一笑,於慶全看到那隻纖細白嫩的柔荑,那雙溫柔多情的眸,竟移不開眼,直直的看着心跳的愈發快了。
只聽曼珠道:“您看看這個。”說着她將另一隻手伸出來,於慶全無意識的想要去握眼前的手,曼珠撲哧笑了聲,嬌柔道:“於師傅。您看這東西您可識得。”
於慶全恍然清醒,他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定睛去看,只見在曼珠的中指上套着個戒指,上面的飾物透明璀璨,不同的折射面反射出奪目的光,他呀了聲。又湊到近前看,觀察一番後頷首道:“這不是幾年前法蘭西國進貢來的金剛石嗎,若是沒記錯,該是有一對兒的,這怎麼會在……”他的話戛然而止,只因想起了傳言。不消說是誰送的了。他用咳嗽掩飾着不安,曼珠卻輕輕拍了拍於慶全的手道:“就是你想的。”後者看着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人頓時僵住了。
曼珠幽怨道:“唉,往事不堪回首,睹物傷神呢。”她說着收回手,索性打開了船窗,溼冷的風吹進來,她的幾絲秀髮在飛舞,薄薄春服下的身微微有些顫動。於慶全聞得到從她身上飄來的香味,那味道輕輕撓着他的心。
“格格。”他只說的出這兩個字。
“無事的。這麼久了我已然想開了。本想把這東西扔了,怎麼樣它還是存在於世的,即使是扔到這冰冷的湖裡,也會被魚兒吃了再被人撿到。或是扔在山裡,也可能會被樵夫拾了。所以……”她似絕望又似風輕雲淡的道:“於師傅。您可有法將它磨成碎末,像塵土似地再也聚攏不起來。然後。我……”她的眼泛了潮氣,哽咽道:“再送還給他。我們再無牽絆,老死不相往來!”
於慶全完全呆住了,他覺得眼前的女人是那麼可憐,非常值得同情,是皇就可以始亂終棄嗎!可是……會不會惹上什麼麻煩,而且……他皺着眉看着曼珠手上的戒指糾結着。曼珠卸下戒指放在於慶全面前,她輕輕摸着中指上留下的圈痕,嘆息道:“一定是讓您爲難了吧。再說把這麼硬的東西磨碎本就很難,算了,就當我沒提過。我……自己會想法的。”她忽然換了堅定的口吻。“讓一個東西消失的法很多不是嗎?”
曼珠的臉上顯出無所謂的神色,那麼決然,於慶全嚇了一跳,生怕她有了什麼可怕的念頭,忙解釋道:“格格,稍安勿躁,我,我沒說不幫你。實是這是貢品,而且如你所言磨碎它是很困難……”當看到曼珠期盼的眼神,他一咬牙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都無事,想來當初那位爺把它送了你已經辦妥了很多事,所以這貢不貢品的倒也無所謂,就是這研磨,用咱們的法是不成的,得用西洋的東西,不過也是格格幸運,聽說這個月法蘭西要來一批傳教士,跟他們一起來的會有打磨金剛石的工具,不過您得等等了,最快也得四月初。”
“於師傅!”曼珠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她感激的握住對方的手,“大恩不言謝!日後您有什麼事只管找我,啊,是了……”她說着急急的將腰間荷包解下,放到桌上推了過去,“一點心意,望您收下。”
曼珠坐在往家回的馬車上,她靠在車壁上想着心事。第一步已經邁了出去,不知道這一步邁的對否?又想到後面即將做的事兒曼珠便緊張起來,下意識的攥緊了手,這時才發覺指上空空的,那枚戒指沒有了。她又一次摩挲起已經淡了些的圈痕,爲什麼你也喜歡鑽石呢,曼珠,像你這樣清傲脫俗溫柔可親的女竟然也喜歡這麼世俗的東西,還是說其實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呢?他說過這是唯一的,就像對自己的感情,純粹不含一星半點渣滓。可就是因爲太純粹了才經不住風雨啊,所以死了纔是幸事吧。那個男人永遠不會忘了你的,因爲你是他的唯一。
曼珠慢慢鬆開了手,釋懷的一笑,她閉上眼靠着車壁:啊,四月初,三個月來的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