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魚餌
鳳羽從未想過在如此精心的照料下，竟然還會出這種變故，他前一夜纔想好了到孩子滿月就要下旨封爲太子，這一切來得太過迅速，叫人措手不及。
皇宮走道上的積雪早就被清掃得乾乾淨淨，寒冬的風太過寒冷，稍有溼意便凍結成薄薄的一層冰，走在其上感覺腳底滑滑，而那被凍得像明鏡似的鳳辰湖沒有護欄，腳下稍不留神，若是滑落水中砸破那冰面，後果可想而知。
“皇上瞧着鳳辰湖做什麼？”
“皇兄在時在湖裡養了不少食肉的魚兒，朕在想着大冷的天，那魚兒究竟以什麼爲食。”
西冷想了一會，道：“不如明日我叫幾個奴才砸破冰層拋些餌料進去。”
鳳羽微微點頭，繼續往前走。
高高的七星塔是每年唯一沒有被積雪覆蓋之處，長此以往，倒是叫人習以爲常了。
“那女子如何了？”
“日日困在塔中，裡面的情形就不知道了。”西冷隨着鳳羽邊走邊說着。
鳳羽不再說什麼，他沉默的時候臉上越發沒有表情，叫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走到佛堂，才至門口便聽到裡邊單調的木魚敲擊之聲。
邁進門檻的瞬間，心情立馬沉重了幾分，也許被裡面的氣味和擺設所影響。
“你們都出去。”鳳羽站在佛堂正中，話剛出口佛堂裡木然跪着燒紙和誦經的人都趕忙退了出去。
鳳羽目光在屋內每樣東西上掃過，最終落在白色花朵簇擁的小小棺木之上，
他慢慢走近，看到了孩子小小的身子被裹在一層層錦緞之中，只露出一張巴掌大蒼白的臉。
“麟兒……父王對不住你。”他看着孩子，終是禁不住輕輕撫摸孩子同樣冰冷沒有溫度的臉頰。
“父王他日定要將殺害你的元兇千刀萬剮。”鳳羽因爲先前因爲孩子而有些柔軟的心房再次被堅硬替代，他撐在棺木邊緣的手用力，幾乎要捏碎了雕花的木板。
“過陣子，父王就讓你的母妃過去陪你。”鳳羽拿過地上堆積的紙點燃，嘴角漸顯殘酷。
“派人去七星塔請銀月到佛堂爲麟兒祈福七天，還有，皇后的事就說是悲傷過度吧。”
“那尚書那裡？”西冷聽到這番吩咐，心裡驚訝，孩子出事，爲何連帶着皇后也要被誅殺了。
“白尚書那朕自有說辭，今晚就替朕擬旨佈告天下，追封麟兒爲太子。”
“皇上，百官那裡……”
鳳羽見他做事縮手縮腳，怒了，道：“究竟朕還是不是皇上！”
“皇上息怒，西冷這就去辦。”西冷趕緊請罪，一溜煙跑去了。
宮城之內白帷飄揚，這情景銀月早已瞧見，在她得知鳳麟夭折的消息時表情慘白。
“我答應要替你一世守護的江山不知道守不守得住。”銀月看着白茫茫的世界嘆息之時，單蕊擱下書走至銀月身後，聽聞她的嘆息露齒一笑。
“只能說鳳麟和皇家無緣，皇家的孩子要多少有多少，你擔心什麼？”
銀月苦笑，道：“你不會明白的。”
“你不說我怎麼會明白呢？還是我身在這高塔之上，你還是因爲那可笑的語言而害怕？”
單蕊無非也是想和她鬥幾句嘴，排遣一下自己無聊的時光，誰知道她直盯着自己，倒看得自己心底發毛了。
“鳳羽的體質根本就不能要孩子，這個孩子是我和鳳熙耗費了巨大心力，使盡各種方法才生下來的。”
“不能要孩子？對女人那麼不知憐惜，報應唄！”單蕊撅嘴，自己小聲嘀咕着。
也不知道銀月是否聽到，她只淡淡看了單蕊一眼，又繼續說道：“我害怕的是皇家後繼無人，江山旁落，轉而天下大亂。”
“滴——咯——”塔下響起什麼聲音，銀月面色轉爲平靜。
“定是要我爲孩子祈福，這事非我莫屬，這七日你就好好呆在塔內。”銀月好似先知一般說着。
她踏上塔臺，又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道：“你可不要想着偷跑。”
“大姐！這有幾百米高額，你以爲我像你會飛檐走壁啊。”單蕊白她一眼。
“知道就好。”銀月很滿意單蕊的反應，她輕點樓欄翩然而下，如謫仙降世，唯美至極。
“真是無聊。”單蕊一見銀月離開，便扔下了書，偷偷跑到窗口處瞧了瞧，確定銀月已經走了，才興奮的像只偷着腥的貓一樣在塔內四處摸索着。
她一早就想着要對這鐵桶一樣的塔做一番檢查了，如今機會到來自然就馬上行動了。
天際還是一層矇昧的細紗，遠遠的長街上出現了一隊運送瓜果的車輛。
（本章完）